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神君当成渡劫道侣 第64节
('\n <p> 丹卿深深吸了口气，他真想把手里的柿子丢回筐里，早知如此，他不吃他的东西。</p><p> 两相沉默，大约安静的时间有点久，段冽看向“楚之钦”。</p><p> 他坐在斑驳光影里，头垂得很低，天生比别人红艳两分的唇，紧紧抿着，仿佛一种无声的抵抗。</p><p> 段冽始终不曾动气，同时，他也拒绝让自己联想过多。</p><p> 毕竟这几天，他想的已经足够复杂。</p><p> “你先前拼尽全力，所求的不过是段璧的青睐与爱慕，我愿意成全你。待你拿走你想要的，即刻回长安。往后，我们不必再见。”</p><p> “真心话吗？”丹卿很没有底气，弱弱的问。</p><p> 回答丹卿的，是段冽似笑非笑的眼神。</p><p> 他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嘴角弧度再没垂下：“楚之钦，你到底想要什么？先得到我的心，再糟践它。然后得到段璧的心，又不再将它当回事。你是立志当红颜祸水？还是不搅得天下大乱，便不得安宁？如果是后者的话，抱歉，我没那个闲情与功夫，为了区区一个你，去争得四处血流成河。”</p><p> 这话有那么些许的重。</p><p> 或许，在段冽看来，属实合情合理。</p><p> 但对丹卿来说，确实有些沉重了。</p><p> 丹卿苦涩地说：“其实段璧他在乎的不是我。”</p><p> 剩下的话，丹卿没办法明说。</p><p> 二皇子段璧，在乎的是那个满脑子都是他的楚之钦，他喜欢的是那份纯粹和简单。但凡楚之钦眼里能多看看关心他的家人，他在段璧那里，就失去了所有价值。</p><p> 一个只对我好只看得到我的人，我也会对他好。</p><p> 段璧是这么想的。</p><p> 或许，情感本就不分什么低贱高贵。</p><p> 丹卿之所以放不下段冽，不也是因为，段冽曾对他付诸过全部真心吗？</p><p> “三日后，我带你到附近城镇，然后我将离开这里。”</p><p> 段冽站起身，阳光绚烂地铺陈在他背后，丹卿努力地去看，还是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p><p> “你再考虑考虑。”段冽声音是如此平静，言罢，他转身离开，毫无犹豫。</p><p> 夕阳西下，秋风瑟瑟，丹卿抱膝坐在野桃树下，久久没动。</p><p> 他考虑什么呢？</p><p> 段冽不知道，他现在要考虑的，仅仅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返回九重天，要么死皮赖脸跟在他身边。</p><p> 丹卿低眉看了眼柿子，视线逐渐有些飘。</p><p> 这回，丹卿想选得恣意些。</p><p> 愧疚纵然是他跟着段冽的部分原因，可最关键的是，他想多见见他。</p><p> 过了这辈子，上天入地，再也寻不到的段冽，看一眼，便少一眼了。</p><p> 启程离开破庙的日子，开始倒计时。</p><p> 丹卿不舍地望着这一花一草一木，平生初次，他是那么的眷念、那么的彷徨。</p><p> 当然，丹卿没有让自己久久陷在这股伤感里。</p><p> 他给啁啁做了个挂脖项链，是用楚之钦腰带上的红绳编织的，还挂着一块磨得小巧的玉石。</p><p> 玉石里，有丹卿费尽心力，制作的追踪阵法。</p><p> 阵法效用低微，只能留存十日左右，且不能相距太远，否则就感应不到了。</p><p> “啁啁，”丹卿抚摸着鹰雕脑袋，恳求道，“看在我俩的交情上，帮帮我。”</p><p> 把红绳系在鹰雕脖颈，丹卿笑了笑，“小心些，起码十日内，不要弄丢它。”</p><p> 鹰雕懵懂地抬起豆豆眼，蹭了蹭丹卿的手。</p><p> 虽不知它是否能听懂，然而眼下，丹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啁啁身上。</p><p> 三天转瞬即逝。</p><p> 清晨，两人共乘一匹马，离开这座暂居二十来日的破庙。</p><p> 一直到走远，丹卿还是情不自禁回首，频频去看那座，即将消失在蓊郁葱绿之中的小破庙。</p><p> 但段冽一次都没回过头。</p><p> 他甚至陡然加速，驱使马儿跑得飞快。</p><p> 丹卿毫不防备，狠狠撞在段冽背上，又因惯性，即将往后仰倒。</p><p> 下意识伸出双手，丹卿猛地环住段冽的腰。</p><p> 一时之间，两人身体都有些僵硬。</p><p> 丹卿缓过神后，改用手抓住他衣服。</p><p> 察觉丹卿动作，段冽薄唇抿成直线。他那双承载太多心事的黑眸，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愁。</p><p> 作出这样的决定，其实很符合段冽脾性。</p><p> 但过程，远比他想象中艰巨许多。</p><p> 从出生，段冽便知，他不招人喜欢。</p><p> 因为老凉王的善待，所以段冽似乎都快忘记这点。</p><p> 可他不该天真自负到，认为这世上会有那么个干净美好的小公子，愿意以一腔爱意善待他。</p><p> 段冽吃过亏，上过当。</p><p> 便不再拥有那份不知者无畏的勇气。</p><p> 或许，究其原因，是他骨子里的自卑在作祟，他不敢爱了。</p><p> 关键，对方还是段冽无法揣摩透彻的人。</p><p> 段冽曾经感</p> ', ' ')('\n <p>受过楚之钦的真挚，所以他义无反顾，他无怨无悔。</p><p> 后来，他也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楚之钦的绝情与狠心。</p><p> 现在，他又体会到了楚之钦的满腔赤诚。</p><p> 真真假假，反反复复。</p><p> 段冽不敢赌。</p><p> 他若要楚之钦，便是公然与段璧作对。</p><p> 段冽从未觊觎那个位置，他不愿西雍成为无辜的牺牲品。</p><p> 而随时都能改变心意的楚之钦，当真喜欢他吗？又或者玩弄人心，是他乐此不疲的游戏？</p><p> 傍晚，两人抵达临近城市。</p><p> 段冽给丹卿订好客栈，留下钱袋：“你考虑好了么？”</p><p> 丹卿抱着包袱，指向啁啁脖颈的项链：“这是我送给啁啁的纪念物，你莫摘。”</p><p> 段冽蹙眉。</p><p> 不回应，自然便是应了。</p><p> 丹卿埋头盯着地面小石子，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反正段冽一走，他是会跟着一起走的。</p><p> 段冽静等片刻，逐渐失去耐心。无边月色里，他尽量不去看丹卿的眼睛：“你能找到我，也不是毫无手段之人。自己想想办法，早些回长安，与你喜欢的人……”</p><p> 说到这里，段冽喉口像被鱼刺卡住，每个字，都需用尽全身气力。</p><p> 然后段冽眼前，蓦地闪过，那日狂风暴雨里，他呆呆站在满目疮痍里，看着破碎披风时的画面。</p><p> 爱也罢，恨也罢。</p><p> 在那个瞬间，他痛到极致的心，已然替他做出抉择。</p><p> “回去好好过日子吧！”段冽扯了扯嘴角，说不清是自嘲，还是别的什么，“我也会好好过我的日子。”</p><p> 丹卿总觉得这话听着不大痛快，心里闷闷的，酸酸的。他反驳道：“我才不会回去找段璧。”</p><p> 段冽弯了弯唇，不知在笑谁。</p><p> 丹卿自然觉得段冽在笑他，他又恼又气，一脚把小石头踢远：“你是不是傻？我真的不会回去找他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你凭什么高高在上地俯视一切，觉得什么都尽在你掌握之中，你现在，真的有用心感受过吗？”</p><p> 夜色渐浓，两人站在客栈门口，身披星辉。</p><p> 段冽太疲惫了。</p><p> 他不想争执，他觉得，他再不离开这里，他就要信了。</p><p> 然后失去理智，成为一头只凭野性行事的猛兽，将这个满嘴谎言的小公子，牢牢囚禁在身边。管什么真话假话，他只允许他说他想听的话。</p><p> 段冽到底还残留着一线理智, 他不敢再回头，打马飞奔而去。</p><p> 丹卿目送他行至长街尽头，随即买了匹马, 又用段冽给的钱袋，在小食巷置备了大包零嘴儿。</p><p> 然后一边啃糕点果脯，一边优哉游哉跟随。</p><p> 小日子过得委实惬意。</p><p> 段冽哪有丹卿那般滋润。</p><p> 他心事重重, 饭顾不上吃, 水没有心情喝。</p><p> 每每看到鹰雕脖颈挂着的小玩意儿, 眼神就不自觉放空……</p><p> 段冽后悔了。</p><p> 伴随距离的不断拉远, 这股噬心蚀骨的痛，逐渐加剧，愈演愈烈。</p><p> 途经披霞镇，段冽猛然勒马。他调转方向, 疾行折返。</p><p> 彼时，丹卿正在披霞镇郊外的小茶肆歇脚。</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