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满耳朵的“恭喜发财”里，谈铮不经意地往窗外一瞥。</p><p> 神色忽地一滞。</p><p> ——他看到路边停了祁纫夏的车。</p><p> --------------------</p><p> ====================</p><p> 祁纫夏和李素兰到达那家粮油店时，店主刚盘完货，正准备关门回家。</p><p> 见到李素兰，店主放下手里的钥匙，惊奇道：“哎呦，这不是兰姐吗！可有好几年没见你来了。怎么着，搬家了？”</p><p> 李素兰微笑：“我女儿前几年在青州工作，我过去陪她。后来觉得那地方不错，就住下来了。”</p><p> “青州？那真是宜居城市。”店主连连点头表示认同。</p><p> 又打量着祁纫夏，“兰姐，你女儿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谈朋友没有？”</p><p> “没有。”</p><p> 答话的是祁纫夏自己。</p><p> 店主流露出惋惜的神情，倒是李素兰提着货架上的最后一瓶米酒去结账，对她说：“现在年轻人都这样。读书出来都二十好几岁了，晚点恋爱成家也是正常的。”</p><p> “也是这个理。”</p><p> 店主附和，一边用塑料袋把酒装起来，顺嘴问：“你过年打算在黎川待多久？过完元宵吗？”</p><p> “那肯定。难得回来一趟，总得多住几天。”</p><p> 拎着酒从店里出来，没走几步，祁纫夏听见身后卷帘门落锁的声响。</p><p> “这家店开业那年，你才刚出生。”李素兰和她并肩沿着上坡路走，边走边说，“我们家之前的料酒，一直在他们那儿买，用来做菜特别香。”</p><p> 祁纫夏：“我记得一点。现在的店主，是上任老板的女儿。以前他们家店里卖手工红糖，我放学路过，馋得不行，老板女儿就悄悄掰了一小块给我，让我拿回家吃。”</p><p> 李素兰笑起来：“还有这事？你倒是藏得严实。”</p><p>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得头顶一声震响。</p><p> 一簇烟花在头顶绽开，光彩华美，如星辰坠落。</p><p> 黎川今年解除了城区烟花爆竹的燃放禁令，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外头鞭炮齐鸣了好一阵，红色纸屑四散在路面，来不及清扫，空气里残存着一点硫磺的气味，敲打着感官。</p><p> 接连几束烟花升空，仿佛在应和着远处的鞭炮声，还没到最热闹的十二点，巷子里已经一片热闹喧嚷。</p><p> “妈，咱们快点走，”祁纫夏说，“这里过会儿肯定要放鞭炮。”</p><p> 旁边的路灯坏了两盏，有那么几米的距离，阴影很浓重，像舞台置景的黑色绸布，把那片空间区域里的所有物件，暂时做了个障眼。</p><p> 祁纫夏挽着李素兰，脚步匆匆。</p><p> 她起初并没有在意路旁的昏暗，只专注于脚下的路。但在某个瞬间，她抬起头张望，眼神却在瞬间触了壁。</p><p> 空中徐徐坠落的焰火，映见她眼底的僵硬和震惊，连同陷在那片暗域里的谈铮。</p><p> 四目相对的那一秒，祁纫夏无端联想到一个词——</p><p> 明知故犯。</p><p> “夏夏，怎么了？”李素兰察觉到她的异样，同时顺着她刚才的视线所指看去。</p><p> “呀，这不是小铮吗？”她诧异不已，凭着多年前的印象，毫不费力地认出来人，“你怎么会在这里？”</p><p> 谈铮同样难掩错愕。他也没料到，十几年没见，李素兰竟然还能认出自己，故作镇静地问好：“阿姨您好。”</p><p> 李素兰松开了挽着祁纫夏的手，走到谈铮跟前，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p><p> “天哪，真的是你！”她不能更惊讶，也有几分久别再相见的欣慰，“你这孩子，大过年的，怎么不回家？”</p><p> 谈铮抿了抿嘴唇，坦然说道：“家里没有人。”</p><p> “你自己一个人过年么？”李素兰又问。</p><p> 他颔首。</p><p> “那也太冷清了。”李素兰摇头叹道，心中更是同情，于是发出邀请，“要不，你来阿姨家吃饭吧。”</p><p> 谈铮下意识望向了祁纫夏，一个“好”字梗在喉间，半天说不出口。</p><p> “妈，”祁纫夏扯了扯李素兰的袖口，“人家不缺我们一顿饭。”</p><p> 李素兰：“这不是几顿饭的问题。咱们家和小铮算是有些缘分，既然在我们家门口碰见了，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去过年，那多没道理。”</p><p> 在听见李素兰说出“有些缘分”几个字时，祁纫夏和谈铮的神情皆闪过几分微妙的不自然。</p><p> 何止是……有些。</p><p> 祁纫夏固然想再做劝阻，但她也明白，那样势必会引起母亲的怀疑，反而让她对他们两人的关系做出什么浮想，只能生生把反对的话咽了回去，眼睁睁看着谈铮跟在李素兰身边，随着她们母女上了楼。</p><p> 年夜饭的份量，一向比平时来得多。但毕竟来了新客，李素兰还是执意进厨房添了两道菜。等到全部端上桌时，已是半小时之后的事。</p><p> 祁纫夏从厨房拿来温过的米酒，先给李素兰和她自己倒上。</p> ', ' ')('\n <p> “能喝吗？”她问谈铮，却没抬眼看他。</p><p> 谈铮在帮忙布菜，闻言只是礼貌婉拒：“我开车来的。”</p><p> 祁纫夏没什么反应，把热酒的小锅盖上盖，放在了手边。</p><p> “不能喝酒，就多喝点汤，暖暖身子。”李素兰给他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鸽子汤，“你从哪里开车过来的？除夕还在忙工作吗？”</p><p> 谈铮双手接过，“不是，从我妈的疗养院那边回来的。”</p><p> “你妈妈病了？要不要紧？”</p><p> “她身体一直不好，听说是从小就落下的病根。入冬之后病了一阵，现在好多了。”谈铮解释。</p><p> “我本来想带她回家过个年，但是下午我二哥一家回来了，他孩子两个月前才出生，我妈看着高兴，就和他们一起了。”</p><p> 祁纫夏坐在谈铮斜对面的位置，目不斜视地吃着自己的饭，听见他谈及二哥谈铭时，筷子停了停。</p><p> “你二哥有孩子了？”李素兰微微惊讶，又笑了笑，“小铮你呢？碰见合适的人没有？”</p><p> 谈铮的目光浅浅从他斜对面拂过，“碰见了，但是没机会。”</p><p> 祁纫夏仰头喝杯子里的米酒。</p><p> 李素兰：“别那么消极嘛。主动一点，机会都是争取来的。”</p><p> 谈铮唇角一弯：“嗯，记住了。”</p><p> 自上桌起，祁纫夏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李素兰觉得不对劲，碰了碰她的胳膊：“夏夏，你和小铮都没话说么？你们也算是从小认识的朋友了。”</p><p> 祁纫夏还是低着头盯碗：“话可以留着去公司说。”</p><p> 李素兰更疑惑：“为什么要去公司说？”</p><p> 她不知新远内外部变动，祁纫夏索性和她摊开说明，也趁机转移话题：“我们收购了他公司的部分股权，平时有些工作往来。”</p><p> “原来是这样，”李素兰恍然大悟，“我就说呢，听你刚才在巷子里说话的语气，不像和小铮不熟的样子。”</p><p> 祁纫夏语塞。</p><p> 有那么明显？</p><p> 她莫名就心虚起来：“是啊……经常一起开会。”</p><p> 说着瞟了眼谈铮，警醒他不要胡乱说话。</p><p> 谈铮果然安分，直至整顿饭吃完，都没有擅自提及那段难为外人道的关系，仿佛他真的只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同事，被和蔼的长辈收留，在除夕夜做了回不速之客。</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