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好不容易腾出手熄灭屏幕，又被抓住，江巡带着她的手臂缠上他脖颈，要她主动抱他。<br />
赵商商真被磨得受不了，支支吾吾挤出话：“阿巡……可以了。”<br />
他不停，声音含糊不清：“我上瘾了。”<br />
两人从浴室出来，已经快到半夜。<br />
赵商商浑身泛红滚进被子里，蒙头蒙脑将自己罩住。江巡坐床边，俯下身贴着被子询问：“去我卧室睡吗？”<br />
“不去。”赵商商闷在里头，瓮声瓮气地说。<br />
她不会再上当。<br />
什么都做了，只差最后一步。江巡扯松了衣领，语气听上去颇为遗憾：“那下次我再邀请你。”<br />
话音未落，赵商商隔着被子踢了他一脚。<br />
江巡坐了会儿，关上房门离开。一楼有动静传来，本该在客房睡觉的游珉游砺在客厅喝酒，古丘成留在冰箱里的几打.黑啤被搬了出来。<br />
地上全是空瓶。<br />
三花跳到五斗柜上，眯着眼凝视底下两个奇怪的人。<br />
酒量不行的游砺明显喝醉了，人趴在茶几上，眼神涣散迷离。<br />
游珉看着还清醒，见江巡下楼，他冲江巡举杯，“兄弟，不好意思，偷你家酒喝了。”<br />
江巡打开一盏灯，不太在意地说：“随便喝，但别吐，吐了没人扫。”<br />
他打开柜门翻找，“喝不喝解酒茶？”<br />
游珉说：“我还行。”他觑游砺一眼，“他不行了。”<br />
趴着的游砺突然站起来对着空气说：“给我来段音乐，我要跳舞。”<br />
游珉终于笑了，“发酒疯？就你还跳舞？”<br />
“我会跳。”游砺说。为了证明自己的说辞，他抱着酒瓶扭了扭，身体东倒西歪，很滑稽。<br />
游珉笑得更大声了。<br />
“我弟弟会跳。”游砺接着说，“我弟弟跳舞可好看了。”<br />
游珉这下又不笑了。<br />
游砺的眼睛重新聚焦，盯着游珉看，刚才醉了不认识他，现在又像认识了，他说：“珉珉。”<br />
“闭嘴，别跟着赵商商这么叫我，恶不恶心。”游珉说。<br />
游砺眼睛一眨，两行眼泪滚下来。<br />
游珉被吓住，“卧槽，你哭什么？”<br />
“我会跳舞。”游砺说。<br />
“知道了，你会跳。”<br />
难得的，游珉没再反驳他，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不跟醉鬼一般见识。<br />
“我从去年就开始学跳舞了，到现在有半年了，”游砺呜呜的哭声被酒嗝打断了一秒，又接着继续，“我没有去健身房减肥，我是去学跳舞了。”<br />
游珉突然心疼学费，“那你还不如找我报名。”<br />
转念一想，他估计根本不会耐心教游砺，看他不顺眼，只会骂他。<br />
游珉心里扯着疼了一下，烦闷地灌了自己半瓶酒，头重脚轻地犯晕，他撑着额头说：“你别哭了行不行，一大老爷们，搞得像我欺负你。”<br />
“珉珉，我好羡慕你，想变得跟你一样。”游砺声音哽噎，越说越伤心，他用酒瓶接眼泪，然后混着酒喝掉。<br />
“羡慕我挨打，还是羡慕我关禁闭？从小到大得到偏爱的都是你吧，你有什么好哭的。”<br />
游珉感觉自己醉了，不然他不会啰里啰嗦说这些：“一个苹果切两半，大的那边肯定给你。鸡腿只有一个，也是你的。衣服先给你买，鞋子先给你挑，接着才会轮到我，好东西都先紧着你用……”<br />
“你成绩好，长大以后有出息，我看着就是一混社会的，说我一定考不上大学，跳舞跳不出什么名堂，这辈子也就那样……”<br />
“太可笑了，游砺，你竟然说想变成我。”<br />
“对不起。”游砺喝醉了才有勇气拥抱弟弟，这些年他没有喝过酒，没醉过，所以没抱过他。<br />
这是第一次。<br />
游珉打开他的手，响声清脆，他手背上红了大片。<br />
但他锲而不舍，重新张开手臂，又被打了。<br />
不懂放弃地扑过去，游珉终于妥协地接受了这个拥抱。“对不起。”游砺不断重复地说。<br />
他太懦弱了。<br />
“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为哪件事道歉。<br />
也许是为小学五年级那次，同班男生嘲笑他是肥猪，游珉站出来把他们都揍了结果被叫家长，爸爸回家用皮带抽了游珉。<br />
也许是为了初二那次，补习费丢了，父母怀疑游珉偷钱，而他也没有坚定地选择相信他。<br />
也许是为了很多很多次，生日帽选择戴在他头上，而他被动地接受，没有替同样是寿星的游珉说过话，一次也没有。<br />
他才是最可耻的那个。<br />
“你高中为什么去要读私立？”游珉坐在地上，低着头问。<br />
游砺太阳穴胀痛，游珉再问了一遍，他才听清，说：“你不想跟我一个学校。”<br />
“你猜对了，我不想跟你一个学校，不想整天被拿来和你比。”游珉说，“所以你在铭徽寄宿很少回家的那三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br />
“没被欺负，只是想你们，经常会想你们在十五中过怎样的生活。”游砺说。<br />
游珉像松了口气，又点了下头，“你滚回房间睡觉吧，别在我面前碍眼。”<br />
客厅里只剩下如老僧入定始终没有出声的江巡，和伏在他膝上打盹的猫，三花打起了小呼噜。<br />
游珉也回房间，他走了几步，只支撑到楼梯拐角，就撑不住了，蹲下去缩成一团。<br />
他哭得没声，不像游砺刚才喝醉了酒那样呜呜叫唤，只有肩膀不停抖。<br />
跳舞能宣泄，但他这会儿没力气跳不动，心脏难受地缩着，就是想哭，想尽情地哭。<br />
可他尚有一丝理智在，半醉半醒中，觉得丢面子。<br />
江巡起身将三花拎进窝里，关了最后一盏灯。<br />
屋里变黑了。<br />
只剩老洋房百叶窗外的零星月光。<br />
游珉觉得安全了，没人再看见他，他靠着楼梯坐在地上，终于哭出声音。<br />
-<br />
隔天，游珉起床后先在卫生间敷了十分钟眼睛，才出房间。<br />
下楼发现游砺在收拾客厅，把空酒瓶整齐码在纸箱里，搬到了墙角，还把地板拖了一遍。<br />
两人坐着等赵商商和江巡下来，一块儿去吃早餐。<br />
谁也没跟谁说话。<br />
赵商商今天睡了个懒觉，将近十点才起。<br />
早餐直接变午餐。<br />
游砺先走了，去逛商场买新手机，到营业厅补办手机卡。被偷的东西找回来的几率太小，他几乎没抱什么希望。<br />
机票改签到了下午三点多，他吃过午饭就要直接去机场。<br />
打车走的时候，游珉跟他挥了下手。<br />
他们之间有种默契，两人都懂，昨晚事情翻篇的意思，谁也别再记得。<br />
两个月后，游珉收到宴市的快递，是一双他想要很久了的球鞋。<br />
他打电话过去问游砺：“哪来的钱？”<br />
游砺说：“给人当家教，还有奖学金。”<br />
游珉说：“不用你给我买。”<br />
游砺急忙说：“代购说这个鞋不能退。”<br />
游珉打断他：“我有说要退吗？”<br />
游砺愣了一下，声音听起来有点开心：“你有空可以来我们学校玩，叫上商商他们。”<br />
“等我有空了再说。”<br />
第77章<br />
快到期末时, 程水开始找房子。<br />
租房是件麻烦事，她先去学校附近几个小区转了圈, 经学姐推荐关注了一个还算靠谱的当地租房公众号, 上面有各种租房信息，每天都更新。<br />
赵商商周末陪程水去看房，“你打算期末就搬？”<br />
“也没那么急, 先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谈好了，下学期开学就能直接搬过去。”程水说。<br />
程水如今直播的时间越来越多, 需要一个安静的属于自己的小空间。<br />
再加上先前搬出去跟男友同居的舍友分手了, 提前告知说下学期会回寝室住。为了不影响室友们，双方不受干扰, 程水搬出去住是最优解。<br />
程水和赵商商连着看了三个地方，前两户都是合租房, 平摊下来房租不贵。最后一户是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地理位置便利, 价格也合理, 不过采光不好, 衣服晾晒不方便。<br />
总归来说都不太满意, 还得再看。<br />
到了中午, 两人去附近吃过桥米线。<br />
店里生意好, 程水边等米线边回消息, 刚碰上个中介, 对方在微信上给她推了两套房。今天太累，程水不想再跑了, 约了改天去看。<br />
程水低头吃面, 鬓角的头发翘着, 快垂到面汤里，赵商商伸手拂开，打量她：“你是不是该剪头发了？”<br />
程水抱起大瓷碗喝汤，咽下嘴里的东西说：“越长越快，上个月才剪的。”<br />
她的头发质感偏硬，但不毛躁，颜色偏浅泛黄，小时候看着像营养不良，她爸坚持给她吃了一年营养品也没多大改变。</p>
赵商商真被磨得受不了，支支吾吾挤出话：“阿巡……可以了。”<br />
他不停，声音含糊不清：“我上瘾了。”<br />
两人从浴室出来，已经快到半夜。<br />
赵商商浑身泛红滚进被子里，蒙头蒙脑将自己罩住。江巡坐床边，俯下身贴着被子询问：“去我卧室睡吗？”<br />
“不去。”赵商商闷在里头，瓮声瓮气地说。<br />
她不会再上当。<br />
什么都做了，只差最后一步。江巡扯松了衣领，语气听上去颇为遗憾：“那下次我再邀请你。”<br />
话音未落，赵商商隔着被子踢了他一脚。<br />
江巡坐了会儿，关上房门离开。一楼有动静传来，本该在客房睡觉的游珉游砺在客厅喝酒，古丘成留在冰箱里的几打.黑啤被搬了出来。<br />
地上全是空瓶。<br />
三花跳到五斗柜上，眯着眼凝视底下两个奇怪的人。<br />
酒量不行的游砺明显喝醉了，人趴在茶几上，眼神涣散迷离。<br />
游珉看着还清醒，见江巡下楼，他冲江巡举杯，“兄弟，不好意思，偷你家酒喝了。”<br />
江巡打开一盏灯，不太在意地说：“随便喝，但别吐，吐了没人扫。”<br />
他打开柜门翻找，“喝不喝解酒茶？”<br />
游珉说：“我还行。”他觑游砺一眼，“他不行了。”<br />
趴着的游砺突然站起来对着空气说：“给我来段音乐，我要跳舞。”<br />
游珉终于笑了，“发酒疯？就你还跳舞？”<br />
“我会跳。”游砺说。为了证明自己的说辞，他抱着酒瓶扭了扭，身体东倒西歪，很滑稽。<br />
游珉笑得更大声了。<br />
“我弟弟会跳。”游砺接着说，“我弟弟跳舞可好看了。”<br />
游珉这下又不笑了。<br />
游砺的眼睛重新聚焦，盯着游珉看，刚才醉了不认识他，现在又像认识了，他说：“珉珉。”<br />
“闭嘴，别跟着赵商商这么叫我，恶不恶心。”游珉说。<br />
游砺眼睛一眨，两行眼泪滚下来。<br />
游珉被吓住，“卧槽，你哭什么？”<br />
“我会跳舞。”游砺说。<br />
“知道了，你会跳。”<br />
难得的，游珉没再反驳他，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不跟醉鬼一般见识。<br />
“我从去年就开始学跳舞了，到现在有半年了，”游砺呜呜的哭声被酒嗝打断了一秒，又接着继续，“我没有去健身房减肥，我是去学跳舞了。”<br />
游珉突然心疼学费，“那你还不如找我报名。”<br />
转念一想，他估计根本不会耐心教游砺，看他不顺眼，只会骂他。<br />
游珉心里扯着疼了一下，烦闷地灌了自己半瓶酒，头重脚轻地犯晕，他撑着额头说：“你别哭了行不行，一大老爷们，搞得像我欺负你。”<br />
“珉珉，我好羡慕你，想变得跟你一样。”游砺声音哽噎，越说越伤心，他用酒瓶接眼泪，然后混着酒喝掉。<br />
“羡慕我挨打，还是羡慕我关禁闭？从小到大得到偏爱的都是你吧，你有什么好哭的。”<br />
游珉感觉自己醉了，不然他不会啰里啰嗦说这些：“一个苹果切两半，大的那边肯定给你。鸡腿只有一个，也是你的。衣服先给你买，鞋子先给你挑，接着才会轮到我，好东西都先紧着你用……”<br />
“你成绩好，长大以后有出息，我看着就是一混社会的，说我一定考不上大学，跳舞跳不出什么名堂，这辈子也就那样……”<br />
“太可笑了，游砺，你竟然说想变成我。”<br />
“对不起。”游砺喝醉了才有勇气拥抱弟弟，这些年他没有喝过酒，没醉过，所以没抱过他。<br />
这是第一次。<br />
游珉打开他的手，响声清脆，他手背上红了大片。<br />
但他锲而不舍，重新张开手臂，又被打了。<br />
不懂放弃地扑过去，游珉终于妥协地接受了这个拥抱。“对不起。”游砺不断重复地说。<br />
他太懦弱了。<br />
“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为哪件事道歉。<br />
也许是为小学五年级那次，同班男生嘲笑他是肥猪，游珉站出来把他们都揍了结果被叫家长，爸爸回家用皮带抽了游珉。<br />
也许是为了初二那次，补习费丢了，父母怀疑游珉偷钱，而他也没有坚定地选择相信他。<br />
也许是为了很多很多次，生日帽选择戴在他头上，而他被动地接受，没有替同样是寿星的游珉说过话，一次也没有。<br />
他才是最可耻的那个。<br />
“你高中为什么去要读私立？”游珉坐在地上，低着头问。<br />
游砺太阳穴胀痛，游珉再问了一遍，他才听清，说：“你不想跟我一个学校。”<br />
“你猜对了，我不想跟你一个学校，不想整天被拿来和你比。”游珉说，“所以你在铭徽寄宿很少回家的那三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br />
“没被欺负，只是想你们，经常会想你们在十五中过怎样的生活。”游砺说。<br />
游珉像松了口气，又点了下头，“你滚回房间睡觉吧，别在我面前碍眼。”<br />
客厅里只剩下如老僧入定始终没有出声的江巡，和伏在他膝上打盹的猫，三花打起了小呼噜。<br />
游珉也回房间，他走了几步，只支撑到楼梯拐角，就撑不住了，蹲下去缩成一团。<br />
他哭得没声，不像游砺刚才喝醉了酒那样呜呜叫唤，只有肩膀不停抖。<br />
跳舞能宣泄，但他这会儿没力气跳不动，心脏难受地缩着，就是想哭，想尽情地哭。<br />
可他尚有一丝理智在，半醉半醒中，觉得丢面子。<br />
江巡起身将三花拎进窝里，关了最后一盏灯。<br />
屋里变黑了。<br />
只剩老洋房百叶窗外的零星月光。<br />
游珉觉得安全了，没人再看见他，他靠着楼梯坐在地上，终于哭出声音。<br />
-<br />
隔天，游珉起床后先在卫生间敷了十分钟眼睛，才出房间。<br />
下楼发现游砺在收拾客厅，把空酒瓶整齐码在纸箱里，搬到了墙角，还把地板拖了一遍。<br />
两人坐着等赵商商和江巡下来，一块儿去吃早餐。<br />
谁也没跟谁说话。<br />
赵商商今天睡了个懒觉，将近十点才起。<br />
早餐直接变午餐。<br />
游砺先走了，去逛商场买新手机，到营业厅补办手机卡。被偷的东西找回来的几率太小，他几乎没抱什么希望。<br />
机票改签到了下午三点多，他吃过午饭就要直接去机场。<br />
打车走的时候，游珉跟他挥了下手。<br />
他们之间有种默契，两人都懂，昨晚事情翻篇的意思，谁也别再记得。<br />
两个月后，游珉收到宴市的快递，是一双他想要很久了的球鞋。<br />
他打电话过去问游砺：“哪来的钱？”<br />
游砺说：“给人当家教，还有奖学金。”<br />
游珉说：“不用你给我买。”<br />
游砺急忙说：“代购说这个鞋不能退。”<br />
游珉打断他：“我有说要退吗？”<br />
游砺愣了一下，声音听起来有点开心：“你有空可以来我们学校玩，叫上商商他们。”<br />
“等我有空了再说。”<br />
第77章<br />
快到期末时, 程水开始找房子。<br />
租房是件麻烦事，她先去学校附近几个小区转了圈, 经学姐推荐关注了一个还算靠谱的当地租房公众号, 上面有各种租房信息，每天都更新。<br />
赵商商周末陪程水去看房，“你打算期末就搬？”<br />
“也没那么急, 先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谈好了，下学期开学就能直接搬过去。”程水说。<br />
程水如今直播的时间越来越多, 需要一个安静的属于自己的小空间。<br />
再加上先前搬出去跟男友同居的舍友分手了, 提前告知说下学期会回寝室住。为了不影响室友们，双方不受干扰, 程水搬出去住是最优解。<br />
程水和赵商商连着看了三个地方，前两户都是合租房, 平摊下来房租不贵。最后一户是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地理位置便利, 价格也合理, 不过采光不好, 衣服晾晒不方便。<br />
总归来说都不太满意, 还得再看。<br />
到了中午, 两人去附近吃过桥米线。<br />
店里生意好, 程水边等米线边回消息, 刚碰上个中介, 对方在微信上给她推了两套房。今天太累，程水不想再跑了, 约了改天去看。<br />
程水低头吃面, 鬓角的头发翘着, 快垂到面汤里，赵商商伸手拂开，打量她：“你是不是该剪头发了？”<br />
程水抱起大瓷碗喝汤，咽下嘴里的东西说：“越长越快，上个月才剪的。”<br />
她的头发质感偏硬，但不毛躁，颜色偏浅泛黄，小时候看着像营养不良，她爸坚持给她吃了一年营养品也没多大改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