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他的眼神还是很冷静的,但他轻轻蹙了眉头,我赶紧把手松开了。严靳深吸了一口气,很贪婪,立马凑上来吻我。</p><p> 吻得也很贪婪,他把我的呼吸也夺走了。</p><p> 我猜到了他的答案——他不害怕。</p><p> 因为我也不怕。</p><p> -</p><p> 一个月后,我跟严靳谈恋爱的事情被三叔母知道了。</p><p> 起因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严靳陪我去楼下咖啡店买咖啡,三叔母在店里碰到了我们。那时候,我正在跟严靳拌嘴,他低下头来,亲了我一口。</p><p> 他最近很擅长做这个,他总是用类似的行为解决一些无足轻重的小摩擦、小问题。</p><p> 我也很受用。</p><p> 但三叔母吓到了。</p><p> 她手里的咖啡落到地上,服务员赶紧过来收拾,阵势蛮大的,所以我才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三叔母落荒而逃的背影。</p><p> 严靳当然也看到了,我有点茫然地望着他,没说什么,他摸摸我的后脑勺,他说:“迟早要知道的。”</p><p> 我略有不安,但我知道他说得很对,迟早要知道的。</p><p> 三叔母的电话,比我预计的来得晚。半个月之后,我都快把这事儿忘了,她忽然约我出门喝下午茶。</p><p> 她不许我拒绝她,她说:“你现在也是无业游民了,不准找借口不来。”</p><p> 我心想我也不是彻头彻尾的无业游民吧,浮云村的事业多少也跟我有点关系。叶开朗这回还算靠谱,我回到榕城的第二个星期,他就把多余的钱悉数转给了我。</p><p> 我跟三叔母在一家很古老的酒店见面,这里的下午茶味道很烂,但位置偏,几乎不会碰到熟人。</p><p> 我做好了万全准备,以迎接三叔母的质问和劝阻。没想到她却搞了个别有一番风味的开头,她把严靳历任女友的资料,甩到了我的面前来。里面有我知道的,也有我不知道的。</p><p> 三叔母用力敲了敲桌上的资料:“这么厚一打啊!全是他前任!”</p><p> 我眨了眨眼睛,偷笑,没接话。</p><p> 三叔母皱褶眉头又说:“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我看他这辈子都玩儿不够!”</p><p> 我本想找几句说辞敷衍一下,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只好随便“嗯”了一声。</p><p> “嗯什么嗯啊?”三叔母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你觉得他对你就能真心实意啦?休宁,不要这么天真!”</p><p> 她这话倒是让我挺纳闷儿的,似乎正在把严靳当成一个寻常花心男人在评判。我觉得这个反应太轻了,轻得我很不适应。</p><p> 我迟疑地问她:“所以你是担心他对我虚情假意,玩玩儿而已?”</p><p> “要不然呢?你这是什么语气啊?虚情假意是小问题吗?”</p><p> “大问题大问题,”我连连点头说,“那除了这个其他你觉得没问题?”</p><p> 三叔母双手抱臂往后一靠:“什么其他?”</p><p> “比如,年轻差太大啊,什么情感层面的伦理道德啊,比如他和三叔的关系啊之类的。”</p><p> “年龄差和真心比起来,算得了什么?”三叔母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至于他跟你三叔的关系那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你三叔,你俩又不是亲叔侄。”</p><p> 我“噢”了一声,缓缓咧嘴笑了,我说她所言甚是有理。</p><p> 三叔母指着桌上的文件:“这才是你该考虑的东西!”</p><p> 我往三叔母身边凑了凑,拿出手机,一连给她看了五六个男人的社交媒体主页,包括并不限于陈舟、叶开朗、还有那谁,滑雪的那个,我记不得名字了。</p><p> 我问三叔母:“感觉怎么样?”</p><p> 三叔母说:“五花八门,但都挺帅啊,你年纪轻轻,恋爱经验又不足,找谁不比找严靳好啊?年纪大又有点姿色,这种男人最会骗人了!”</p><p> 我清了清嗓:“这都我前任。”</p><p> “什么!?”</p><p> “所以你别担心,我跟他,半斤八两。”</p><p> -</p><p> 和三叔母聊了那么一场,我挺欣慰的,至于她欣不欣慰我就不知道了。</p><p> 三叔母说得对,她无意识讲出的几句话让我振聋发聩。严靳又不是我亲三叔。他和三叔的关系,跟我又没多大关系。我甚至开始觉得我之前的担忧完全是自寻烦恼。</p><p> 只要严靳他妈不跟我爷爷结婚,我们就万事大吉。</p><p> 而在我可预见的范围内,老头在情感上早已深深坠入爱河,情深似海到仿佛要把身心灵的一切都交出去。但理智上,他这种自私鬼,交出身心灵也不会交出钱和权。他最在意自己,其次是血缘。除了这些,他什么都不信的。</p><p> 他不会跟严靳母亲结婚。</p><p> 我们是安全的。</p><p> 然而这个念头没能在我脑海中持续太久。一天,一位不速之客敲响了严靳的家门,也敲碎了我的安宁。</p><p> 我记得那天天气特别好,是周末。我把严靳按在身边,让他陪我赖床,不准早起。阳光洒在地板上,变换着角度,大概上午十点多,我有点饿了,他起床做饭</p> ', ' ')('\n <p>,我坐在旁边看他煎鸡蛋、烤面包、切水果。</p><p> 那种恬静的安稳感让我回忆起浮云村的恬适生活,我想起了叶开朗。</p><p> 于是我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想问他项目的事情,打了三个,他没接。</p><p> 我又试探着打给了苗苗,苗苗接了,接得很快,她说她正想找我。我问她什么事,她说叶开朗卷钱逃跑了。</p><p> 严靳端着早餐转身,放上岛台,他歪头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举手投足都透露着熟悉和自然,很像那种蜜月期的新婚丈夫。</p><p> 我摸了摸脸,又皱了皱鼻子。</p><p> 他坐下来,问我怎么了,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说叶开朗梅开二度,又骗走了我的钱。</p><p> 他也笑了,他说他不会帮我讨这笔债。</p><p> 我问他为什么?</p><p> 他说如果那天不是叶开朗拒收文件,他或许一心软就走了,不知道我猴年马月才能跟他回家。</p><p> 我心里有点气,又觉得好笑,我把脸埋在掌心里,来回左右地揉。我有点不好意思,被叶开朗连两回,让我显得很笨。</p><p> 严靳拉住我,把叉子递到我手里,他说:“我替他还你,就当是对他这三个多月的感谢。”</p><p> “感谢个屁!”我抬起头说,“他给我当牛做马,我给他发工资的!”</p><p> “他给你当牛做马?怎么当的?”</p><p> 我一愣:“就开车、骑车带我出门啊,陪我吃饭啊,带我找乐子啊”</p><p> “还找乐子?”</p><p> “不可以吗?只准你在大城市里灯红酒绿,不准我在乡野山间找找乐子?”</p><p> “谁告诉你我灯红酒绿了?”</p><p> “不需要谁告诉,我又不是——”</p><p> 话没说完,门铃响了。他和我都有点惊讶,因为这个地方,很少有人造访。</p><p> 严靳去开门,我回房间换了套得体些的衣服。换完衣服,我走到客厅,我看到了薛阿姨,就是在美国开连锁餐饮那个。</p><p> 我把目光投给严靳,他的表情丝毫不慌,他把我喊到身边,握住了我的手。</p><p> 薛阿姨把我们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她坐下喝茶,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说:“我今天来呀,不是为了讨茶喝,也不是为了闲聊。”</p><p> 严靳拉着我一起坐下:“您有事直说吧,都是自己人。”</p><p> 薛阿姨放下茶杯,微微笑着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你俩感情好,所以我今天才过来。”</p><p> 她的嘴角还挂着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了,她说:“我纠结了很长时间,还是觉得,应该把真相告诉你们。”</p><p> 她说:“他是你三叔。”</p><p> 她说:“严律师,不该姓严的。”</p><p> 她说:“他和你一样,姓易。”</p><p> 她说:“他才是你三叔。”</p><p> “宝贝,你也是。”……</p><p> 我不知道是哪根筋打错,难以自控地笑出了声音,我知道这个反应很不礼貌,但我就是管不住自己。</p><p> 太好笑了,这件事情的滑稽程度之深,以至于我无暇去分辨它的真假,暂且只是想笑。</p><p> 薛阿姨清了清嗓,我努力控制着我跳跃的嘴角,抬头望了严靳一眼,他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转头看我,他也对我微笑。</p><p> 他的笑让薛阿姨感到荒谬。但我喜欢,我很喜欢他对我笑。</p><p> 薛阿姨的手指在杯柄上上下游走,像是在思考。我们无一人提问或是表达惊讶。她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他说她有话要跟严靳单独聊。</p><p> 严靳给我面子,说我是自己人,但我也不好意思脸皮太厚,赖着不走听人秘密。我正准备站起来,严靳先了我一步,把我按在了沙发上,他对薛阿姨说:“去书房聊吧。”</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