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不想说出来，但钟思听见了。哪怕那天发生的所有都像梦一样模糊不清了，他都记得那句话。<br/><br/> 他盯着卜宁毫无血色的脸：“哪日教的，什么阵。”<br/><br/> 卜宁答道：“下山前……封印阵。”<br/><br/> 那是尘不到教会他的最后一样东西，跟以往教的任何一个阵局都不同。那个阵阵眼就落在死门，几乎不留余地。<br/><br/> 卜宁当时说：“师父，这阵太凶，怕是平生都用不上。”<br/><br/> 尘不到回说：“那倒是件好事。”<br/><br/> 但他良久后又看向卜宁补了一句：“不是从小就爱留些后着么，就当这是我送你的一个。”<br/><br/> “师父不怕我用错了时候么？”<br/><br/> “你天赋灵窍，一点便通。该用的时候，会知道的。”<br/><br/> 师父没说错，该用的时候，他真的知道。<br/><br/> 但他宁愿不通灵窍、不知道。<br/><br/> 那个刹那他甚至想，当初临下山前尘不到忽然决定教他这个阵，是不是早已料见到了什么……<br/><br/> 曾经钟思就常蹲在练功台前的高石上，吊儿郎当地摇着食指说：“都说师父阵法、符咒、傀术样样精通，皆修到了顶，唯有卦术平平。但我总觉得不然——”<br/><br/> 他总说师父说不定比某些书呆子师兄天赋还高，早早料见过太多东西，诸事尽在股掌中，又或者懒得盘算，毕竟诸法无常，生死由天。<br/><br/> 钟思自己就是后者，他嘴边挂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水走船行，且行且看，不强留”。<br/><br/> 但那一天，他听见“封印”两字，却说了“不”。<br/><br/> 后人都说老祖钟思情浅少执，一生洒脱。却没人知道，他在那一天说过多少次“不”。<br/><br/> 也没人知道，那个万事都是撇嘴一笑的人，最终不得不在封印大阵上拍下第一张符纸时，眼睛有多红。<br/><br/> 他和庄冶其实本不会耗尽灵神，因为直到最后一刻，尘不到都尽一切可能压着所有能压的，霜锋剑刃皆强拗向内。<br/><br/> 他们之所以受了重创，是因为在封印末端，意念模糊不清的时候。他们下意识将镇压转成了的回护，跟着承了几分封印大阵的效力。<br/><br/> 可能是雾太深浓、血海蜿蜒，他们总记得那天阴风暴雨，愁云惨淡，整个世间都是灰黑色的。<br/><br/> 其实不是。<br/><br/> 尘不到识海模糊前的最后一刻，抬眸朝天上望过一眼，就像曾经在松云山顶倚门望过的无数眼一样。<br/><br/> 那天月如弯钩、繁星满穹，是个少有的晴夜。<br/><br/> 他很少会记日子，但他记得那天是腊月初一。<br/><br/> 凡间万户开始挂灯祭神的时候，最是热闹。不过他会记得那天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二十多年前的腊月初一，他在一片尸山血海里领回来一个人。<br/><br/> 那人在很多年后的某一天对他说：“山下的人常提生辰，那天有人问我，我说我生在腊月初一。”<br/><br/> 短短一句话，忽然就成了往后牵挂。<br/><br/> 其实那天，就算闻时没回松云山，尘不到也打算好了要去看他的。毕竟是生辰，一年一日，一生不过数十年。哪舍得让那人孤零零地过。<br/><br/> 他写了纸笺，说好了要回去的。<br/><br/> 怎奈松风明月三千里，天不许归期。<br/><br/> 第103章大礼<br/><br/> 沈桥以前问过一句话：你是不是有什么放不下。<br/><br/> 曾经闻时以为自己放不下的是灵相。后来想起一些片段才知道,他放不下的是自己灵相成笼守着的地方。<br/><br/> 现在他终于明白，他其实是在等人回家。<br/><br/> 他用那年山顶新下的雪烹好了一壶香茶，等尘不到回来,却只等到大小召在错愕中枯化。<br/><br/> 他等的是那人一句“我来讨茶”,可真正等到的,却是封印大阵漫天血雾下的那句“闻时，别回头”。<br/><br/> 那天之前，腊月初一是他的生辰。<br/><br/> 那天之后，死生同日<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br/><br/> 一切的一切,都是拜面前这人所赐。这个杂碎本该承受自己造下的所有恶果，万死也不足惜！但他居然好好地活了一千年。<br/><br/> 凭什么？<br/><br/> “你凭什么……”<br/><br/> 张岱岳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闻时嘴唇动了一下,轻声说了这样一句话。<br/><br/>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刚刚那个盛怒滔天，攥着命门喝问他的人，此刻忽然静下来的闻时更让他恐惧,简直有点毛骨悚然了。<br/><br/> 那种冷静就像一层冰，薄而平地覆在最上面。你可以看到冰下狂涨的疯劲，但又触碰不到。<br/><br/> 就好像对方已经做好了某个决定，而你无论如何都没法让他改变主意。<br/><br/> 这种感觉，比什么都让人害怕。<br/><br/> 张岱岳这刻是真的慌了,而闻时已经不再看他，只低了眼,从手指间理出一根傀线。<br/><br/> 呼——<br/><br/> 那根傀线割破狂风，落到了他身上。<br/><br/> 跟之前给他带来剧痛的那些不同,它冷冰冰的,很轻，自右颈斜向下,绕过左肩下靠近心脏的地方。<br/><br/> 传闻都说老祖闻时使傀线的时候，从来不讲究缠裹的条理，那些看似普通的线只要到了他手里，就好像是从灵相上延伸出来的一样。<br/><br/> 可这次不同。<br/><br/> 懂傀术的人一看就明白，这根傀线的起点和落点都是有讲究的，绕过的两处都是灵相关窍，仔仔细细，毫厘不差。<br/><br/> “你——”张家老祖宗动弹不得，目光跟着线走了一圈。再出声时，声音已经开始颤了。<br/><br/> 他刚说一个字，第二根傀线又冷冷落下来，绕过左腕，又朝额顶缠过去。<br/><br/> ……<br/><br/> 依然是灵相的关窍。<br/><br/> “你做什么？”他焦急开口，“你究竟——”<br/><br/> 第三根傀线也过来了。<br/><br/> 绕经的还是关窍。<br/><br/> ……<br/><br/> 后世人评述一个傀师有多厉害，总是去看他能同时操控多少个煞将巨傀。好像傀是傀术最巅峰的体现。<br/><br/> 以至于后来很少有人记得，傀术最凶的一着跟傀无关，只用到线。就是绞杀。<br/><br/> 不是寻常的绞杀秽物、绞杀幻境精怪，而是绞杀灵相。<br/><br/> 生人以灵相入轮回，灵相乃一切的根基，是本源。绞杀灵相，就是彻彻底底抹杀这个人一切“活”的机会。<br/><br/> 也叫屠灵。<br/><br/> 它并不会让那具灵相就此消散泯于黄土，而是让那灵相以最细碎的方式被禁锢下来，在各个角落看着尘世洪流滚滚向前，看着生灵万物都好好活着，除了自己。<br/><br/> 后来人之所以不记得，就是因为这一着太凶，归属于禁术。也许有人会，但从来不用。<br/><br/> 闻时就是如此。<br/><br/> 算上今天，这是第一次。<br/><br/> 傀线一根一根落下，就像铡刀一把一把地轻抵在皮肤上。<br/><br/> 张家老祖宗口含血沫不断吞咽。他死死盯着闻时，从挣扎狡辩到浑身抖如筛糠……<br/><br/> 第八根傀线落下的时候，他终于受不住，彻底崩溃。<br/><br/> “你不能——”他目眦欲裂，“你不能这样，你做不了这种事！你不能——”<br/><br/> 屠灵一共需要十二根傀线，而闻时在他发狂的时候已经落下了第九根。<br/><br/> “我看过的，我知道！屠灵是禁术，是大忌！”<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