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他离开人间的时候已经错了？<br />
——连剑道也会错。<br />
云相奚默然看着叶灼的眼睛。而叶灼平静回视。<br />
叶灼听见离渊的声音。很少听见这龙如此淡漠的嗓音，是挺吓人。<br />
“叶灼，让我去杀了他。”离渊说。<br />
叶灼：“你看他还能活么？”<br />
起码，叶灼知道自己的心还在跳动，他更知道另一件事：在方才他出剑那一刻，云相奚的道心已经全然破碎。<br />
因为那是很好、很好的剑。<br />
是云相奚一辈子都挥不出的剑。<br />
他拿起了剑道，用自己的心驾驭了它。云相奚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而他能做到的云相奚永远都做不到了。<br />
这人修了一世剑道，最终修成的，却是对剑的一种妄念。<br />
他看见云相奚身上的境界早已跌到人间境，并且，还在层层坠落。<br />
于是叶灼笑起来。<br />
他挣脱了离渊的手，摇摇晃晃朝云相奚走去，他不怕，离渊就在他半步后，如果他跌倒，离渊会接住他。<br />
他看见相奚剑上早已横亘一条狭长灰暗的裂纹，云相奚实际上已经死了，和他的剑道一起。<br />
不过叶灼还是想杀了他。不为什么，就是想。因为云相奚该死。<br />
死了，一了百了。<br />
叶灼抬左手。<br />
云相奚最后的目光，停留在那双平静而美丽的眼睛。<br />
其实相濯长得一点都不像灵叶。<br />
云相奚却始终觉得，相濯的眼睛有那么一丝的弧度很像灵叶。只有他这样觉得。<br />
就像那一年的中秋夜宴，他好像真的动摇过，那一刻。<br />
桂花香。<br />
——永远断绝在叶灼向他心口打来的一掌。<br />
一直在寻找的，却是已经永远失去的。<br />
身为剑修，却在最终发现自己的剑道，只是一道虚无的执念。<br />
身为剑客，最终却没有死于剑下。<br />
这三件事，哪一个更悲哀，那一个更让人觉得痛苦？<br />
这不是云相奚会想的事了。<br />
——云相奚以胸膛为中央的半身，在一掌之下化为血雾，连同头颅一起。人死灯灭。剩余的躯体沉闷地坠下。<br />
之所以只是半身，是因为这是叶灼最后的力气了。叶灼眼前一片血色的重影。<br />
他向前栽去，然后被人蓦地捞住，他重新落入那个沧海月明般的怀抱里。<br />
“叶灼！”他听见长虫的声音，“叶灼，你看着我。叶灼。”<br />
叶灼艰难地喘着气，复又抬眼，在层层重影之后，看到离渊的面孔。<br />
他应是笑了笑。<br />
“你觉得怎么样？云相奚的剑打到你了。”离渊的声音带着低哑的颤抖，伸手到他胸口摸索，“痛吗？伤得重不重，你告诉我，叶灼。”<br />
叶灼缓慢地摇了摇头。<br />
“剑。”他说。<br />
离渊把无我剑拿到他面前。他手指抚过剑身，终于看清墨龙逆鳞好像黯淡许多，他轻轻蹙眉，茫然般看离渊。<br />
“没事的。”离渊说，“养一养就会回来。”<br />
叶灼放下心来，轻轻抬了抬手臂，他想抱住自己的本命剑，最后抱着的是龙离渊。离渊埋在他的肩上，和他说着什么话，他听不太清。<br />
伤得不重。<br />
墨龙心鳞，应是护墨龙的心。可是他拿在手里，最后护了他的心。他还看见明月珠的光芒了，那一瞬间他好像听见遥远的墨龙啸声。<br />
云相奚那一剑是很厉害没错。<br />
可是，有人护着他，又怎么会伤到很重。那一剑到他那里，只有最后一点力度了。<br />
怎么会重到他快死了。<br />
……好像真快死了。<br />
其实他和离渊都知道，不是因为那一剑。<br />
是因为五蕴皆空。<br />
第172章<br />
离渊带他抱着叶灼缓慢地穿过暮苍峰的琼树,往寒潭走去。<br />
怀里的人就像一朵轻飘飘的火焰，在风中明明灭灭。要是他走得快一点，苍山的风再大一点,这朵火焰就要熄灭了。<br />
离渊从前常常抱着叶灼,叶灼在怀里的时候总是不老实,要挣脱他,不满意他把手放在哪里，然后和他打起来。<br />
从没有这样安静过。<br />
连呼吸都是安安静静的。<br />
这样轻,这样纤细的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才能燃起那满天的火焰，最后连大道都一剑斩断。<br />
越过天人大限,将境界拔到可以与仙界争锋的地步，怎么会不付出代价？<br />
离渊知道五蕴皆空是什么。那一天，上师告诉了他。<br />
那是虚空寂灭，无上秘法。是以此身为炉,以一生受想行识为火焰,在彻悟五蕴皆空的一刻，燃起滔天烈火,到达涅槃境界。<br />
所以叶灼说他会忘。受想行识一旦生出,全都会被那火焰席卷而去,作为最后一刻的燃料。他怎么能不忘呢？可是即使这样,叶灼还是很好,叶灼还是叶灼。<br />
而这样的秘法,一生只能用出一次。因为烧尽了,一切皆空。<br />
什么都空了，连在人世间的存在都空了。现在叶灼还在他的怀里，还有触感和重量,是不是下一刻他伸出手，碰到的就会是一片虚空了？<br />
“叶灼。”离渊抱他来到寒潭的水栈前，他坐下，他想让叶灼看看这个地方。这时候他看见有血从叶灼的袖间缓缓地滴下来。<br />
受伤了。那样打架，怎么会不受伤。<br />
离渊拿出一粒丹药抵到叶灼唇边，叶灼轻轻偏过头去，这人不吃。<br />
离渊在虚空中看到叶灼的轮廓，那是一簇飘忽的火苗，血红的焰心里，有五种颜色疯狂地冲撞，彼此冲散，火焰因此飘忽明灭，任何一点变动都有可能让它彻底熄灭。<br />
这就是人身五蕴，佛家说法里人行于世的本质。可是就连这五蕴火焰也不是叶灼本有的了。“五蕴皆空”一旦用出，就只能烧尽才能结束，而叶灼也会在结束的那一刻，蓦然归于虚空。<br />
没有那样，是因为逆鳞和明月珠护了他的身，而另一簇火焰接住了他的心。这是心兽老祖所赠的五蕴之华，还有它在，所以暂且不空。<br />
五蕴之华也不是稳定运行，而是濒临破溃。因为叶灼本身的意识已经飘零如此焰。<br />
这个人可能根本什么都感受不到了。<br />
离渊让他安静地靠在自己身上，他连大声说话都不敢，隔一会儿，他会轻轻喊叶灼的名字。终于他看见叶灼抬了抬眼，手指传来轻轻回握的力度。<br />
垂下的眼睫盖住茫然涣散的瞳光。“困了。”叶灼轻轻说。<br />
“再醒一会，好不好？”离渊说。<br />
“叶灼，不要睡。”<br />
叶灼听见离渊的声音，怎么像是在哭了。<br />
可是叶灼觉得一切都已经结束了。<br />
“……不能睡吗。”叶灼说。<br />
离渊轻声说：“为什么想睡？”<br />
“我觉得现在很好。”<br />
“哪里好？”离渊和他说话。<br />
叶灼说，都很好。<br />
“我呢？”离渊问他，“那离渊呢？”<br />
……离渊呢？<br />
离渊是……？<br />
是墨龙。<br />
“离渊……就像以前一样。”叶灼说。<br />
离渊看见这个人笑了笑，眼睫轻轻弯起来，涣散的目光透过他，好像看见天高海阔的远方。<br />
“像以前，在龙界，在万界。”叶灼说，“会开心。”<br />
“会开心吗？以前就很开心吗？”离渊看着他，“你都没见过我以前什么样。叶灼，你见过的我，都是和你一起的我。你觉得以前的我是什么样，都是听我自己说的。”<br />
他一点点握着叶灼的手指：“我一个人在渊海，在万界的时候，一点都不开心。”<br />
他看叶灼，却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睛只是茫然地眨了眨，像是已经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br />
“叶灼。”离渊轻轻道。<br />
他余光里落下一片金，大哥遥遥落在远处，离渊抬头，看向那里。<br />
锦明与他对视，摇了摇头。叶灼这样，不是外物可解。<br />
离渊知道。<br />
那一剑挥出去，一切都结束了。他的心一下子空了，又怎么还会留恋生世，又怎么还有力气凝聚心神，让人身五蕴再度轮转运行。<br />
离渊看着叶灼。<br />
在他怀里，那么漂亮的人，那么平静又虚弱，眼睫轻轻地垂下去，像是什么都不要了。<br />
——莲花谢了吗？<br />
不，莲开到了最盛的时候。<br />
这是他为自己选好的结局，轰轰烈烈的结局，盛开而死的结局。<br />
他都不要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为虚空？皆为虚空。<br />
……那你，还在想什么呢？<br />
叶灼在缓慢地回想离渊刚才说的话，有点难，他要聚起一些心神才能理解那些人世间的话语。<br />
不高兴吗……？<br />
在渊海，在万界，也不高兴吗？<br />
他动了动，抬手抚上离渊的面颊。离渊握着他手腕放上去，不要他再使力。<br />
“离渊。”叶灼喊了那龙的名字，手指轻轻地蹭着他的眼角。</p>
——连剑道也会错。<br />
云相奚默然看着叶灼的眼睛。而叶灼平静回视。<br />
叶灼听见离渊的声音。很少听见这龙如此淡漠的嗓音，是挺吓人。<br />
“叶灼，让我去杀了他。”离渊说。<br />
叶灼：“你看他还能活么？”<br />
起码，叶灼知道自己的心还在跳动，他更知道另一件事：在方才他出剑那一刻，云相奚的道心已经全然破碎。<br />
因为那是很好、很好的剑。<br />
是云相奚一辈子都挥不出的剑。<br />
他拿起了剑道，用自己的心驾驭了它。云相奚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而他能做到的云相奚永远都做不到了。<br />
这人修了一世剑道，最终修成的，却是对剑的一种妄念。<br />
他看见云相奚身上的境界早已跌到人间境，并且，还在层层坠落。<br />
于是叶灼笑起来。<br />
他挣脱了离渊的手，摇摇晃晃朝云相奚走去，他不怕，离渊就在他半步后，如果他跌倒，离渊会接住他。<br />
他看见相奚剑上早已横亘一条狭长灰暗的裂纹，云相奚实际上已经死了，和他的剑道一起。<br />
不过叶灼还是想杀了他。不为什么，就是想。因为云相奚该死。<br />
死了，一了百了。<br />
叶灼抬左手。<br />
云相奚最后的目光，停留在那双平静而美丽的眼睛。<br />
其实相濯长得一点都不像灵叶。<br />
云相奚却始终觉得，相濯的眼睛有那么一丝的弧度很像灵叶。只有他这样觉得。<br />
就像那一年的中秋夜宴，他好像真的动摇过，那一刻。<br />
桂花香。<br />
——永远断绝在叶灼向他心口打来的一掌。<br />
一直在寻找的，却是已经永远失去的。<br />
身为剑修，却在最终发现自己的剑道，只是一道虚无的执念。<br />
身为剑客，最终却没有死于剑下。<br />
这三件事，哪一个更悲哀，那一个更让人觉得痛苦？<br />
这不是云相奚会想的事了。<br />
——云相奚以胸膛为中央的半身，在一掌之下化为血雾，连同头颅一起。人死灯灭。剩余的躯体沉闷地坠下。<br />
之所以只是半身，是因为这是叶灼最后的力气了。叶灼眼前一片血色的重影。<br />
他向前栽去，然后被人蓦地捞住，他重新落入那个沧海月明般的怀抱里。<br />
“叶灼！”他听见长虫的声音，“叶灼，你看着我。叶灼。”<br />
叶灼艰难地喘着气，复又抬眼，在层层重影之后，看到离渊的面孔。<br />
他应是笑了笑。<br />
“你觉得怎么样？云相奚的剑打到你了。”离渊的声音带着低哑的颤抖，伸手到他胸口摸索，“痛吗？伤得重不重，你告诉我，叶灼。”<br />
叶灼缓慢地摇了摇头。<br />
“剑。”他说。<br />
离渊把无我剑拿到他面前。他手指抚过剑身，终于看清墨龙逆鳞好像黯淡许多，他轻轻蹙眉，茫然般看离渊。<br />
“没事的。”离渊说，“养一养就会回来。”<br />
叶灼放下心来，轻轻抬了抬手臂，他想抱住自己的本命剑，最后抱着的是龙离渊。离渊埋在他的肩上，和他说着什么话，他听不太清。<br />
伤得不重。<br />
墨龙心鳞，应是护墨龙的心。可是他拿在手里，最后护了他的心。他还看见明月珠的光芒了，那一瞬间他好像听见遥远的墨龙啸声。<br />
云相奚那一剑是很厉害没错。<br />
可是，有人护着他，又怎么会伤到很重。那一剑到他那里，只有最后一点力度了。<br />
怎么会重到他快死了。<br />
……好像真快死了。<br />
其实他和离渊都知道，不是因为那一剑。<br />
是因为五蕴皆空。<br />
第172章<br />
离渊带他抱着叶灼缓慢地穿过暮苍峰的琼树,往寒潭走去。<br />
怀里的人就像一朵轻飘飘的火焰，在风中明明灭灭。要是他走得快一点，苍山的风再大一点,这朵火焰就要熄灭了。<br />
离渊从前常常抱着叶灼,叶灼在怀里的时候总是不老实,要挣脱他,不满意他把手放在哪里，然后和他打起来。<br />
从没有这样安静过。<br />
连呼吸都是安安静静的。<br />
这样轻,这样纤细的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才能燃起那满天的火焰，最后连大道都一剑斩断。<br />
越过天人大限,将境界拔到可以与仙界争锋的地步，怎么会不付出代价？<br />
离渊知道五蕴皆空是什么。那一天，上师告诉了他。<br />
那是虚空寂灭，无上秘法。是以此身为炉,以一生受想行识为火焰,在彻悟五蕴皆空的一刻，燃起滔天烈火,到达涅槃境界。<br />
所以叶灼说他会忘。受想行识一旦生出,全都会被那火焰席卷而去,作为最后一刻的燃料。他怎么能不忘呢？可是即使这样,叶灼还是很好,叶灼还是叶灼。<br />
而这样的秘法,一生只能用出一次。因为烧尽了,一切皆空。<br />
什么都空了，连在人世间的存在都空了。现在叶灼还在他的怀里，还有触感和重量,是不是下一刻他伸出手，碰到的就会是一片虚空了？<br />
“叶灼。”离渊抱他来到寒潭的水栈前，他坐下，他想让叶灼看看这个地方。这时候他看见有血从叶灼的袖间缓缓地滴下来。<br />
受伤了。那样打架，怎么会不受伤。<br />
离渊拿出一粒丹药抵到叶灼唇边，叶灼轻轻偏过头去，这人不吃。<br />
离渊在虚空中看到叶灼的轮廓，那是一簇飘忽的火苗，血红的焰心里，有五种颜色疯狂地冲撞，彼此冲散，火焰因此飘忽明灭，任何一点变动都有可能让它彻底熄灭。<br />
这就是人身五蕴，佛家说法里人行于世的本质。可是就连这五蕴火焰也不是叶灼本有的了。“五蕴皆空”一旦用出，就只能烧尽才能结束，而叶灼也会在结束的那一刻，蓦然归于虚空。<br />
没有那样，是因为逆鳞和明月珠护了他的身，而另一簇火焰接住了他的心。这是心兽老祖所赠的五蕴之华，还有它在，所以暂且不空。<br />
五蕴之华也不是稳定运行，而是濒临破溃。因为叶灼本身的意识已经飘零如此焰。<br />
这个人可能根本什么都感受不到了。<br />
离渊让他安静地靠在自己身上，他连大声说话都不敢，隔一会儿，他会轻轻喊叶灼的名字。终于他看见叶灼抬了抬眼，手指传来轻轻回握的力度。<br />
垂下的眼睫盖住茫然涣散的瞳光。“困了。”叶灼轻轻说。<br />
“再醒一会，好不好？”离渊说。<br />
“叶灼，不要睡。”<br />
叶灼听见离渊的声音，怎么像是在哭了。<br />
可是叶灼觉得一切都已经结束了。<br />
“……不能睡吗。”叶灼说。<br />
离渊轻声说：“为什么想睡？”<br />
“我觉得现在很好。”<br />
“哪里好？”离渊和他说话。<br />
叶灼说，都很好。<br />
“我呢？”离渊问他，“那离渊呢？”<br />
……离渊呢？<br />
离渊是……？<br />
是墨龙。<br />
“离渊……就像以前一样。”叶灼说。<br />
离渊看见这个人笑了笑，眼睫轻轻弯起来，涣散的目光透过他，好像看见天高海阔的远方。<br />
“像以前，在龙界，在万界。”叶灼说，“会开心。”<br />
“会开心吗？以前就很开心吗？”离渊看着他，“你都没见过我以前什么样。叶灼，你见过的我，都是和你一起的我。你觉得以前的我是什么样，都是听我自己说的。”<br />
他一点点握着叶灼的手指：“我一个人在渊海，在万界的时候，一点都不开心。”<br />
他看叶灼，却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睛只是茫然地眨了眨，像是已经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br />
“叶灼。”离渊轻轻道。<br />
他余光里落下一片金，大哥遥遥落在远处，离渊抬头，看向那里。<br />
锦明与他对视，摇了摇头。叶灼这样，不是外物可解。<br />
离渊知道。<br />
那一剑挥出去，一切都结束了。他的心一下子空了，又怎么还会留恋生世，又怎么还有力气凝聚心神，让人身五蕴再度轮转运行。<br />
离渊看着叶灼。<br />
在他怀里，那么漂亮的人，那么平静又虚弱，眼睫轻轻地垂下去，像是什么都不要了。<br />
——莲花谢了吗？<br />
不，莲开到了最盛的时候。<br />
这是他为自己选好的结局，轰轰烈烈的结局，盛开而死的结局。<br />
他都不要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为虚空？皆为虚空。<br />
……那你，还在想什么呢？<br />
叶灼在缓慢地回想离渊刚才说的话，有点难，他要聚起一些心神才能理解那些人世间的话语。<br />
不高兴吗……？<br />
在渊海，在万界，也不高兴吗？<br />
他动了动，抬手抚上离渊的面颊。离渊握着他手腕放上去，不要他再使力。<br />
“离渊。”叶灼喊了那龙的名字，手指轻轻地蹭着他的眼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