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蛮人并不识得这是什么人，只是主人家被抓了，他们也只好先回墩儿庙再做打算。<br />
反倒是领头闹事的那流民，曾是个颇有见识玉器行家，隔了这么远一眼认出了林忱腰间所佩的白鱼玉符。<br />
他给官兵按住了，一个劲儿地吵嚷要和林忱说话。<br />
官兵道：“没人要治你的罪，好好待着，一会就放你回去了。”<br />
那人一直给人磕头，一面还叫，林忱总算隐约听到一点，近前去问：“你有什么事？”<br />
他并不敢说，又怕林忱觉得厌烦，只得拼命指着远处穿红袍的京兆尹示意。<br />
林忱绕了好几个弯才想明白，他指的应该不是京兆尹，而是那身官袍。<br />
他有事要报，又恐被人听去，必是和安西灾情有关。<br />
于是招来了一旁正在安排人的竹秀，叫直接把人送回府上。<br />
“我先回去若是遇到萧常侍…”竹秀挠挠脑袋道。<br />
林忱僵了一瞬，颇不自然地走开了。<br />
**<br />
墩儿庙外，留下看家的小男孩抬眉远望，还是不见人回来的踪影。<br />
他急得原地打转，眼泪憋憋屈屈地往下掉。<br />
泪眼朦胧中瞧着只有二三婴儿啼哭的破庙，感到一阵无望。<br />
他仔仔细细地将庙门关好，用脏污的袖子一抹眼泪，踏过松软湿陷的泥坑，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惯常约定的地点走去。<br />
阿希尔的儿子名叫竹秀，很好听的名字，可惜他从来没见过他，只有通过庄头老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互通消息。<br />
阿公阿婆已经走了有一会，天色愈见阴黑，老树上系着许多飘飘的红绳子，挂着人们的祈愿。<br />
男孩来到石头旁，几乎不抱希望地去刨底下的泥。<br />
他边挖边哭，然而，他的手触到了熟悉的质地——一支小小的竹筒。<br />
与此同时，远方墩儿庙传来劫后余生的扰攘，他回头，看见所有人一个不少地回了家。<br />
**<br />
林忱回府时，手脚要比以往放得更轻。<br />
她携了一声的污泥雨腥味，实在不想惊动萧冉。<br />
然而刚从廊下往后面拐去，就听见了呜呜悲凉的箫声。<br />
一身常服的姑娘半散着发，坐在朱廊内斜倚阑干，浅淡的眸子半垂着，旁若无人地吹完了一曲，接着把那玉箫在手里转了个圈。<br />
林忱站定了，想了想，还是没敢朝她走过去——身上味道太大，怕熏着她。<br />
萧冉轻轻笑了下，笑得有些伤感。<br />
她轻移着步子，朝林忱走去，说：“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要宿在外面呢。”<br />
林忱老实回答道：“的确还有事未完，不过我猜你今天会来，所以就把事推了。”<br />
萧冉又笑了一声，有些讽刺。<br />
林忱默不作声，只是伸手来牵她。<br />
那只手没抓到萧冉的手腕，后者的手就落在了她的肩上。<br />
“衣裳污秽…”<br />
她还没说完，萧冉的脸色就变了，变得冷冰冰的。<br />
“看来我该感谢殿下，为了我还特地回府一趟。”<br />
林忱对待这种反话向来不知如何作答，她平素确实有千言万语的刻薄话，可不会对着这个人说。<br />
萧冉生气的时候爱蹙眉，那两道纤细秀美的眉间拧了个疙瘩，林忱每每看了都想帮她解开。<br />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殿下要去安西，我没有反对。可今日临时起意出城，连个侍卫都不带，一旦有人跟踪殿下的行踪趁机作乱，殿下该如何，大梁又该如何？”<br />
林忱没有反驳不带侍卫的缘故，萧冉也知道此事不能大张旗鼓，她只是气，气林忱撇下她一个人涉险。<br />
“殿下心里，向来有一道墙，墙内只有你一个人，连我也不容进入。”萧冉的手掠过那苍白的脸颊，“你有事情瞒我，我一直都知道。”<br />
说完了，拂袖就要走，林忱一把抓住她的袖口，道：“下次不这样了。”<br />
萧冉背对着她，声音里似乎有哭腔：“真的？那你把藏的事告诉我。”<br />
林忱是有些慌了，可到底那事积压在心里太久，下意识地说：“我没有什么瞒你啊…”<br />
一阵风携着混浊的雨腥吹过来，两个人都没说话。<br />
萧冉回过头，先是抿着嘴，紧接着猝不及防地冲林忱做了个鬼脸，哪有一点哭过的痕迹。<br />
她大笑说：“殿下，幸亏我不是奸细，否则你就要背上个昏聩无能、忠奸不辨的骂名了。”<br />
第50章 离京<br />
李仁受召走进凌云殿, 发现池里的金鱼已经空了。<br />
六月本是荷花盛开的时节，然而残荷凋零，用尽了办法也无可转圜。<br />
宫女引他入内, 清苦的药气充斥着整个宫室，雕梁画栋也化作了衰草枯蓬。<br />
太后人在帘后并不露面, 只由涟娘向李仁道：“先生，请为娘娘占卜余寿。”<br />
是的, 他今天来就是干这个的, 瞧一瞧这位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的太后娘娘还有多少时日可活。<br />
他拾起三枚铜币, 在火盆前起卦。<br />
殿内阴风乍起，缦帘轻舞，宫人们都觉出一股寒凉。<br />
李仁闭着眼，从庞杂混乱的未来中触摸。<br />
各人的命运复杂幽微如星斗, 他的神思与白日隐没的星辰共舞, 日光变成了幽冥般的暗色, 群星都显示出既定的轨迹。<br />
天命难知, 唯有心思最为澄澈之人可窥见一二。<br />
他一生隐于山林，不侍官场, 才得以精通八卦，而今沾染红尘，这卦象也变得时准时不准。<br />
演算了大半日, 李仁睁眼, 收拾好了一应用具，起身再拜。<br />
涟娘急问：“如何？”<br />
李仁苦笑着摇了摇头。<br />
涟娘悬吊了大半日的心骤然向下坠去。<br />
“太后之寿，其实早已尽了, 之所以能延续多日, 我想不过是人意过于顽抗, 导致天命也无可奈何罢了。”<br />
“以你之意…”涟娘回头去看帘幕里，“只要太后还不想走，那么仍有转机？”<br />
李仁摇了摇头：“纵然能抵抗一时，可不过如灯中残油，总有尽时。太后这样同自己过不去，只怕难捱。”<br />
涟娘脸色难看，她何尝不知太后是拼命吊着这口气。<br />
原先精力那样旺盛的人，现在日日缠/绵床榻，每天统共睡不到两个时辰，其余的时间总是咳个不停，连喘气也费力。<br />
情绪虽一点也没有喜怒无常的迹象，可涟娘知道，这并不是太后身体健朗的征象，而是竭力控制的结果。<br />
“李仁…你过来。”帘内的人唤了一声，由于久未开口，声音很低哑。<br />
李仁掀开帘，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床帐，跪在太后榻下。<br />
如此不合礼数，也是这位太后娘娘的风格。<br />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为她占卜，那时大梁甚至还没立国，天下动乱不堪，他自负大才，相信必能看出结束乱世的吉星。<br />
星象却直指那位新婚燕尔的吴王夫人。<br />
李仁怀疑是自己卦象有误，占卜再三，却都是同样的结果。<br />
后来大梁开国，吴王夫人成了皇后，他所言“天命在吴”也传遍天下。<br />
皇后邀他去宫中问卦。<br />
“你算卦这么准，能不能猜出我要问什么？”<br />
如此刁难人的要求，李仁却没有推却。<br />
他直接说：“娘娘心中所求是‘不可能之事’，但还是要问一问这愿望能否实现。”<br />
彼时他没有给出答案，此刻，太后躺在病榻上，再次问：“不可能之事，能实现吗？”<br />
李仁叩了一叩，仍旧无言。<br />
太后抬了抬手，涟娘入内扶着她强坐起来。<br />
“我知道，卜算之人不能全盘托出。可是，我寿数将尽，只怕等不及看见那天。任重而道远，现在还不到我走的时候，所以想问问你，能否辅佐成玉，帮她走完后面的路？”<br />
李仁道：“太后和成玉殿下所谋之事，有伤天理。”<br />
太后笑了声，咳了两下：“这也是你占卜的结果？那么，你而今入朝为官，是专为了与我为敌么。”<br />
“臣一直想做对天下人有益之事，谁心怀天下，臣自然站在谁那边。”<br />
涟娘冷笑：“先生真是一如即往，可这么多年了，先生除了隐居山水、垂钓耕读，可还做了什么有利于天下之事？”<br />
李仁无言，太后却摆了摆手止住涟娘的诘问。<br />
“我知道，你做的事都是不能露在明面上的事，就像你过去十年间默默帮着徐恕，代她与青海徐氏传递消息，还有朝中遍布你的朋友，京中的形势你了如指掌…所以，即便从前你一直不肯入仕，如今却也能在朝廷里混得如鱼得水。”<br />
太后每说一段话就要停下来平复气息，她撑着病体，说：“可若你真事事看得清算得准，也不会半辈子都游离于朝政之外，你虽一直想救众生于水火，可其实也有心无力。李仁，你的才华不应该就这样被埋没，更不应该选错了主人，与心中理想背道而驰。”<br />
李仁不能答，他的确对大梁的未来牵肠挂肚，尤其这几年大变将至，他无法置身事外。</p>
反倒是领头闹事的那流民，曾是个颇有见识玉器行家，隔了这么远一眼认出了林忱腰间所佩的白鱼玉符。<br />
他给官兵按住了，一个劲儿地吵嚷要和林忱说话。<br />
官兵道：“没人要治你的罪，好好待着，一会就放你回去了。”<br />
那人一直给人磕头，一面还叫，林忱总算隐约听到一点，近前去问：“你有什么事？”<br />
他并不敢说，又怕林忱觉得厌烦，只得拼命指着远处穿红袍的京兆尹示意。<br />
林忱绕了好几个弯才想明白，他指的应该不是京兆尹，而是那身官袍。<br />
他有事要报，又恐被人听去，必是和安西灾情有关。<br />
于是招来了一旁正在安排人的竹秀，叫直接把人送回府上。<br />
“我先回去若是遇到萧常侍…”竹秀挠挠脑袋道。<br />
林忱僵了一瞬，颇不自然地走开了。<br />
**<br />
墩儿庙外，留下看家的小男孩抬眉远望，还是不见人回来的踪影。<br />
他急得原地打转，眼泪憋憋屈屈地往下掉。<br />
泪眼朦胧中瞧着只有二三婴儿啼哭的破庙，感到一阵无望。<br />
他仔仔细细地将庙门关好，用脏污的袖子一抹眼泪，踏过松软湿陷的泥坑，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惯常约定的地点走去。<br />
阿希尔的儿子名叫竹秀，很好听的名字，可惜他从来没见过他，只有通过庄头老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互通消息。<br />
阿公阿婆已经走了有一会，天色愈见阴黑，老树上系着许多飘飘的红绳子，挂着人们的祈愿。<br />
男孩来到石头旁，几乎不抱希望地去刨底下的泥。<br />
他边挖边哭，然而，他的手触到了熟悉的质地——一支小小的竹筒。<br />
与此同时，远方墩儿庙传来劫后余生的扰攘，他回头，看见所有人一个不少地回了家。<br />
**<br />
林忱回府时，手脚要比以往放得更轻。<br />
她携了一声的污泥雨腥味，实在不想惊动萧冉。<br />
然而刚从廊下往后面拐去，就听见了呜呜悲凉的箫声。<br />
一身常服的姑娘半散着发，坐在朱廊内斜倚阑干，浅淡的眸子半垂着，旁若无人地吹完了一曲，接着把那玉箫在手里转了个圈。<br />
林忱站定了，想了想，还是没敢朝她走过去——身上味道太大，怕熏着她。<br />
萧冉轻轻笑了下，笑得有些伤感。<br />
她轻移着步子，朝林忱走去，说：“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要宿在外面呢。”<br />
林忱老实回答道：“的确还有事未完，不过我猜你今天会来，所以就把事推了。”<br />
萧冉又笑了一声，有些讽刺。<br />
林忱默不作声，只是伸手来牵她。<br />
那只手没抓到萧冉的手腕，后者的手就落在了她的肩上。<br />
“衣裳污秽…”<br />
她还没说完，萧冉的脸色就变了，变得冷冰冰的。<br />
“看来我该感谢殿下，为了我还特地回府一趟。”<br />
林忱对待这种反话向来不知如何作答，她平素确实有千言万语的刻薄话，可不会对着这个人说。<br />
萧冉生气的时候爱蹙眉，那两道纤细秀美的眉间拧了个疙瘩，林忱每每看了都想帮她解开。<br />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殿下要去安西，我没有反对。可今日临时起意出城，连个侍卫都不带，一旦有人跟踪殿下的行踪趁机作乱，殿下该如何，大梁又该如何？”<br />
林忱没有反驳不带侍卫的缘故，萧冉也知道此事不能大张旗鼓，她只是气，气林忱撇下她一个人涉险。<br />
“殿下心里，向来有一道墙，墙内只有你一个人，连我也不容进入。”萧冉的手掠过那苍白的脸颊，“你有事情瞒我，我一直都知道。”<br />
说完了，拂袖就要走，林忱一把抓住她的袖口，道：“下次不这样了。”<br />
萧冉背对着她，声音里似乎有哭腔：“真的？那你把藏的事告诉我。”<br />
林忱是有些慌了，可到底那事积压在心里太久，下意识地说：“我没有什么瞒你啊…”<br />
一阵风携着混浊的雨腥吹过来，两个人都没说话。<br />
萧冉回过头，先是抿着嘴，紧接着猝不及防地冲林忱做了个鬼脸，哪有一点哭过的痕迹。<br />
她大笑说：“殿下，幸亏我不是奸细，否则你就要背上个昏聩无能、忠奸不辨的骂名了。”<br />
第50章 离京<br />
李仁受召走进凌云殿, 发现池里的金鱼已经空了。<br />
六月本是荷花盛开的时节，然而残荷凋零，用尽了办法也无可转圜。<br />
宫女引他入内, 清苦的药气充斥着整个宫室，雕梁画栋也化作了衰草枯蓬。<br />
太后人在帘后并不露面, 只由涟娘向李仁道：“先生，请为娘娘占卜余寿。”<br />
是的, 他今天来就是干这个的, 瞧一瞧这位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的太后娘娘还有多少时日可活。<br />
他拾起三枚铜币, 在火盆前起卦。<br />
殿内阴风乍起，缦帘轻舞，宫人们都觉出一股寒凉。<br />
李仁闭着眼，从庞杂混乱的未来中触摸。<br />
各人的命运复杂幽微如星斗, 他的神思与白日隐没的星辰共舞, 日光变成了幽冥般的暗色, 群星都显示出既定的轨迹。<br />
天命难知, 唯有心思最为澄澈之人可窥见一二。<br />
他一生隐于山林，不侍官场, 才得以精通八卦，而今沾染红尘，这卦象也变得时准时不准。<br />
演算了大半日, 李仁睁眼, 收拾好了一应用具，起身再拜。<br />
涟娘急问：“如何？”<br />
李仁苦笑着摇了摇头。<br />
涟娘悬吊了大半日的心骤然向下坠去。<br />
“太后之寿，其实早已尽了, 之所以能延续多日, 我想不过是人意过于顽抗, 导致天命也无可奈何罢了。”<br />
“以你之意…”涟娘回头去看帘幕里，“只要太后还不想走，那么仍有转机？”<br />
李仁摇了摇头：“纵然能抵抗一时，可不过如灯中残油，总有尽时。太后这样同自己过不去，只怕难捱。”<br />
涟娘脸色难看，她何尝不知太后是拼命吊着这口气。<br />
原先精力那样旺盛的人，现在日日缠/绵床榻，每天统共睡不到两个时辰，其余的时间总是咳个不停，连喘气也费力。<br />
情绪虽一点也没有喜怒无常的迹象，可涟娘知道，这并不是太后身体健朗的征象，而是竭力控制的结果。<br />
“李仁…你过来。”帘内的人唤了一声，由于久未开口，声音很低哑。<br />
李仁掀开帘，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床帐，跪在太后榻下。<br />
如此不合礼数，也是这位太后娘娘的风格。<br />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为她占卜，那时大梁甚至还没立国，天下动乱不堪，他自负大才，相信必能看出结束乱世的吉星。<br />
星象却直指那位新婚燕尔的吴王夫人。<br />
李仁怀疑是自己卦象有误，占卜再三，却都是同样的结果。<br />
后来大梁开国，吴王夫人成了皇后，他所言“天命在吴”也传遍天下。<br />
皇后邀他去宫中问卦。<br />
“你算卦这么准，能不能猜出我要问什么？”<br />
如此刁难人的要求，李仁却没有推却。<br />
他直接说：“娘娘心中所求是‘不可能之事’，但还是要问一问这愿望能否实现。”<br />
彼时他没有给出答案，此刻，太后躺在病榻上，再次问：“不可能之事，能实现吗？”<br />
李仁叩了一叩，仍旧无言。<br />
太后抬了抬手，涟娘入内扶着她强坐起来。<br />
“我知道，卜算之人不能全盘托出。可是，我寿数将尽，只怕等不及看见那天。任重而道远，现在还不到我走的时候，所以想问问你，能否辅佐成玉，帮她走完后面的路？”<br />
李仁道：“太后和成玉殿下所谋之事，有伤天理。”<br />
太后笑了声，咳了两下：“这也是你占卜的结果？那么，你而今入朝为官，是专为了与我为敌么。”<br />
“臣一直想做对天下人有益之事，谁心怀天下，臣自然站在谁那边。”<br />
涟娘冷笑：“先生真是一如即往，可这么多年了，先生除了隐居山水、垂钓耕读，可还做了什么有利于天下之事？”<br />
李仁无言，太后却摆了摆手止住涟娘的诘问。<br />
“我知道，你做的事都是不能露在明面上的事，就像你过去十年间默默帮着徐恕，代她与青海徐氏传递消息，还有朝中遍布你的朋友，京中的形势你了如指掌…所以，即便从前你一直不肯入仕，如今却也能在朝廷里混得如鱼得水。”<br />
太后每说一段话就要停下来平复气息，她撑着病体，说：“可若你真事事看得清算得准，也不会半辈子都游离于朝政之外，你虽一直想救众生于水火，可其实也有心无力。李仁，你的才华不应该就这样被埋没，更不应该选错了主人，与心中理想背道而驰。”<br />
李仁不能答，他的确对大梁的未来牵肠挂肚，尤其这几年大变将至，他无法置身事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