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给褚骁送线报时，曾无意间瞥见过几眼那画像。<br />
画像上的女子面容清丽卓绝，一双杏眸清澈透亮，脸上泛着盈盈笑意。<br />
原来这就是他家主君心心念念忘不掉的姑娘，确实清雅脱俗。<br />
然而这么一个清雅脱俗、待人有礼冷淡的姑娘，今夜竟会想出这样的办法。<br />
抓蛇抓青蛙，抓蝎子抓蜈蚣，再以心攻之，让齐瑾翎在浑浑噩噩的害怕之中就将实话说出。<br />
他打心眼里佩服这位沈大姑娘。<br />
从刑查司的台阶下来，等在门口的绿萝连忙上前，捧着碧色氅衣披在她肩头，“姑娘，您没事吧？”<br />
脸色实在有些吓人。<br />
沈攸摇了摇头，正欲开口便不受控制地干呕出声。<br />
刑房里的那股血腥味似是如影随形地跟着她，犹在鼻间没有散去。<br />
“姑娘！”<br />
绿萝连忙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放在沈攸鼻尖下。<br />
清冽凉凉的味道入鼻，沈攸这才觉得好受许多。<br />
崔扬原本还打算着把人送到门口就回去，毕竟圣上还在里头继续审齐瑾翎呢。<br />
可眼下沈攸这样，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离开。<br />
若是这位姑娘有什么事，待主君醒来，必让他吃不了兜着走。<br />
沈攸缓过这一阵恶心眩晕，整个人清醒了些。<br />
她拎着裙摆踩着马凳入了马车，一刻也不停，“回国公府。”<br />
马夫应声，马鞭扬起，车轮滚动。<br />
暗夜之中，马车的背影渐行渐远。<br />
一柱香后。<br />
国公府沉风院，正屋之中——<br />
沈攸刚将药碗放下没多久，原本躺在床上刚喝完药的褚骁陡然呕出一大口血。<br />
黑红的一大片，不要钱似的往外冒。<br />
“来人！”<br />
“大夫！”<br />
院子里的声音此起彼伏。<br />
沈攸抖着手拿着巾帕，想要为他止血，可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br />
“褚骁...”<br />
褚骁的这一口口鲜血，似是将她持续已久的坚强和镇定撕了个粉碎。<br />
沈攸眼底的泪意模糊，摸到他的手。<br />
冷得吓人。<br />
可屋子里明明很暖和。<br />
明明很暖，为什么他就是暖不起来。<br />
褚骁，你别吓我啊。<br />
第82章 那个小姑娘<br />
寒冬腊月， 北风凛冽。<br />
因为临近过年，这样天寒地冻的时节里，临安城反而比往时还要更加热闹。<br />
最近几日天气越发寒凉， 透过微敞的窗牖，沈攸听到沉风院里的下人们洒扫时的低声议论。<br />
不知道今岁冬季的第一场雪， 何时能到来。<br />
她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 垂眸看着仍旧躺在床榻上，双眸紧闭着的男人。<br />
他昏迷了五六日， 脸型削瘦， 原本就线条凌厉的下颌， 如今更加锋利，可脸色却依旧苍白。<br />
沈攸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和闷窒， 下意识握紧他的手，低声说着话， “你听到了吗？”<br />
“最近几日好冷， 这雪说不定哪天就下了。”<br />
“...褚骁，你能不能在第一场落雪之前醒来？”<br />
“可以吗？”<br />
这些话她这几日说了许多遍。<br />
或是同昏迷的他闲聊， 或是故意威胁他再不醒来她便搬离国公府。<br />
可他没有任何反应。<br />
她原以为，今日也是如此的。<br />
却没想到，那只被她握在掌心里的手倏地动了下。<br />
沈攸怔住，整个人僵直着不敢动。<br />
之后，他又动了下。<br />
“褚骁...”<br />
她哽着嗓音小声唤他， 生怕这是她太久没有休息好而生出的错觉。<br />
可并不是错觉。<br />
他以一种极轻的力道， 反握住她的手， 声音沙哑艰涩，“沈攸...”<br />
“我在， 我在，”直至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沈攸才猛地回过神来。<br />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br />
她眼眶霎时通红，有些慌乱地伸手，想摸一摸他，却又怕弄疼了他。<br />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伤口还疼不疼？”<br />
褚骁摇头，握住她的手努力紧了紧，用尽他现在全身所能用的力气，“别走。”<br />
沈攸吸了吸鼻子，“我去喊蔺大夫，很快就回来。”<br />
她想要起身，却被他拉住。<br />
他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只不断重复，“别走。”<br />
“别和姚亦谦在一起...”<br />
“沈攸，你选我好不好？”<br />
“什么？你在说什么？”<br />
直到此刻，沈攸才注意到他有些涣散的目光。<br />
她心底猛地一坠，指尖都开始发凉，“褚骁，我没和姚亦谦在一起。”<br />
“真的么？”<br />
“真的，”她用力点头，小心翼翼试探，“姚亦谦出家了，你不记得了吗？”<br />
“出家...”他顿了顿，往日里那双专注而又锐利的黑眸此刻有些怔松，却固执地想要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我以为...”<br />
“你和他在一起了。”<br />
“是梦吗？”<br />
他低声喃喃道，有些分不清此刻究竟是现实和还梦中。<br />
“是梦，”沈攸斩钉截铁地告诉他，“那是梦，忘掉那一些。”<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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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像上的女子面容清丽卓绝，一双杏眸清澈透亮，脸上泛着盈盈笑意。<br />
原来这就是他家主君心心念念忘不掉的姑娘，确实清雅脱俗。<br />
然而这么一个清雅脱俗、待人有礼冷淡的姑娘，今夜竟会想出这样的办法。<br />
抓蛇抓青蛙，抓蝎子抓蜈蚣，再以心攻之，让齐瑾翎在浑浑噩噩的害怕之中就将实话说出。<br />
他打心眼里佩服这位沈大姑娘。<br />
从刑查司的台阶下来，等在门口的绿萝连忙上前，捧着碧色氅衣披在她肩头，“姑娘，您没事吧？”<br />
脸色实在有些吓人。<br />
沈攸摇了摇头，正欲开口便不受控制地干呕出声。<br />
刑房里的那股血腥味似是如影随形地跟着她，犹在鼻间没有散去。<br />
“姑娘！”<br />
绿萝连忙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放在沈攸鼻尖下。<br />
清冽凉凉的味道入鼻，沈攸这才觉得好受许多。<br />
崔扬原本还打算着把人送到门口就回去，毕竟圣上还在里头继续审齐瑾翎呢。<br />
可眼下沈攸这样，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离开。<br />
若是这位姑娘有什么事，待主君醒来，必让他吃不了兜着走。<br />
沈攸缓过这一阵恶心眩晕，整个人清醒了些。<br />
她拎着裙摆踩着马凳入了马车，一刻也不停，“回国公府。”<br />
马夫应声，马鞭扬起，车轮滚动。<br />
暗夜之中，马车的背影渐行渐远。<br />
一柱香后。<br />
国公府沉风院，正屋之中——<br />
沈攸刚将药碗放下没多久，原本躺在床上刚喝完药的褚骁陡然呕出一大口血。<br />
黑红的一大片，不要钱似的往外冒。<br />
“来人！”<br />
“大夫！”<br />
院子里的声音此起彼伏。<br />
沈攸抖着手拿着巾帕，想要为他止血，可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br />
“褚骁...”<br />
褚骁的这一口口鲜血，似是将她持续已久的坚强和镇定撕了个粉碎。<br />
沈攸眼底的泪意模糊，摸到他的手。<br />
冷得吓人。<br />
可屋子里明明很暖和。<br />
明明很暖，为什么他就是暖不起来。<br />
褚骁，你别吓我啊。<br />
第82章 那个小姑娘<br />
寒冬腊月， 北风凛冽。<br />
因为临近过年，这样天寒地冻的时节里，临安城反而比往时还要更加热闹。<br />
最近几日天气越发寒凉， 透过微敞的窗牖，沈攸听到沉风院里的下人们洒扫时的低声议论。<br />
不知道今岁冬季的第一场雪， 何时能到来。<br />
她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 垂眸看着仍旧躺在床榻上，双眸紧闭着的男人。<br />
他昏迷了五六日， 脸型削瘦， 原本就线条凌厉的下颌， 如今更加锋利，可脸色却依旧苍白。<br />
沈攸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和闷窒， 下意识握紧他的手，低声说着话， “你听到了吗？”<br />
“最近几日好冷， 这雪说不定哪天就下了。”<br />
“...褚骁，你能不能在第一场落雪之前醒来？”<br />
“可以吗？”<br />
这些话她这几日说了许多遍。<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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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没有任何反应。<br />
她原以为，今日也是如此的。<br />
却没想到，那只被她握在掌心里的手倏地动了下。<br />
沈攸怔住，整个人僵直着不敢动。<br />
之后，他又动了下。<br />
“褚骁...”<br />
她哽着嗓音小声唤他， 生怕这是她太久没有休息好而生出的错觉。<br />
可并不是错觉。<br />
他以一种极轻的力道， 反握住她的手， 声音沙哑艰涩，“沈攸...”<br />
“我在， 我在，”直至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沈攸才猛地回过神来。<br />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br />
她眼眶霎时通红，有些慌乱地伸手，想摸一摸他，却又怕弄疼了他。<br />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伤口还疼不疼？”<br />
褚骁摇头，握住她的手努力紧了紧，用尽他现在全身所能用的力气，“别走。”<br />
沈攸吸了吸鼻子，“我去喊蔺大夫，很快就回来。”<br />
她想要起身，却被他拉住。<br />
他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只不断重复，“别走。”<br />
“别和姚亦谦在一起...”<br />
“沈攸，你选我好不好？”<br />
“什么？你在说什么？”<br />
直到此刻，沈攸才注意到他有些涣散的目光。<br />
她心底猛地一坠，指尖都开始发凉，“褚骁，我没和姚亦谦在一起。”<br />
“真的么？”<br />
“真的，”她用力点头，小心翼翼试探，“姚亦谦出家了，你不记得了吗？”<br />
“出家...”他顿了顿，往日里那双专注而又锐利的黑眸此刻有些怔松，却固执地想要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我以为...”<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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