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一旦开了头,就不可收拾地想起了许多和许亦然相关的事情。<br/><br/> 虽然和许亦然的关系开始于肉`体交易,但陆文桥想得最多的却是许亦然的背影。他常常看着他的背影,看他站在阳台上打电话,偶尔挠挠头发;看他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手里拿着一沓文件,因为被自己占了便宜而有些气冲冲;看他站在会议室里侃侃而谈,投影仪的光线映亮他温和俊秀的眉眼。<br/><br/> 那张脸上的任何表情他都喜欢。或者从他想从他那里挖掘出更多其他表情的时候,就已经被这个内外完全不一致的人吸引着了。<br/><br/> 陆文桥想他一直都是这副样子的么?<br/><br/> 自信满满,进退得度,冷静有礼。<br/><br/> 然而再往前回溯,却又完全不一样。那个在树下等候他的男孩仿佛永远怯懦、自卑、紧张,原谅他从不为自己出头,不安地问他“要抄我的作业吗”,被自己拿捏住紧要部位的时候羞涩得满脸涨红,几乎说不出话。<br/><br/> 陆文桥痛苦地想起那些几乎没有痕迹的轻吻。像是最卑下的奴隶,向自己的神献上了至诚至真的心。<br/><br/> 他的神却不要。<br/><br/> 陆文桥捂着自己的眼睛,将那根点燃之后只抽了一口的烟弹出车窗,紧紧皱着眉头。<br/><br/> 他有点明白许亦然说的谢谢是什么意思了。<br/><br/> 那十万块钱解了燃眉之急。而过往岁月中自己微不足道的帮助、暗藏心机的亵玩,全都被他看做自己生活中最为重要的救助。<br/><br/> 车窗被人敲响,陆文桥浑身一颤,忙抬头去看。窗外是一个陌生人,他手里拈着一根烟。<br/><br/> “不要随地扔垃圾,而且你这个还没熄灭。”年轻的男人把烟递给陆文桥,满脸严肃。<br/><br/> 陆文桥接过了,低声说了句谢谢。<br/><br/> 年轻男人有些惊讶,仿佛没想到他会道谢,一时有些尴尬。<br/><br/> 陆文桥把烟熄了,心想许亦然现在只是到朋友家里去借宿,今晚肯定还要回来收拾东西。他真的会走吗?他没有什么话再跟我说了吗?<br/><br/> 玩过那么多人,谈过几次恋爱,却没有一次令陆文桥在面对“分开”这个事实的时候如此踌躇。<br/><br/> 他突然觉得孟白说的话真是有趣。<br/><br/> 什么叫做这个人沾不得,他太认真。<br/><br/>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br/><br/> 自己也是认真的,虽然这个醒悟来得稍稍晚了一点。<br/><br/> 齐永辉走到自家门口时吓了一跳。<br/><br/> “老许?”他走过去推了推坐在台阶上的男人,“你怎么坐在这里?给我打电话啊。”<br/><br/> 许亦然并没有睡着。他只是靠着墙闭眼休息。<br/><br/> “我的手机没带,联系不上你。”他说。<br/><br/> 齐永辉掏出钥匙开门:“又跟你的男朋友吵架了?”<br/><br/> 他和许亦然是大学同学,关系很好。因为许亦然在大学里表白失败那件事,他知道来龙去脉之后,用自己的办法教训了那男人一顿。许亦然并不需要他这样做,但心里还是觉得感动,便将这个人看做了自己难得的挚友。<br/><br/> 齐永辉知道他现在跟一个男人同居,而且俨然是正儿八经谈起了恋爱。他一边把许亦然推进门一边说:“没事,让他着急一会儿再回去。我明天要去外地培训几天,钥匙你自己拿着,想住多久住多久。”<br/><br/> 许亦然冲他道了谢。<br/><br/> 齐永辉草草打扫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他从裤兜里 m-o 出还剩一根烟的烟盒,觉得有些可惜。想起刚刚在小区门口把烟扔到地上的那个男人,很为那根烟心疼。<br/><br/> 去厨房准备做饭的时候发现浴室里水声哗哗。他刚想跟许亦然说水龙头有点松,但话没出口,就听到浴室里沉闷的呜咽声。<br/><br/> 许亦然将自己泡在浴缸里不停地流眼泪。<br/><br/> 他想起的全是自己年幼的时候老张怎么想方设法给他买糖,怎么敦促他锻炼身体,怎么帮他放飞一只又大又重的蜈蚣风筝<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那时他和妈妈站在低处,老张拿着风筝跑了很久,挥舞着手让他看:飞上去了!飞上去了!<br/><br/> 虽然问过妈妈“为什么不要张叔叔作我的新爸爸”,但从来没有得到过正面的回应。<br/><br/> 母亲的葬礼上老张一直忙前忙后,有人在背后嘲讽,他只当没听到。然而许亦然记得,等宾客散尽,他准备送母亲进焚化炉的时候,老张突然拦着他,问他我能再看一眼吗。<br/><br/> 男人的脸上都是眼泪,许亦然突然也哭了。他看到自己父亲一般可靠稳重的男人嚎啕大哭,几乎跪着哀求: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再一眼就够了。<br/><br/> 那些人说你已经看了很多次了,后面还有几个要焚化的,你节哀啊。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节哀节哀,让一让。<br/><br/> 二十多岁的许亦然突然觉得自己和十几岁的许亦然毫无区别。<br/><br/> 怯懦,卑微,没有任何希望。<br/><br/> 他又悔又痛。<br/><br/> 自己这样努力摆脱以前的生活,逃离以前的噩梦,老张那么殷切地期盼他成长,希望他坚强,他为什么又自甘堕落地回到以前那种境地里,装作懵懂茫然地,以接受陆文桥无知的欺辱来折磨自己,再自怜自哀?<br/><br/> 然而哭了一阵,想起陆文桥那十万块钱确实意义重大,又想起他对自己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心里更加难过。<br/><br/> 老张昨晚睡前跟他说,小许,你要好好过。<br/><br/> 他混乱地用湿透的衣服擦脸,直把自己的脸擦得发红。他真的要好好过。<br/><br/> 过去努力的目的并不是成为某一个人的情人,而是希望能和他平等地谈论感情,彼此接受对方。<br/><br/> 许亦然知道在陆文桥这里,自己的愿望是不可能达成的。<br/><br/> 可他总要好好过。<br/><br/> 齐永辉不知道许亦然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炒个菜又跑到浴室门口偷听一阵,肉还在解冻又跑过来继续偷听。直到里面再没有呜咽声,取而代之的是单调的水声和擦洗的声音,他才稍稍放下心。<br/><br/> 许亦然上次还留着些衣服在这里,齐永辉殷勤地拿了出来,摆个凳子放在浴室门口。<br/><br/> 他猜到自己的老友应该遇上了很不容易撑过去的难事,他帮不了什么,再无谓的事情都好,也想为他做。<br/><br/> 许亦然洗完澡出来之后神情很正常。他跟齐永辉说了老张过世的事情,说自己先去收拾行李,之后还得再去一趟医院,把人送到殡仪馆。齐永辉只知道老张是许亦然的亲人,当即大惊,忙说自己陪他一起去。<br/><br/> 出门的时候齐永辉看到许亦然直直走向自己看过的那辆名车,顿时有点囧。<br/><br/> 陆文桥也认出了他,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两人都随便说了句你好。<br/><br/> 一车人都沉默无声。陆文桥心烦意乱。他不知道这个自称姓齐的人是什么来头,许亦然为什么那么信任他,又想到现在自己正要将许亦然送回家,然后再看着他收拾行李离开,一颗心翻翻覆覆,几乎难过得要窒息。<br/><br/> 陆文桥知道许亦然的决定他一时扳不回来,只好呆呆站在一边看他收拾。齐永辉全程帮忙,他连打个下手的机会都没有。<br/><br/> 眼看快收拾完<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