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乔心想, 她不请, 陆酩也会不请自来，更何况，若是让他早知道了，这周岁宴就办不成了。<br />
牧乔看着陆酩, 不卑不亢地回道：“不过是臣小女儿的周岁宴, 皇上日理万机, 臣怕耽误了皇上的政事。”<br />
朝堂之上，也就只有牧乔敢用这个语气和皇上回话。<br />
牧将军不愧是牧将军, 当真是有底气。<br />
大臣们汗颜, 觉得他们才是越活越回去了, 尤其是那些侍奉了两代君主的大臣, 已经快忘了上一次他们用这样淡定的语气和皇帝对话是什么时候了。<br />
陆酩登基以后, 比他老子的威慑力强了十倍百倍, 即使只是端端坐在那里, 也浑身透着一股逼人的威压, 尤其陆酩的眼睛落在他们的身上时，仿佛任何隐瞒和谎言都不能够欺瞒过他。<br />
宴上为陆酩单独设置了座位, 坐北朝南，高高俯视着众人。<br />
牧乔哄着怀里闹腾的阿音，阿音不停扭过头，凶巴巴地瞪着陆酩，将筷子和碗碟，只要是她手里能够到的东西，都朝陆酩扔去。<br />
但陆酩坐的位置，离他们很远，阿音扔来的东西，全都在中途落下，摔得粉碎。<br />
陆酩望着坐在他之下的臣子，还有牧乔。<br />
夜色沉沉，他忽然觉得浑身冰凉。<br />
他现在当真是站在权利最高地，成了孤、家、寡、人。<br />
阿音实在是不得消停，牧乔抱着她从桌边起身，准备带她回里厅，找人暂且照看。<br />
陆酩随着她的起身也离了席，他走向牧乔。<br />
随着他的靠近，阿音叫得更大声了，眼角挂着泪，眼里既恐惧又憎恨。<br />
陆酩轻抿唇，只能让他尽力去忽视阿音这样看他的眼神。<br />
他的手掌落在牧乔的肩膀上，拢住，眷恋地停留在那里，不动声色，感受着牧乔身体的温度。<br />
陆酩淡淡开口道：“朕还有政务，就不扰你的兴致了。”<br />
牧乔看向他。<br />
阿音趁着牧乔不注意，挣脱出她的束缚，两只小手抓住陆酩的手腕，在他手背上用力地咬了一口。<br />
她像是一只咬住猎物就不松口的小狼。<br />
牧乔的脸色一变，掐着她的小脸，好不容易才把她的嘴从陆酩的手上扯开。<br />
陆酩的手背虎口处多出了一个猩红的牙印。<br />
他垂眸看了一眼，什么没说，将手收进袖中，摆驾离开。<br />
大臣恭送他走时，又是跪了一地，直到那一袭明黄背影消失不见。<br />
陆酩走后，大臣们在酒宴上重新放开了，争前恐后向牧乔敬酒，讨好。<br />
阿音不认生，除了陆酩来时，哭闹得厉害，待看不见陆酩了，躲在牧乔的怀里哼唧了一会儿，自己就好了。<br />
阿音见惯了热闹的场面，也习惯了在殷奴时，爬进不同人的怀里。<br />
很快她就在牧乔的怀里待腻了，扭动小身体，爬上了桌子，爬到了内阁首辅老头的面前，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胡子。<br />
首辅大人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做出笑眯眯地表情，去逗阿音高兴。<br />
开玩笑。<br />
这么一个半大的奶娃，敢朝九五之尊扔酒杯，弄脏龙袍，也不见圣上恼怒怪罪。<br />
别说是扯他的胡子了，就是想揪耳朵，他也得把耳朵送到阿音手里，让她揪。<br />
牧乔办这一场周岁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陆酩走后，她的兴致便有些恹恹。<br />
阿音玩累了，眼皮眨了眨，终于松开了扯住首辅大臣的胡子，爬回了牧乔怀里，砸吧小嘴，闭上了眼睛。<br />
大臣们识趣，纷纷请辞。<br />
许久不曾这般热闹的牧府很快冷清下来。<br />
牧乔抱着阿音，绕过里厅，沿着回廊，走回她的院中。<br />
回廊里站着一人。<br />
牧乔的脚步放缓。<br />
在月光之下，她的目光和陆酩的对上。<br />
陆酩一身露水气，不知站在这里等了多久。<br />
“睡了？”陆酩的声线低缓，看着她怀里睡得安稳的阿音，稠密的眼睫盖下，好像一把小扇子。<br />
牧乔轻轻“嗯”了一声。<br />
陆酩解开裘衣，披在牧乔的身后。<br />
裘衣宽大，将她和阿音一起包裹了进去。<br />
牧乔闻到空气里淡淡的檀香气，阿音却皱了皱眉头，将手里习惯性握着的竹笛握得更紧了。<br />
“夜色已深，皇上请回罢。”<br />
“牧乔。”陆酩的嗓音低沉，“没有人在时，你也要这样与我说话？”<br />
牧乔沉默不语。<br />
陆酩望着她。<br />
许久。<br />
在死寂的夜色里，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和牧乔擦肩而过。<br />
翌日的早朝之上，牧乔站在武臣之首。<br />
她开始不再收敛，北征的战事结束，牧乔也未主动提出要将兵权归还朝廷。<br />
若是换做以前，这会儿就该有言官谏言，让她把兵权交还给陆酩了。<br />
朝中的这些言官，牧乔在昨日的周岁宴上都已经打点过，今日不仅没有谏言让牧乔交出兵权，反而极大的赞扬了牧乔的功绩，甚至提议更多的封赏，让牧乔继续坐镇燕北，以威慑殷奴。<br />
陆酩端坐在纯金的龙椅之上，冕冠垂下的垂旒，珠玉岿然不动，将他的脸隐匿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br />
早朝上，从陆酩的语言和表情里，没有表现出他的任何态度。<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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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乔看着陆酩, 不卑不亢地回道：“不过是臣小女儿的周岁宴, 皇上日理万机, 臣怕耽误了皇上的政事。”<br />
朝堂之上，也就只有牧乔敢用这个语气和皇上回话。<br />
牧将军不愧是牧将军, 当真是有底气。<br />
大臣们汗颜, 觉得他们才是越活越回去了, 尤其是那些侍奉了两代君主的大臣, 已经快忘了上一次他们用这样淡定的语气和皇帝对话是什么时候了。<br />
陆酩登基以后, 比他老子的威慑力强了十倍百倍, 即使只是端端坐在那里, 也浑身透着一股逼人的威压, 尤其陆酩的眼睛落在他们的身上时，仿佛任何隐瞒和谎言都不能够欺瞒过他。<br />
宴上为陆酩单独设置了座位, 坐北朝南，高高俯视着众人。<br />
牧乔哄着怀里闹腾的阿音，阿音不停扭过头，凶巴巴地瞪着陆酩，将筷子和碗碟，只要是她手里能够到的东西，都朝陆酩扔去。<br />
但陆酩坐的位置，离他们很远，阿音扔来的东西，全都在中途落下，摔得粉碎。<br />
陆酩望着坐在他之下的臣子，还有牧乔。<br />
夜色沉沉，他忽然觉得浑身冰凉。<br />
他现在当真是站在权利最高地，成了孤、家、寡、人。<br />
阿音实在是不得消停，牧乔抱着她从桌边起身，准备带她回里厅，找人暂且照看。<br />
陆酩随着她的起身也离了席，他走向牧乔。<br />
随着他的靠近，阿音叫得更大声了，眼角挂着泪，眼里既恐惧又憎恨。<br />
陆酩轻抿唇，只能让他尽力去忽视阿音这样看他的眼神。<br />
他的手掌落在牧乔的肩膀上，拢住，眷恋地停留在那里，不动声色，感受着牧乔身体的温度。<br />
陆酩淡淡开口道：“朕还有政务，就不扰你的兴致了。”<br />
牧乔看向他。<br />
阿音趁着牧乔不注意，挣脱出她的束缚，两只小手抓住陆酩的手腕，在他手背上用力地咬了一口。<br />
她像是一只咬住猎物就不松口的小狼。<br />
牧乔的脸色一变，掐着她的小脸，好不容易才把她的嘴从陆酩的手上扯开。<br />
陆酩的手背虎口处多出了一个猩红的牙印。<br />
他垂眸看了一眼，什么没说，将手收进袖中，摆驾离开。<br />
大臣恭送他走时，又是跪了一地，直到那一袭明黄背影消失不见。<br />
陆酩走后，大臣们在酒宴上重新放开了，争前恐后向牧乔敬酒，讨好。<br />
阿音不认生，除了陆酩来时，哭闹得厉害，待看不见陆酩了，躲在牧乔的怀里哼唧了一会儿，自己就好了。<br />
阿音见惯了热闹的场面，也习惯了在殷奴时，爬进不同人的怀里。<br />
很快她就在牧乔的怀里待腻了，扭动小身体，爬上了桌子，爬到了内阁首辅老头的面前，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胡子。<br />
首辅大人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做出笑眯眯地表情，去逗阿音高兴。<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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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个半大的奶娃，敢朝九五之尊扔酒杯，弄脏龙袍，也不见圣上恼怒怪罪。<br />
别说是扯他的胡子了，就是想揪耳朵，他也得把耳朵送到阿音手里，让她揪。<br />
牧乔办这一场周岁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陆酩走后，她的兴致便有些恹恹。<br />
阿音玩累了，眼皮眨了眨，终于松开了扯住首辅大臣的胡子，爬回了牧乔怀里，砸吧小嘴，闭上了眼睛。<br />
大臣们识趣，纷纷请辞。<br />
许久不曾这般热闹的牧府很快冷清下来。<br />
牧乔抱着阿音，绕过里厅，沿着回廊，走回她的院中。<br />
回廊里站着一人。<br />
牧乔的脚步放缓。<br />
在月光之下，她的目光和陆酩的对上。<br />
陆酩一身露水气，不知站在这里等了多久。<br />
“睡了？”陆酩的声线低缓，看着她怀里睡得安稳的阿音，稠密的眼睫盖下，好像一把小扇子。<br />
牧乔轻轻“嗯”了一声。<br />
陆酩解开裘衣，披在牧乔的身后。<br />
裘衣宽大，将她和阿音一起包裹了进去。<br />
牧乔闻到空气里淡淡的檀香气，阿音却皱了皱眉头，将手里习惯性握着的竹笛握得更紧了。<br />
“夜色已深，皇上请回罢。”<br />
“牧乔。”陆酩的嗓音低沉，“没有人在时，你也要这样与我说话？”<br />
牧乔沉默不语。<br />
陆酩望着她。<br />
许久。<br />
在死寂的夜色里，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和牧乔擦肩而过。<br />
翌日的早朝之上，牧乔站在武臣之首。<br />
她开始不再收敛，北征的战事结束，牧乔也未主动提出要将兵权归还朝廷。<br />
若是换做以前，这会儿就该有言官谏言，让她把兵权交还给陆酩了。<br />
朝中的这些言官，牧乔在昨日的周岁宴上都已经打点过，今日不仅没有谏言让牧乔交出兵权，反而极大的赞扬了牧乔的功绩，甚至提议更多的封赏，让牧乔继续坐镇燕北，以威慑殷奴。<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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