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蓝山说：雨下大了，来接我吗。<br/><br/> 我回话说好。下一个红灯转绿，我驱车开向另一个拥堵路段。到达蓝山给的地点时已经将近八点。蓝山站在西餐厅门口，看到我之后脱下披着的西装外套，还给身后的男人。<br/><br/> 侍者撑伞送蓝山上了副驾，却没有要迎男人的意思。蓝山朝窗外挥了挥手，就示意我开车。我从后视镜中看到男人穿上那件英国某品牌的高定西服外套，不由得咂舌，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生怕蓝山觉得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br/><br/> 我们沉默着开出一小段路，还是由我先开的口：<br/><br/> “叔叔来找你干嘛呀？”<br/><br/> “觉得我没人照顾了，看我挺可怜，想让我和他走，弥补一下这些年的错。”蓝山捋一捋头发，“把我当小孩似的，怪好笑的。”<br/><br/> “这样好吗？”我有点怯怯，“你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了。”<br/><br/> “你在我那里住，他来合适吗？”<br/><br/> 蓝山说完就踢掉高跟鞋，把腿蜷缩在座位上，转向车窗的一侧闭目养神。CBD的灯红酒绿和雨水混成一桶浓墨重彩的油漆，朝蓝山的影子泼来，我在光影迷迭中看着蓝山的脸，熟悉又陌生。<br/><br/> 我没有再说话，沉默着把车开回家。回楼下时已经不早了，我想开门下车，但蓝山忽然转过了半边身子，伸手扯住了我的衣角。<br/><br/> 我有时候就是受不了任何一丁点细节，蓝山牵住我的手，再或者握住我的手腕我都不会如此反应剧烈。但蓝山太会了，她和我之间的羁绊就只有指尖轻轻勾住的那一小块布料，极尽柔弱而令人怜惜。蓝山本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但凡她做出任何一丁点示弱姿态，哪怕造作意味十足，我也会整个人立马高举白旗投降。<br/><br/> 在车里坐一会吧。蓝山说。<br/><br/> 我点头同意了，把椅背放平一些，转身看着蓝山。我的右手取代了衣角，和蓝山的手在光照不到的地方隐秘而暧昧地摩挲着。<br/><br/> “会很奇怪吗？”蓝山说，“我这样对他。”<br/><br/> 我没有明确回答，而只是说任何事都是有因果的。<br/><br/> 蓝山就笑了，捏一捏我的脸，很感慨：“你真的很聪明。”<br/><br/> “因为我给出了别人不会给的答案。”我闭上眼睛，接受她温柔的爱抚。其实我心情很复杂：我知道蓝山的意思，假如她和别人提起这件事，或许有九成九的人都会用亲情给她上一道紧箍咒。但我没有。其实我不是没有，我只是知道了错误答案，然后规避了它。<br/><br/> 我在讨好蓝山。这比什么都重要。<br/><br/> “是啊，别人都会说，那毕竟是我爸。”蓝山轻轻地说，“那又怎样？”<br/><br/> 蓝山有时候真的下刀太狠，寥寥四字就伤人极深。<br/><br/> 其实她没把刀刃对准我，可我还是觉得隐隐难受。蓝山的爱恨都太利落了，她只管去爱去恨却不管被爱或者被恨，它们被分装在不同的糖果罐子里，活该属于谁就很难再改变。在故事里很少抛头露面的父亲想要继承外婆那个装满爱的罐子，在蓝山看来简直啼笑皆非。<br/><br/> 我好惶恐又好难过。<br/><br/> 惶恐在于蓝山难得的爱宁愿随外婆变成天上的星星也不愿给我，也难过蓝山连被爱都过于笨拙。<br/><br/> 蓝山似乎是发自内心地疲于和感情几乎为零的父亲打交道，以至于今夜在我怀里入睡得像安静的猫，昏迷之前她抬头向我索吻，同我讲她会不会太过分。<br/><br/> 我说不会，在我这里你做什么永远都不过分。<br/><br/> 蓝山就安心地不再讲话了。<br/><br/> 我想蓝山允许男人来参与一周后的清明，已经仁至义尽。我开车送他们去了墓园，目送蓝山和男人一前一后上了山。可能有时候我是真的没办法理解蓝山，毕竟我出生在父母双全，感情平淡偶尔拌嘴的普通家庭里，而这样的差异是平淡却致命的，就好像我在拍《白毛衣》的时候和陆星嘉说，没有人生来的轨迹会完全一致，所以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br/><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br/> 我所说过的话成了一柄双刃剑，横亘在我和蓝山之间，谁向前多走一步，都命悬一线。<br/><br/> 我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坐在车里发呆。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到，陆星嘉的名字刚在我的多愁善感里出镜了一秒钟，我手机直接就亮起了他的名字：<br/><br/> “喂？”<br/><br/> “我听助理说你接了我们公司的春夏群像？”<br/><br/> “就你消息最灵通。”我皮笑肉不笑，“八字没一撇呢，月底才拍，我这边还得交计划书，要被毙了那我也没辙。”<br/><br/> “还没头绪吗？”<br/><br/> “嗯……”我随口答应了一声，从储物箱里翻抹布。最近天气诡异，清明冷得过分，车里空调温度开得偏高了，我随手擦了擦玻璃上的水蒸气，看向远处的青山——<br/><br/> “也不算是没有头绪。”我从容改口。“卑微阿舟能有幸邀请陆大画家为我画个分镜吗？”<br/><br/> 第35章<br/><br/> 在陆星嘉的帮助下，半个月后我交上了一份名为“贰拾肆”的计划书。<br/><br/> 灵感来源于青山的惊鸿一瞥，还是我私心认为蓝山是云的臆想我已经记不清楚。其实我原本是打算起别的名字的，它或许更平凡，更落伍，却也更浪漫，但又无可避免地更偏心。所以陆星嘉一听这个主题名就皱了皱眉头，摇头说不行，不能叫风中有朵雨做的云。<br/><br/> 我好委屈，说干嘛不。<br/><br/> 陆星嘉轻哼了一声，说你是不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偏心蓝山。<br/><br/> 我还真想让全世界知道，不过我还不至于为此丧失理智。我原本的思路是想拍摄具有天气元素的照片，可考虑到不够大气，以及色彩选择上会偏冷色系的种种因素，我的思绪就卡壳了。陆星嘉说可以转换一下思路，按中国风的二十四节气拍，这样我喜欢的元素可以藏在里面，又不至于太单薄平庸。<br/><br/> 我靠，陆星嘉可太他妈聪明了。<br/><br/> 我美滋滋，立刻就决定给蓝山挑一个最美的节气名。<br/><br/> 我和陆星嘉坐在一家小资气息非常浓郁的咖啡馆里，他坐在对面帮我画概念图，我在这边写着策划案，打字到半我探头去看他。<br/><br/> “‘清明’怎么处理？”<br/><br/> “给我吧。”<br/><br/> “挺忌讳的。”<br/><br/> “藏得含蓄一点，骂你的人会少一点。”陆星嘉往沙发上一靠，骨节分明的手指比装咖啡的白瓷杯都白得晃眼。我嫉妒死了。“清明其实很好。万物生长的季节，只有人类在谈忌讳。”<br/><br/> 陆星嘉有时候说话总是淡淡又微妙的，无可避免有装逼的可能性，但他着实长得过于出众了，所以总能轻易洗脱这样的嫌疑。以至于我日后回忆起这个场景，就只能记得黑胶唱片中的李斯特在我耳边弹琴，而陆星嘉坐在我面前侧首去看窗外的雨，他明亮的眼睛在出神，好像隔着朦胧的雨在凝望另一个朦胧的幻影。<br/><br/> 是怎样讲，如我是那些平凡的雨，被精灵望这一眼，或许连落地死去，亦觉得欢喜幸运。<br/><br/> 陆星嘉阿，比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瘦了好多好多。<br/><br/> 三周之后我在棚里开工，拍群像之前还得拍单人，我坐在电脑前走神，在想我把策划案之前曾经偷偷把它先给蓝山看了。那时候蓝山刚洗完澡，坐在镜子前边护肤，一边问我是什么呀，一边拿过去翻了翻，然后说她喜欢这个策划。<br/><br/> “然后呢？”我不依不饶。<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