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我忍住没和他说这是天生的。</p><p> 如今想来,那时我大概是因日夜颠倒,产生了费奥多尔常称之为「癔病」的病症症状。</p><p> 发病时,病人会胡言乱语,从天堂说到地狱,左边是天使,右边是魔鬼。他们自信满满,甚至到了自以为是的程度,说自己能分开海洋,也能推倒大山。</p><p> 不过按照这个标准,现代很多人都有癔病,并且无时无刻都在发作而不自知。</p><p> 少年住在一间和屋里,没有门牌和住宅,像是私人住所。廊间的神龛上挂着注连绳,我想到外面院子里也挂了好些类似的玩意儿。</p><p> 这时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少年则对我说:“是房主的爱好。”</p><p> 他没有撒谎,却像是隐瞒了什么。</p><p> 但在这并不温暖的日子里,他似乎一直没进屋子,就在门口等我,鼻子冻得发红。</p><p> 实在太有礼貌了,我不禁又在心里感叹了一声,真该叫谁好好学学。</p><p> 58</p><p> 站在院子里,外面听来静悄悄,像我先前所说,这座城市格外平静。</p><p> 绕过后院,隔着落地玻璃窗,则能看到客厅里热闹得不行,里面的声音也多少可闻。</p><p> “杰怎么还没回来?”我看到白发的小子摸了摸放在桌上的瓶子,用极大的声音说:“我还等着布丁下酒欸。”</p><p> 我是喝过酒的,在西伯利亚。不喝酒的话,没有暖炉的人会冻死在冬天里。那边法定饮酒年龄是18岁,我到了,所以喝了,但没和别人说过。</p><p> 可是在这里,饮酒年龄是二十岁。</p><p>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我却没料到在看到悟要喝酒的时候,会这样生气。</p><p> 他一向张狂,家里家外,偏偏这一刻,看到他在我本来看不见的地方肆意妄为,我胃里还没消化的东西顿时化作了怒火。</p><p> 我忘了身后还有个等待剪头的黑发少年,拉开门,踢掉鞋,走进客厅。</p><p> 悟朝我看来,我举起手上的剪刀:“晚上好,五条悟,你面前桌上放着什么?”</p><p> 我几乎没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也没多在意身后骤然亮起堪比车灯的手电筒光,从背后照来,照亮了我的脑袋。</p><p> 留着黑色短发的女孩长大了嘴,像是看到了电影中的杀人狂出现在眼前。</p><p> “桀——姐姐!”悟吐出一个语气词,起身大叫了一声:“杰,你作弊!”</p><p> 随后我的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p><p> 59</p><p> 一觉醒来,脑袋有些疼,我撑着墙走,到了一间堂屋,看了进去。</p><p> 我看见悟和一个娃娃头少年大剌剌坐在沙发上,面前站着个魁梧的墨镜男,抱臂俯视他们,看上去不大高兴的样子。</p><p> 我认得他。他是夜蛾正道,悟去东京上高专前,就确定他是悟的班主任。</p><p> 爸爸约他来家里喝过茶,要他保证一定要对悟严加管教。</p><p> 祖母又叫他去屋子里,要夜蛾对悟多些耐心,讲了一堆这孩子是从小被宠大的之类的话。</p><p> 我看现在他当时挺难办的,现在也没怎么变。</p><p> 悟见我来了,立刻蹦了起来,跑到我旁边,亲昵地抱住我,伸手一指:“姐姐,你真是有做美容师的天赋。”</p><p> 我看了过去,定睛后才认出:娃娃头少年,就是昨天我在横丁里遇到的少年。</p><p> 他的名字,叫做夏油杰。</p><p> 60</p><p> 不用我问,悟就绘声绘色地向我描绘了昨晚的情况</p><p> “杰想和我抢唯一的游戏手柄,认出你是我姐姐后,把你带来想陷害我。姐姐你明察秋毫,我为表现你的慧眼如炬制伏了杰,你惩罚了他,给他剪了这个发型。但是姐姐,你下次对我下手的时候能轻点儿吗,我的屁股现在还被你踹得痛欸。”</p><p> 我听懂了。意思是我要对悟动手,悟将责任推到了杰身上。于是他俩打了起来,打到最后都累了,我渔翁得利,踢了悟,也没放过杰。</p><p> 至于我头痛的原因,是为了阻止他们三个喝酒,自己猛灌了半瓶,才想起可以把它直接倒掉。</p><p> 夏油杰看向我,好像想要笑,但又没法笑出来,有种生闷气的感觉。</p><p> 这姬式发型确实让他看上去同他年龄更相符。我都不敢相信是自己剪的,看上去正式开张第一单,效果就不错。</p><p> 夜蛾正道教训他俩,则是因昨晚接到了扰民投诉。</p><p> 现在的我有两个身份,一个是成熟懂事的五条家长女,一个是半夜发出噪音还喝了酒的十九岁女孩。</p><p> “你们饿了吗,我还没吃早餐。”我面不改色,退出堂屋。</p><p> 呼了口气,还真有酒味。</p><p> 厨房里,厨台旁靠着一个黑发的女生,我走进去时,她正从锅里夹起泡面,直接塞进嘴里。</p><p> 我和名为家入硝子的女孩一起吃了早餐,往泡面里加了不少材料:火腿肠、西红柿、鸡蛋还有豆腐。</p><p> 冰箱里的东西几乎都被扔了进去。</p><p> 家入硝子是当代少有的,拥有反转术式的咒术师。对</p> ', ' ')('\n <p>咒术界来说,她就是如同珍宝般的存在。</p><p> 我因与她结识,也与京都庵家的歌姬走近。</p><p> 歌姬是我在京都为数不多能一起出门的朋友,我们每次必进行的一项活动,是听她吐槽悟,而我时不时保持微笑并点头。</p><p> 每次见面后,我都会送些礼物给她,表示小小的歉意。</p><p> 61</p><p> 八户市丰收祭祀在今天开始,咒灵们鱼贯而出。</p><p> 随着祭祀的行进,到来的咒灵等级愈高。要在不伤及游客们的情况下对付咒灵,并不那么容易。</p><p> 我没参与,只坐在高处欣赏跳着丰收之舞的队伍经过。</p><p> 这是夏油杰叛逃前,我唯一一次见到他。</p><p> 下一次,就是我加入异能特务科后的事了。</p><p> 62</p><p> 每年节分,京都家里都会举行仪式。我还记得,大家一起撒豆子驱鬼,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活动之一。</p><p> 除此之外,我最期待的就是夏天去平安神宫看薪能。薪指的是火,能是狂言与能乐的统称。</p><p> 露天的舞台上,扇子摇摆,悟很讨厌被蚊子叮,我却觉得留在脚踝上的红点也是季节的印记。</p><p> 春分仪式上,都是由五条家的家主扮鬼。</p><p> 悟也扮过两次,驱鬼仪式的难度骤然提升,成了和鬼捉迷藏的游戏。我成了临时家主后,自然也要代劳,很形式地跳几支舞,不止一次听到参与了那两年仪式的人表示如今的和平叫他们感动。</p><p> 不得不提的是,悟毁掉了我关于圣诞老人的记忆。</p><p> 在他两岁时指出「昨晚爸爸把礼物放到了我的床头前」,我从没怀疑过圣诞老人的存在。自此后,家里人说的「只有表现好的小孩才能得到圣诞老人送的礼物」,就完全失去了效果。</p><p> 至于撒豆仪式,我倒从一开始就知道,套在那身鲜红的衣服和青苗獠牙面具下的就是爸爸。但他还是每每能将我吓上一跳,在我初中时才逐渐习惯。</p><p> 鬼会突然一下,摸上小孩的脑袋。</p><p> 手套上有纸做的爪子,尖锐端末骤然触在额头,就像是被点中了学位。</p><p> 我小时候经常被吓得叫出声,而在其他人都害怕得哇哇哭泣时,第一次被砰的悟却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具,被抱在怀里的他还伸出和小馒头差不多大小的手,要摸鬼的脑袋。</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