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憔悴，而饱经风霜。<br />
拉莱却知道他不可小觑。<br />
即使宋文章此时真在屋内，也不应该从那么远的位置就洒下了整整一条路的磷粉。<br />
那磷粉散布极为均匀, 绝无可能是自然散落。<br />
那么这个“人为”，自然非宋文常莫属了。<br />
不仅如此, 他甚至还布置了炸弹，一旦有外人碰触到宋文章的房间就会触发, 心思不可谓不缜密。<br />
也不可谓不狠心。<br />
宋文常唯独漏算了一点，他们能从只有内部人知晓的通道，直接到达宋文章的门前。<br />
宋文常的面色阴沉, 盯了他们一会儿突然道：“我有一个提议。”<br />
没人应声，但他仍自顾自地说了下去。<br />
“我刚才也听见了，你们此行的目的, 还包括保全南城公会的全部资料对吗？”<br />
拉莱静静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br />
只见，宋文章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遥控器, 抛到半空中又不慌不忙接住，他沉声道：“可以。南城公会作为最早建立的玩家公会, 我们掌握着你们难以想象的副本规则以及……”<br />
他咽了一口口水, 才道：“邪神的情况。”<br />
拉莱的目光微微地变了。<br />
注意到她的异状, 宋文常满意地笑了笑，一笑过后面色却彻底了冷了下来，一字一顿道：“但只要我摁下这个按钮，只要‘砰’的一声，所有的资料都会灰飞烟灭。”<br />
黎诸：“你想要什么？”<br />
宋文常的目光落在他们身后的门上，但其实更像是穿透了那扇薄薄的木门, 落在了一墙之隔的什么人身上。<br />
他温声道：“我要我的弟弟活下来。”<br />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空气都凝固了。<br />
黎诸看向拉莱的方向, 却发现她的面色很是微妙，有种难以言描的意味。<br />
宋文常见状有些慌了，一直垂在身侧的手几乎要握拳出青筋：“怎么？你们难道不想要那么多资料吗？我告诉你们，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像我宋文常一样掌握了如此全面的游戏线索！我弟弟他不过就是一个人，杀了他，政府能得到什么？拥有资料，联合局能拯救更多的人，这不就是你们的口号吗？啊？孰轻孰重……”<br />
他的面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br />
可就在这时，拉莱打断了他未曾说完的话：“可是，你弟弟已经死了。”<br />
宋文章所有的动作都停下了，他瞪大了眼，像是隔空被人打了一拳。<br />
那一瞬间，他成了一具只会喘气的雕塑。<br />
不知过了多久，他抽着气说：“你骗人。”<br />
拉莱的目光带着怜悯，她的语气平静：“你是不是以为，降神的过程仅仅是一瞬间，等到神离开了，你弟弟就回来了？”<br />
宋文常的嘴唇抽动了几下，声音几不可闻：“不是吗？”<br />
“神明本不是这个维度的产物，当祂强行通过你弟弟的身体降临人间，就将你弟弟的身体、思维以及它所有的一切都重塑成了祂的模样，就算之后，那具身体祂不要了——”<br />
拉莱叹息道：“你说，一只蚂蚁如果强行被扯成正方体，它还能被按压回到最初的样子吗？”<br />
宋文常哭了。<br />
很难想象，一个中年男人哭成他这个样子。<br />
但他仍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br />
虽然黎诸此前已经投放了信号弹，但此时还无人前来，周围仅有宋文常、黎诸、王凯三人而已。<br />
但即便如此，拉莱仍旧保有了她的谨慎：“我曾经信仰过一个神明，这都是祂告诉我的。”<br />
宋文常信了，他哭得更伤心了。<br />
他整个人的心理防线都几乎被击垮了。<br />
黎诸却看了一眼拉莱。<br />
宋文常仰着头，任眼泪回流至眼睫，口鼻间一片咸湿，他的声音发抖着道：<br />
“创办公会这件事原本不是我的主意，是我弟弟的。但我后来才知道，文章他不是真心想要集结玩家创办公会，他的原意就是为他信仰的邪神招募信徒，因为这是他的神明交与他的任务。”<br />
黎诸冷哼了一声：“你助纣为虐了对吗？”<br />
宋文常脸色涨红了：“我，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我和他相依为命长大，他终究是我的亲弟弟。”<br />
他握紧的拳头松开，无声无息地垂了下去，他的眼睛通红：“可终究，是我的放任害死了他。”<br />
看到信号弹的黑衣人终于赶到，把宋文常押了下去。<br />
宋文常没有反抗，他甚至瘫软在了黑衣人的束缚里。<br />
当他知道弟弟已经没命的那刻，支撑他这个人活下去的那根筋就已经折了。<br />
宋文常被带走了，可眼前最重要的问题还未解决。<br />
拉莱的单手扣在木门上，既是对黎诸说，也是对所有人说：<br />
“你们都退后，我一个人进去。”<br />
黎诸嘴唇抽动了几下，他想说：“不，我想和你一起进去。”<br />
“不，我能不能给你望风。”<br />
“不……”<br />
“……”<br />
可这一切，他最终都没有说出口。<br />
理智如同汹涌而上的洪流，瞬间淹没了那些由情感和冲动构成的星星点点的浪花。<br />
他用双手掩住面，从尾椎到脊背徐徐爬上了一阵疲惫感，他几乎是跌坐在台阶上，就连其他人的问话也充耳不闻。<br />
那道优雅的声音仿佛再次在他耳边响起，充满了嘲讽：
拉莱却知道他不可小觑。<br />
即使宋文章此时真在屋内，也不应该从那么远的位置就洒下了整整一条路的磷粉。<br />
那磷粉散布极为均匀, 绝无可能是自然散落。<br />
那么这个“人为”，自然非宋文常莫属了。<br />
不仅如此, 他甚至还布置了炸弹，一旦有外人碰触到宋文章的房间就会触发, 心思不可谓不缜密。<br />
也不可谓不狠心。<br />
宋文常唯独漏算了一点，他们能从只有内部人知晓的通道，直接到达宋文章的门前。<br />
宋文常的面色阴沉, 盯了他们一会儿突然道：“我有一个提议。”<br />
没人应声，但他仍自顾自地说了下去。<br />
“我刚才也听见了，你们此行的目的, 还包括保全南城公会的全部资料对吗？”<br />
拉莱静静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br />
只见，宋文章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遥控器, 抛到半空中又不慌不忙接住，他沉声道：“可以。南城公会作为最早建立的玩家公会, 我们掌握着你们难以想象的副本规则以及……”<br />
他咽了一口口水, 才道：“邪神的情况。”<br />
拉莱的目光微微地变了。<br />
注意到她的异状, 宋文常满意地笑了笑，一笑过后面色却彻底了冷了下来，一字一顿道：“但只要我摁下这个按钮，只要‘砰’的一声，所有的资料都会灰飞烟灭。”<br />
黎诸：“你想要什么？”<br />
宋文常的目光落在他们身后的门上，但其实更像是穿透了那扇薄薄的木门, 落在了一墙之隔的什么人身上。<br />
他温声道：“我要我的弟弟活下来。”<br />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空气都凝固了。<br />
黎诸看向拉莱的方向, 却发现她的面色很是微妙，有种难以言描的意味。<br />
宋文常见状有些慌了，一直垂在身侧的手几乎要握拳出青筋：“怎么？你们难道不想要那么多资料吗？我告诉你们，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像我宋文常一样掌握了如此全面的游戏线索！我弟弟他不过就是一个人，杀了他，政府能得到什么？拥有资料，联合局能拯救更多的人，这不就是你们的口号吗？啊？孰轻孰重……”<br />
他的面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br />
可就在这时，拉莱打断了他未曾说完的话：“可是，你弟弟已经死了。”<br />
宋文章所有的动作都停下了，他瞪大了眼，像是隔空被人打了一拳。<br />
那一瞬间，他成了一具只会喘气的雕塑。<br />
不知过了多久，他抽着气说：“你骗人。”<br />
拉莱的目光带着怜悯，她的语气平静：“你是不是以为，降神的过程仅仅是一瞬间，等到神离开了，你弟弟就回来了？”<br />
宋文常的嘴唇抽动了几下，声音几不可闻：“不是吗？”<br />
“神明本不是这个维度的产物，当祂强行通过你弟弟的身体降临人间，就将你弟弟的身体、思维以及它所有的一切都重塑成了祂的模样，就算之后，那具身体祂不要了——”<br />
拉莱叹息道：“你说，一只蚂蚁如果强行被扯成正方体，它还能被按压回到最初的样子吗？”<br />
宋文常哭了。<br />
很难想象，一个中年男人哭成他这个样子。<br />
但他仍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br />
虽然黎诸此前已经投放了信号弹，但此时还无人前来，周围仅有宋文常、黎诸、王凯三人而已。<br />
但即便如此，拉莱仍旧保有了她的谨慎：“我曾经信仰过一个神明，这都是祂告诉我的。”<br />
宋文常信了，他哭得更伤心了。<br />
他整个人的心理防线都几乎被击垮了。<br />
黎诸却看了一眼拉莱。<br />
宋文常仰着头，任眼泪回流至眼睫，口鼻间一片咸湿，他的声音发抖着道：<br />
“创办公会这件事原本不是我的主意，是我弟弟的。但我后来才知道，文章他不是真心想要集结玩家创办公会，他的原意就是为他信仰的邪神招募信徒，因为这是他的神明交与他的任务。”<br />
黎诸冷哼了一声：“你助纣为虐了对吗？”<br />
宋文常脸色涨红了：“我，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我和他相依为命长大，他终究是我的亲弟弟。”<br />
他握紧的拳头松开，无声无息地垂了下去，他的眼睛通红：“可终究，是我的放任害死了他。”<br />
看到信号弹的黑衣人终于赶到，把宋文常押了下去。<br />
宋文常没有反抗，他甚至瘫软在了黑衣人的束缚里。<br />
当他知道弟弟已经没命的那刻，支撑他这个人活下去的那根筋就已经折了。<br />
宋文常被带走了，可眼前最重要的问题还未解决。<br />
拉莱的单手扣在木门上，既是对黎诸说，也是对所有人说：<br />
“你们都退后，我一个人进去。”<br />
黎诸嘴唇抽动了几下，他想说：“不，我想和你一起进去。”<br />
“不，我能不能给你望风。”<br />
“不……”<br />
“……”<br />
可这一切，他最终都没有说出口。<br />
理智如同汹涌而上的洪流，瞬间淹没了那些由情感和冲动构成的星星点点的浪花。<br />
他用双手掩住面，从尾椎到脊背徐徐爬上了一阵疲惫感，他几乎是跌坐在台阶上，就连其他人的问话也充耳不闻。<br />
那道优雅的声音仿佛再次在他耳边响起，充满了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