('<!--<center>AD4</center>-->\n\t\t\t\t 宿醉后久违的头痛袭来，奚文柏恍惚着摸到窗帘开关，外头晚霞当空，是傍晚四五点的光景。<br/><br/> 远在宾州的安泽发来消息，手机显示送达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安泽措辞小心谨慎，问他会在国内待多久，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奚文柏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简单回了几句，林萱的消息也适时进来，一模一样的问题，奚文柏就把刚才打的字原封不动地复制了过去。<br/><br/> 【奚总，需要我通知先生太太吗？】<br/><br/> 【先不用。】<br/><br/> 奚文柏走到用整块天然石作台面的洗手池边，躬身鞠了一捧水清醒。<br/><br/> 【明白了，但是奚总，嗯……我觉得有必要和您提一下，最近几年先生和太太一直在向我打听那件事，您现在空下来了，可以多回回他们的消息。】<br/><br/> 林萱把话说得委婉又委屈，奚文柏能想象到她绞尽脑汁帮他搪塞父母的艰辛模样。<br/><br/> 镜前灯冷光冽冽，奚文柏抹了把湿漉漉的脸，哑着嗓子直接回了语音，“我知道了，会和他们亲自解释的，辛苦你了。”<br/><br/> 奚文柏视线在“那件事”上停留片刻，笑了笑，盯着镜子里的另一个奚文柏良久，陡然垂头，喉间滚出一声细小的啜泣，似是哽咽，也似是在发笑。<br/><br/> 林萱提到的“那件事”，扩一下句就是“那件奚总你从前说打死都不要结婚的事。”<br/><br/> 如此鸿志早在奚文柏的高中时代就开始生根发芽。学期结束后的漫长假期间，教授布置下作业，【简单阐述一下你以后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和做什么样的事。】<br/><br/> 十七岁的奚文柏写了两点，一是要靠自己收购他爹的所有产业，二是打死也不要结婚。<br/><br/> 结果好巧不巧被奚成梁看到，老企业家观念传统，气得直发抖，“不孝子！我送你去美国念书，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些歪门邪道！前一个，我同意，说得好！儿子就是要比老子强！后一个……你自己读读看看！看写的是什么东西！！”<br/><br/> 奚成梁把那张薄薄的纸甩得哗啦作响，“你倒是说得轻松！白眼狼一只，奚家砸你手里痛快了？啊？你对得起你妈妈，对得起奚家老祖宗吗！”<br/><br/> 没什么好争的，奚文柏充耳不闻，把脚搁在茶几上打PS4，奚老爹自己在那气了一会儿，万千怒火最后化作一声长叹，啪地摔了个茶盏顺气。<br/><br/> 小孩叛逆……奚成梁嘁声，只当他一时犯傻，长大了就正常了。<br/><br/> 事态的发展并没有遂奚爹爹的愿，奚文柏不但没有改邪归正，反把“不孝子”和“白眼狼”精神继续发扬光大，到了高中毕业，他那两个毕生追求依旧没有动摇，奚成梁又指着他鼻子骂了一顿，奚太太一开始还护着点他，然而到了奚文柏本科毕业，性格恬静的母亲也横眉怒目地加入了声讨行列。<br/><br/> 奚文柏摊牌。<br/><br/> 【妈，性别错了。】<br/><br/> 那头安静得吓人，过了大概一个世纪这么久，奚太太哐当哐当砸过来几十条六十秒的语音，奚文柏一条都没点开来听。<br/><br/> 半年后，奚太太又弱弱传过来一张照片——这次性别对了。<br/><br/> 【？】奚文柏倒是吃了一惊。<br/><br/> 【妈做了下研究，美国****是合法的。】<br/><br/> 奚文柏怀里的一夜情人看他神色变幻奇妙，大着胆子瞥了眼他手机，感叹说，“奚总妈妈好新潮。”<br/><br/> “唔……”奚文柏挑起他下巴接吻，眼底没有什么情绪，“这里没你事了。”<br/><br/> 清脆的关门声后，奚文柏披上睡袍给自己倒了杯气泡酒，站在落地窗前赏宾州夜景，看着看着，忽然赌气似地自言自语起来。<br/><br/> “我不要。”<br/><br/> 奚总说他不要他不要，一直到他遇上博士廖。<br/><br/> 那年开春的时候，奚文柏参加了一场医药界峰会。会场里业内大牛云集，他在宾州的分公司起步还没有多久，当峰会临近结束，轮到他上台讲演ppt时，底下已经是哈欠一片，又看他还<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是个华裔毛头小子，坐都坐不住了，更无心去听。<br/><br/> 奚文柏有心理准备，面带微笑，把他们脑补成一捆捆人形美金，十分有动力地、不紧不慢地描述近两年内的计划。<br/><br/> 十二页ppt，他自认为讲得不错，可惜没人听。<br/><br/> ——除了坐在后排角落里的那一个。<br/><br/> 因为大家都低着头，所以奚文柏很容易就注意到他。那人端坐在会场最右侧的位置上，学生模样，戴了副框架眼镜，视线至始至终地紧随着他，认真得不得了，奚文柏为此感到一阵欣慰。<br/><br/> 讲演结束，散场音乐声迫不及待地响起，奚文柏留下整理小台子，大牛们纷纷找到自己方才相中的合作伙伴，三五成群地走了个精光。小眼镜坐在那里没有动弹，他的镜片会反光，亮亮的，像只夜间出动的小猫头鹰。<br/><br/> 这显然超出了正常学术研讨时会产生的感情和行为界线。<br/><br/> 等奚文柏慢腾腾地整理好文件夹，一抬头，发现小眼镜依然留着，还往旁边挪动了几个位置，坐到了空调的出风口下面，摆明了是在等他。<br/><br/> 奚文柏以往见过很多类似的眼神，无一例外都暗含了无声的邀请和期待，奚文柏觉得他另有目的，可他也是唯一一个全程听完他讲演的人。<br/><br/> 蛮有意思的。奚文柏吊起兴致，大步朝小眼镜走了过去，先发制人，“奚文柏，奚氏药业，感谢你听完了我的讲演。”<br/><br/> 离得近了，奚文柏才发现小眼镜长得很不错，白净清爽，就是身板略微瘦了些。<br/><br/> “你好，我叫廖黎明。”他用中指推了推眼镜，很实诚地说，“所有人的讲演我都认真听了。”<br/><br/> “嗯，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讲完后会清理台面的老板。而且，我也确实是在等一个和你说话的机会。”廖黎明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奚文柏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迫切。<br/><br/> 那好吧，就主动一回。<br/><br/> 奚文柏勾唇一笑，递出邀约，“好，去找个地方喝一杯吗？我们可以接着聊一聊。”<br/><br/> “不用，我留下来只是想跟你说——”廖黎明快速把摘录本翻到想要的那一页，往上头圈了几下，表情严峻，“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糟糕的模型搭建，实在是……惨不忍睹。”<br/><br/> 说完后，这小眼镜还十分沉重地叹了口气。<br/><br/> ？？奚文柏措手不及，要说的话哽在半路，挑高了眉。<br/><br/> “这里……”廖黎明索性转过红圈一片的本子，啧啧摇头，“这里的设想太复杂了，原本直接一个聚类分析能看出的问题，贵司足足花了五步……还有这里，临床副作用实验设置得不合适，弄错一步是要死人的，非照这条路走的话，要出大问题的，如果不加以纠正，哪天我在《宾夕法尼亚日报》上看到贵司的负面信息，也不会感到奇怪。”<br/><br/> 廖黎明停下，葱长的十指交叉，“刚才听讲演的时候，我就实在太想指出来了，你看还有……”<br/><br/> 奚文柏表情逐渐凝固，被他批斗得无话可说，脊背肉眼可见地僵直起来。<br/><br/> “敢问贵司的实验设置和数据分析工作，都是在您的领导下完成的吗？”小眼镜继续咄咄逼人，“这样不行啊。”<br/><br/> “……不是。”奚文柏从连番轰炸中缓回来，僵硬地开口，“不是我，是我下面的团队。本人是医学生，对这类方法论……涉猎尚浅。”<br/><br/> “哦？”廖黎明身子前倾，好奇地<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