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怕比别的傀敏锐一些，更像人一些，更厉害一些，也依然无法完全摸透那些微妙的来源。<br/><br/> 只能腆着肚子，用一种“试图看进灵魂深处”的目光，盯着他家老板。<br/><br/> 谢问不再理他，只转过头，指着阴阳鱼两侧盘坐着的石像和周煦，对闻时说：“你看这两个像什么？”<br/><br/> 他身上有旧日的虚影，长发红衣，领口雪白，下颔清瘦，说话间会拉出清晰好看的线条轮廓。<br/><br/> 闻时有一瞬间的怔愣，又在他伸手指向周煦时乍然回神，匆忙调转目光看过去。<br/><br/> 这一次，他终于注意到了那尊石像和周煦的特别——<br/><br/> 他们背对背盘坐着，镇于阵中，低垂着头，像极了一个微微变形的“北”字，跟当年卜宁的印记一模一样。<br/><br/> 他想起卜宁曾经说过的话：“这个印记不是北，是我生造的，将来跟我有点渊源。”<br/><br/> 说这话的那一刻，钟思正倚在石卓边，吊儿郎当地抛接着山里摸来的松粒。庄冶把挑剩的石头重新包裹起来，说其中有些确实挺灵的，可以分给山下弟子用。闻时休息够了，正撑着枝干从老树上翻身而下。金翅大鹏从他肩头展翅而起，在松林间打了个盘旋。<br/><br/> 唯有卜宁把刻好印记的圆石收进布兜里，纳入袖袋，望着午后静谧的松云山，久久没有回神。<br/><br/> 闻时当时抬手接了大鹏，走过他身边时拍着他问了一句：“怎么了？”<br/><br/> 卜宁这才乍然回神，拢袖而立，半晌摇了摇头笑说：“只是觉得山间日子太好了。”<br/><br/> 他那时候年纪不算大，却常有忧虑之色，比同龄的大多数人收敛、温和太多。<br/><br/> 钟思有时候嘴巴欠，跟前绕后地管他叫“老头”，直激得他撩了袍子抬脚踹人，钟思才撤让开来说：“你也就这时候像个少年人。”<br/><br/> 所以卜宁一开口，闻时他们就知道是怎么了。<br/><br/> 庄冶说：“你又看见往后什么事了？”<br/><br/> 闻时停下脚步，朝山巅望了一眼，问：“跟松云山有关？”<br/><br/> 只有钟思张开两手，一边勾住一个师兄弟说：“哪管那么多，师父不是说过么，总顾着往后如何、好坏悲喜，这日子还怎么过？”<br/><br/> 他冲闻时说：“走，师兄请你喝酒——呸，不是，喝茶。刚刚只是口舌打卷，说错了，别给师父告状。”<br/><br/> 说完，他又冲庄冶一眨眼说：“大师兄你负责掏钱。”<br/><br/> 最后冲卜宁道：“大仙，不如算算咱们今日去山下哪家，能省些茶水钱？”<br/><br/> 然后，卜宁便在一片鸡飞狗跳的骂声中笑起来，再没提过其他。<br/><br/> 闻时看着盘坐于阵中的周煦，忽然想再见一见曾经那位常患忧虑的师兄，想问他是不是早就看见了什么，料到了今时今日这一幕。<br/><br/> 这个念头闪过的刹那，周煦脚边的灰烬被风扫过，落进了阴阳鱼的沟壑中。金光像水流一样，划过沟壑。仿佛有人提笔描摹着阴阳鱼的轮廓。<br/><br/> 画到终点的时候，始终低垂头颅的周煦忽然动了一下。<br/><br/> 他躬下身，用手掌揉了眼睛，像是沉睡了太多年倏然苏醒。<br/><br/> 也许是画卷烧成灰烬后，他的身上笼了一层旧日的虚影，天青色长衫，长发用山间折的木枝挽了一个髻，尾端披散下来，因为弓身的缘故，墨一样铺在清瘦的肩背上，就连面容轮廓也有了改变。<br/><br/> 跪趴在地的张岚和张雅临已经怔住了。<br/><br/> 他们下意识叫了一声“小煦”，盘坐于阵中的人瞥眼朝声音来处看去。<br/><br/> 他尚未完全清醒，也不适应洞口透进来的光。所以半眯着眸子，表情透着几分迷蒙和恍然。<br/><br/> 可即便如此，也掩不住他本身的淡然和安静。<br/><br/> 仅仅是一个眼神动作，气质便截然不同。<br/><br/>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不愿意相信，觉得自家看着长大的少年，跟卜宁那样的阵法老祖天差地别，不可能牵扯上什么关系。<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现在也已经信了七八分。<br/><br/> 毕竟，此时此刻的周煦，真的……太不像周煦了。<br/><br/> 他就像一个久避人世的山间客，睡了一场千年的觉，在这一瞬间大梦初醒。<br/><br/> 真正让他从怔忪中抽离的，还是闻时和谢问。<br/><br/> 周煦……或者说卜宁抬眸朝闻时和谢问看了一眼，目光中的错愕一闪而过，更多的是慨然。<br/><br/> 那一刻，他眼里承装了太多东西，以至于某个瞬间，甚至是潮湿的，含着洞外透进来的亮光。<br/><br/> 他蹙着眉仰起头来，努力眨了几下眼睛，又很轻地笑了一下。<br/><br/> 但那笑声听着像是叹息，一叹就是一千年。<br/><br/> 他从地上站起来，在虚影的作用下，身量看着都高了一些。他面对着谢问，恭恭敬敬弯下腰来，作了一个长揖，叫了一声：“师父……”<br/><br/> 他的嗓音很哑，既有几分周煦的影子，又像是太久未曾开口，太多太多的话哽在喉咙底，不知从何说起。<br/><br/> 他停顿着，想了很久，最后只感叹了一句：“一千年……好像也就是囫囵一梦。”<br/><br/> 闻时看着他的身影，忽然也哑了声音。<br/><br/> 过了许久，他才张口低声问道：“你一直让人守着这里么？”<br/><br/> 卜宁依然没有起身，他的嗓音有点闷。闻时知道，这位善感的师兄，眼睛应该已经红了，所以不敢起身。<br/><br/> 过了很久，卜宁才说：“不是守着，我们一直都在这里。”<br/><br/> “你们？”闻时愣了一下，猛地朝谢问看了一眼，又问他：“什么叫你们？你是说……”<br/><br/> “还有钟思和庄冶，都在这里。”卜宁说，“当年留下这个阵，是因为忽然有感，千年之后也许会有故人重逢的一幕，没想到……”<br/><br/> 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番场景，不知该说不幸，还是万幸。<br/><br/> 曾经幼年不懂事的时候，他常为自己天生通灵的体质沾沾自喜，觉得这是老天馈赠，说明他是芸芸众生中极为特别的那个，说明他能成大事，能当大任，能留青史。<br/><br/> 但后来，他发现这似乎不是馈赠，至少不单纯是馈赠。<br/><br/> 都说诸行无常、诸漏皆苦，大概少有人会比他体会得更早、更深。<br/><br/> 幼年时候，他还没学过如何关闭灵窍，时常跟一个人说着话，就会看见对方未至的灾厄。<br/><br/> 有时满眼血色，有时满目死相。<br/><br/> 他分不清真假，时常会在那些场景出现的瞬间做出一些惶然惊诧的反应，次数多了，他就成了许多人口中的疯子——不知何时会发起病来。<br/><br/>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处于一种混沌未开的状态里。好像说的人多了，他就真的是个疯子了。<br/><br/> 后来为了不那么惹人嫌恶，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从众”。别的孩子说那是鬼。他就跟着说有鬼。别的孩子说那是仙，他就跟着说仙。哪怕他看到的是全然不同的东西，他也不会说。<br/><br/> 慢慢的，便泯然众矣。<br/><br/> 直到被送上松云山。<br/><br/> 在他眼里，师父是个仙人。能变成仙人的弟子，说明他也没那么不堪。起初他依然带着山下学来的脾性，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直到某一天，尘不到对他说：你若真是如此，又何必上山？<br/><br/> 从那之后，他学会了跟自己的灵体和睦相处。<br/><br/> 他开始正经地学卦术、学阵法，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有用武之地，而不是<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