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半湿的衣领已经干透了。<br/><br/> “来，看看，我写得怎么样？”<br/><br/> 面前白纸黑字写着：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br/><br/> “这段话出自《论语》述而篇，意思是说，一个君子呢，如果做人不庄重，就不会有威严，就算读书，也不能真正掌握知识。君子做事，要秉持忠和信这两种道德，不和不忠不信的人交朋友，要知错就改。”<br/><br/> 唐教授侃侃讲完，不等他们回答，又笑着说：“这幅字就送给你们两个。”<br/><br/> 田小沁愣怔道：“……谢谢您。”<br/><br/> “行了，说正事吧，”唐教授坐下，语气淡淡的，“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你俩是我的学生，是自己人，我呢，就直说了。”<br/><br/> 空调正对着李月驰吹，很冷。<br/><br/> “中午圣科那边联系我，说王丽丽承认了。”<br/><br/> 李月驰垂眼，看见自己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br/><br/> “王丽丽说，她和你们两个商量好，偷偷运走了十二件设备，打算拿出去转手卖掉。”<br/><br/> 李月驰缓缓抬起头。<br/><br/> “是她说的这样吗？”唐教授的表情仍然很平静，“圣科那边本来要报警，我拦住了。你们想，王丽丽如果进了派出所，录了口供，这个事情就一点余地都没有了——现在就我们三个，你俩谁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br/><br/> 只是几句话的时间，田小沁面色变得煞白，微张的双唇剧烈颤抖，她像是想说什么，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br/><br/> “唐老师，”李月驰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我们什么都没做。”<br/><br/> “是吗？”唐教授轻轻叹了口气，“这张清单是你们签名的——哦，你没签。不过王丽丽说是你俩和她一起把设备搬出去的。圣科总共送去74件设备，你们清单上写的是62件，医院收到的也是62件。”<br/><br/> “老师，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田小沁倒退了一步，惶然道，“我们没做那种事……”<br/><br/> “我知道，你们俩家庭比较困难，但都是好孩子，”唐教授谆谆善诱一般，“人这辈子很长，因为一念之差犯错是再正常不过的。现在，你们给我说实话，一切都还来得及。”<br/><br/> 田小沁嘶声道：“老师，我们真的——”<br/><br/> “这样吧，”唐教授打断她，“你们两个回去好好想一想，明天再来找我。我和圣科那边说了，今天暂时不报警，等你们想清楚了，愿意和我说实话了，咱们再商量对策。”<br/><br/> 李月驰回到宿舍，室友正抱着笔记本打游戏。<br/><br/> 对局结束，室友回过头来：“月驰，我想借一下你的盆——”他话没说完，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br/><br/> “月驰，诶，你咋了？”室友连忙起身，“怎么湿成这样……”<br/><br/> 李月驰浑身上下湿透了，水珠顺着发梢一颗一颗落下来。他回过神，低声说：“……我忘了带伞。”伞落在唐教授办公室门口了。<br/><br/> “忘带伞你打我电话啊，我骑车给你送过去，”室友说，“你快换身衣服吧，别感冒了。”<br/><br/> 李月驰起身，慢吞吞地走进浴室。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冒了，鼻子很堵，脑子也木木的。<br/><br/> 直到热水淋在身上，他才清醒了一些。田小沁无助的哭声犹还在耳边，唐教授的一句句话也那么清晰，李月驰抹了把脸，仍感到茫然。王丽丽为什么要污蔑他们？在大悟的那几天他们相处很好，并没有发生什么矛盾。<br/><br/> 这种感觉就像……像他爸确诊尘肺的那次。起先他爸只是咳嗽，喝了草药，仍然咳，就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看病。那医生为他爸号了脉，说，不要紧，只是肺火旺，这段时间少抽烟吧。<br/><br/> 当晚回家，他爸忽然咳出一滩发乌的血。<br/><br/> 第二天去县城医院，拍了片，大夫问，你在哪儿打工？<br/><br/> 山西。<br/><br/> 矿上？<br/><br/> 哎，是。<br/><br/><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 你这是典型的尘肺，煤矿工人职业病，赶紧办住院吧。<br/><br/> 此时此刻，也是这样的感觉。<br/><br/> 李月驰冲了澡，换好衣服，坐在宿舍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应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李月驰想，第一，他和田小沁是被污蔑的，他们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第二，凡事讲证据，现在的情况是圣科还没报警，而圣科和唐教授已经单方面相信了王丽丽的话。也许报警了反而好一些，王丽丽说他们三个一起搬走了十二件设备，那么警方必定要搜集人证物证，这样自然就真相大白了。第三，王丽丽偷走了设备，而他和田小沁没有发现。也许他俩的确需要为损失的设备负责，赔钱？会让他们赔多少？他又该从哪弄钱呢？<br/><br/> 第四是，此刻他好想见唐蘅。想抱一抱他，哪怕什么都不说，也可以。<br/><br/> 李月驰给唐蘅发短信：能接电话吗？<br/><br/> 等了半个小时，唐蘅没有回。<br/><br/> 李月驰把电话拨过去，唐蘅关机了。<br/><br/> “月驰，我去买饭，”室友说，“要帮你带饭不？”<br/><br/> “谢了，我马上出门。”<br/><br/> “你去食堂吃啊？那你能帮我带回来吗？”<br/><br/> “我去……找个同学。”<br/><br/> “噢，那咱俩一起走吧。”<br/><br/> 直到锁门的时候李月驰才反应过来，他没有伞，还真的得和室友一起走。雨下得更大了，才五点多，天已经半黑，而学校里的路灯还没亮，雨点把视野变得更加模糊。<br/><br/> 仿佛整个汉阳大学都变成他老家昏暗的、漏雨的屋子。<br/><br/> 李月驰没有让室友把他送到楼下，而是在距离教职工公寓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同室友告别，然后自己跑过去。<br/><br/> 新换的衣服又被淋湿了。他冲进楼道，捋了捋发梢的水。<br/><br/> 和热闹的学生宿舍区不同，教职工公寓静悄悄的。李月驰站在楼道口，又拨了唐蘅的号码，仍然关机。<br/><br/> 他轻手轻脚地上楼，站在唐蘅家门口。他想可能是唐蘅和他妈出门了，忘记带手机，然后手机又没电了。如果待会他们回来……好在这种老式单元房都带天台，唐蘅家虽在顶楼，但楼梯还有向上的一层。如果他们回来了，他可以躲在上面的楼梯间。<br/><br/> 楼道里又闷又热，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很快声控灯灭了，李月驰想起那次他和唐蘅在黑暗的楼道里接吻。<br/><br/> 晚上七点半，李月驰的手机只剩34%电量。<br/><br/> 唐蘅的手机仍然关机。李月驰拨了蒋亚的号码。<br/><br/> “啊？”蒋亚那边是极富节奏感的乐声，“我不知道他去哪了啊，我昨天就回北京了！”<br/><br/> “你们公司……有事？”<br/><br/> “对啊，林姐给我们接了个新活动，唐蘅死活不回来，哎！”<br/><br/> “我知道了。”李月驰说。<br/><br/> 手机电量耗尽前的最后一秒，李月驰看见屏幕上的时间是“21:07”。他甚至想，难道是唐蘅他妈感冒太严重，他们去医院输液了？最近的医院是校医院，反正只是感冒，大概也不至于去大医院。<br/><br/> 他想他应该去校医院试试。<br/><br/> 李月驰动了动麻木的双脚，随着他的动作，声控灯亮起来。他迈下两级台阶，又扭头望向唐蘅家的门。<br/><br/> 就在这一刻，电光火石间，他听见一声清脆的，玻璃制品碎裂的声音。<br/><br/> “唐蘅！”门内传出<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