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是钱的问题吗？</p><p> 谈铮垂眸抿唇，认真思索着。</p><p> 良久之后，呈上辞职信的几位，先后被请进了谈铮的办公室。</p><p> 面对上司的询问，他们表现得很正常，只说感谢公司栽培，在思博工作期间并无不满，纯粹是出于个人原因离职。</p><p> 在被问及离职之后的规划时，答案就有些五花八门了。有说想出国深造的，也有说想休息几年陪伴家庭的，林林总总，正当得毫无反驳余地。</p><p> 谈铮说尽所有挽留的话，更不吝开出丰厚条件，但似乎并未起到作用，几人皆是去意已决。</p><p> “选择离开，是你们的权利，我不会在这种事上卡着人不放。”谈铮沉声说道，“但也请你们看在曾经并肩奋斗的情谊上，再认真考虑三天，如果三天之后，你们的决定仍是如此，我会尊重各位的选择。”</p><p> 三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p><p> 对于和公司共同成长起来的工作伙伴，无论出于利益还是个人感情，谈铮都不希望他们离开。况且，几人同时提出离职，实在蹊跷。</p><p> 趁这三天的短暂平静，谈铮私下找来提交离职信几人的同事，想知道前段时间里，他们是否曾表现出什么异常。</p><p> 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p><p> 由于公司当前的重心正倾斜于那个悬而未决的政府项目，这几人所在的项目组，最近其实迎来了难得的清闲。他们按部就班地打卡上下班，似乎也很遵循家和公司的两点一线，并没有和什么特别的人接触过。</p><p> 至此，谈铮彻底陷入了谜团。</p><p> 直到三天后，他不得不兑现承诺，亲自批准了几人的离职。</p><p> 毕竟都是老员工，职位也都不低，虽然已经明确了离开的意愿，几人都真诚地表示，交接期可以在原先的基础上延长一个月，他们不会让自己的离职耽误公司的运转。</p><p> 看着公司人事系统里的批复的流程图，谈铮的疑虑却始终不减。</p><p> 他原打算问问祁纫夏，是否处理过类似的事情，却被那头温吞地挡回来：“谈总，我们祁总很忙，您要是有事，直接交给我转告就好。”</p><p> 谈铮差点怀疑自己听错——</p><p> 祁纫夏的私人手机，接电话的竟是程影。</p><p> 不得已，他只能语焉不详地和程影交涉，说等到祁纫夏有空的时候，请给他回电。</p><p> “他没说是什么事情？”</p><p> 办公室连通的休息房间里，祁纫夏刚结束午休小憩，对镜整理头发。</p><p> “没说。”</p><p> “语气怎么样？”</p><p> “有点急，不过还算平稳。”</p><p> 祁纫夏嗤笑一声，“他倒是沉得住气。”</p><p> 她把头发松松系了个低马尾，从容整了整衣服领子，从程影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随意瞟了眼通话记录。</p><p> “他说，让我有空给他回电话？”</p><p> “嗯。”程影点头，顺手帮祁纫夏推开和办公室连通的木门，“而且我猜，如果一会儿他还没等到你的回电，可能还会再打过来。”</p><p> 祁纫夏回到办公桌前，面前放了一杯程影刚做好的冰美式，冰块浮在液面上，晶莹剔透，方正的边角已有开始融化的迹象。</p><p> “我知道了，”祁纫夏喝一口咖啡，“你先出去吧，我会看着办的。”</p><p> 程影的猜测，竟然意外得准确。</p><p> 不出一个小时，谈铮的来电，再度跳了出来。</p><p> 铃声循环播放到第五遍，祁纫夏才不慌不忙地接起。</p><p>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啊？”她声线里罕见带几分懒倦，仿佛刚刚睡醒一般。</p><p> 谈铮的语气却是显然的紧绷：“公司出了一件事，我觉得不太好办，怕是跳进了什么思维误区，想听听别人的意见。”</p><p> “说吧，我听着。”</p><p> 谈铮便把那几人离职的始末复述一遍。末了又补充：“我实在不想用恶意去揣度这么多年的同事，我信任他们，甚至没让他们签过竞业，可是一下子同时辞职，蹊跷得让我不得不怀疑。”</p><p> 祁纫夏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我觉得，倒也不用往糟糕了想。公司那么大，总有员工之间相处得要好，其中某人有了离职的念头，很容易就会带着周围的人一起走。”</p><p> “或者你再想想，和他们资历差不多，同样深得你信任的员工，难道已经一个不留了吗？”</p><p> 谈铮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但又听祁纫夏换了副语气：“不过我没在人事部门做过，说的也未必准确。如果你确实发觉了哪里不对劲，私下里调查就是了，明面上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最起码——抓紧时间招聘。”</p><p> 她说得轻松，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为之色变的事。谈铮心头的波澜暂时被压下，轻声和她道谢。</p><p> “知道你这周忙，本来不该为了这种事情打扰你，”他放缓了语气，“可就是忽然很想和你说说话。”</p><p> 祁纫夏眼睫一垂，随即换了只手拿手机，笑容不减道：“我这周末可能要去青州出差，没天回不来。”</p> ', ' ')('\n <p>听起来像是暗示。</p><p> 她也的确在暗示。</p><p> “这么说起来，我即将有好几天见不到你的影子。”谈铮微微叹气，“哪天回来？我可以去接你吗？”</p><p> “不一定。”</p><p> 谈铮微微停顿，“回来的时间不一定吗？”</p><p> “那倒不是。”</p><p> 祁纫夏意味深长，“我是说，可能等到我回来那天，你就不一定乐意来接我了。”</p><p> 此后她便不肯再多说什么，只把疑惑留给谈铮，率先掐断了电话。</p><p> 几乎就在她挂电话的下一秒，程影敲响了她办公室的门：“祁总，思博的三位股东过来了，就在隔壁会议室等您。”</p><p> “马上来。”</p><p> 祁纫夏轻快地站起身。</p><p> 青州市的夏天，比黎川凉快不少。这是个以海鲜味美而出名的城市，此趟出差，祁纫夏的餐桌上几乎顿顿都绕不开它，到了临近返程时，李素兰又拿出好几罐自制的小菜叫她带回去。</p><p> “你一个人在黎川，平时又要忙工作，吃饭肯定不上心。”李素兰简直对她了如指掌，“平时要是来不及做饭，或者在外面吃腻了，就把这些拿出来应付应付，总比空着肚子强。”</p><p> 东西塞进出租车的后备箱，祁纫夏隔着窗户和李素兰道别：“妈，你自己注意身体，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及时给我打电话。”</p><p> 李素兰点头应着：“你也是，一个人在黎川，要照顾好自己。这趟回来，我总觉得你黑眼圈都比上次重了。”</p><p> 车里开着空调，窗外却还是炎热的天气，李素兰背光站着，祁纫夏抬眼看她时，不觉被天上的刺眼的眼光晃了眼睛。</p><p> “最近工作比较多，熬夜熬久了而已，”她低头整理包带，一笔带过，“您快回去吧，外面晒，别中暑了。”</p><p> 直到车开出去很远一段路，后视镜里依然有李素兰挥手告别的影子。</p><p> 出租车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女人，戴一顶防晒的渔夫帽，不声不响地开车。车里音响却在放音乐，一首接一首的上世纪九十年代港台流行金曲，有时男女声对唱，和此时此刻格格不入的缱绻动情。</p><p> 在被音乐填满的车厢里，祁纫夏的手机响了。</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