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大荒神庙位于鹿京第六重宫墙内，一座通体洁白的美丽庙宇，里面供奉着白衣白发的大荒神塑像。历代晏帝的灵位和画像都被供奉在神祠里，我是没资格进入那里的，便只好在车上等候。大约等了三四个小时，皇亚父和贵公子才缓步走出，欧阳琪上了车，车马再次开始移动。烟雨楼在第五重宫墙内，那里已经是属于市井的范围了，所有有名的字号都聚集在那里，除了繁华热闹的市集，还有有钱人的宅院。<br/><br/> 今天由于皇亚父早上要出行，街上已经戒了严，空荡荡的没有人。但是林立的楼阁还在诉说着每日的繁华热闹。我只好对着空荡荡的街道，幻想着人来人往的场景。<br/><br/> 烟雨楼是一座非常高的建筑，足足有七层，上到最高的一层，甚至能越过城墙眺望到蜿蜒在鹿京城外的半月河。那一道宽阔而和缓的水面宛如银白色的长缎，从阡陌的尽头迤逦而至，流淌至苍茫的天际。据说在先皇还是三皇子的时候，他和皇亚父两人就坐在临窗的座位上，面对着浩瀚的江面上船只来来往往，落辉沉降在水色远处，祥和宁静到能听见日升月落的绵缓声响。<br/><br/> 酒楼的所有伙计都小心翼翼地迎接伺候，将皇亚父迎上最高的一层。他仍然要坐在他和先皇习惯坐的位子，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追回已经逝去的时光。<br/><br/> 我被引入一间茶室为皇亚父准备茶水。此时解辞过来告诉我，皇亚父已经入席了，所有人都已经退下，我可以进去了。<br/><br/> 我端着两只青瓷茶杯和一壶刚刚沏好的茶，手心隐隐有些出汗。沿着木制楼梯一路上到顶层，发现果然最高层空无一人，只有临着窗的一张平常普通的木桌前坐着欧阳琪和皇亚父。<br/><br/> 皇亚父今日一身玄袍，平日里威严的面容却现着几分疲惫之态。但是这样少了戾气的他却依稀有了瑾叔描述中的那华美的风韵，仔细看来，他的轮廓眉眼果然是俊美非常的。<br/><br/> 我仍然十分紧张，贵公子已经注意到了我，淡淡地冲我使了个眼色。<br/><br/> 我端着茶小心地迈动脚步。在走到距离那一桌大概五步的时候停下来，将托案举高到额头，恭敬地说，“臣下参见皇亚父。皇亚父万福。”<br/><br/> 欧阳昭钺那双微合的眼睛睁开了，重又迸 sh_e 出凛冽的威严，向着我当头压下，“这是谁？”<br/><br/> 贵公子回道，“他叫杨钧天，位列才人。我看他是个机灵的人，就带着他出来了。”<br/><br/> “杨钧天？是不是在宏图宴上画画的那个，后来进了紫寰园？”<br/><br/> “正是他。”<br/><br/> “嗯。”皇亚父简单地嗯了声，也看不出什么心绪。我趁此机会走上前去，把两只茶杯分别斟满茶水，先敬献给皇亚父，后进献给贵公子。<br/><br/> 皇亚父抿了一口茶，却倏然睁开双眼，一时间面露惊色。<br/><br/> “这……”<br/><br/> 我心中一紧，便感觉到那目光重又压向我身上，有种动弹不得的感觉，“这茶是谁泡的？！”<br/><br/> 这句问话严厉到逼人。我心里一慌，赶紧跪下，“是臣下泡的。臣下该死！”<br/><br/> 贵公子也讶异地看着皇亚父，有些不明所以。<br/><br/> 半晌听不到下文，我忐忑不安地抬起头看去。<br/><br/> 之间欧阳昭钺怔怔望着眼前的茶杯，原本明澈的目光中显出几分迷离来，好似透过了那浅绿色的茶水，绵延向记忆的深处，“你……你为何要在茶里放合欢花？”<br/><br/> 听到这一句问话，我便知道这一招走对了。<br/><br/> 之前就听瑾叔说过，先皇刚刚和皇亚父认识，两人曾结伴去赏花。先皇就从树上摘了好几朵合欢花装在袋子里。后来两人去喝茶的时候，先皇就将花洒在茶壶里，与茶叶一起冲泡。皇亚父当时还笑话他往茶里乱扔东西。先皇却说合欢花虽然颜色艳丽，味道却清甜淡雅。用它来泡茶，那沁人的香味便可以和茶香融合，令人喝一口就可以忘记所有烦恼。皇亚父喝了一口后，果然喜欢的不得了。<br/><br/> 从此以后，<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每次两人结伴去喝茶，先皇总会摘下几朵合欢花揣在袖子里。<br/><br/> 在离开皇宫的时候，我摘得那几朵合欢花就是为了这个。果然皇亚父忘不了这味道啊。<br/><br/> 心里有了底，也就不那么紧张了，我回答道，“合欢花的花香淡雅，与茶香混合有令人闻之忘忧之功效，还可以舒缓疲劳。臣下见皇亚父日夜操劳，便想了这主意。若是皇亚父不喜欢，臣下再去重新泡过。还请皇亚父恕罪。”<br/><br/> 第41章<br/><br/> 皇亚父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回答一般，那双虽然上了年纪却依然有神的双目此刻少了锐气，薄薄的虹膜上虚染出一层轻愁。一瞬间他的神色是悲伤彻骨的，好像有着什么已经死了的东西似是而非地复活了一霎那。<br/><br/> 一时间四下一片寂静，只有远处江面上缓慢游移的船帆。一股傍晚时分的气味从窗外飘进来，温暖地弥漫在木质桌椅间。<br/><br/> 我偷偷看了眼贵公子，他眼中露出赞许，满意地对我弯起嘴角。<br/><br/> “杨钧天是吧？”短暂的沉寂后，皇亚父忽然开口道，“果然是个伶俐的人。”<br/><br/> 我赶紧回答，“谢亚父夸奖。”<br/><br/> “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祖籍在哪里？”<br/><br/> “他是从巫谢族来的。”贵公子替我回答道。<br/><br/> “啊，我想起来了。”皇亚父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合欢花有这种功效？”<br/><br/> “是臣下家祖传的秘方。”我继续扯淡，“臣下的亚父是个很容易觉得疲劳的人，所以父亲以前总是给他这样泡茶。”<br/><br/> 这样说，是把皇亚父和先皇的情形代入进我的背景里，如果能让他产生共鸣，对我也就会更亲近些吧？<br/><br/> 听完我的话，他竟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这还是我第一次切切实实看到他笑，那岁月的皱纹竟也变得十分漂亮，与贵公子的俊美愈发相似了，但是多了一种被岁月酝酿过后的成熟韵味，“你亚父是个很幸福的人吧？”<br/><br/> 我笑，“嗯，他们两人十分恩爱。”<br/><br/> “现在呢？他们还在北疆么？”<br/><br/> “他们已经去世多年了。”我那还在地球上的老爹啊…原谅儿子诅咒你吧…这都是被逼的…<br/><br/> 他轻轻叹了口气，“如果能生同衾死同穴，也算是幸福了。”<br/><br/> 生同衾死同穴，这是不是他的愿望呢？和小皇帝他爹一起睡在皇陵里，千万年后化为灰尘？<br/><br/> 听起来确实是个很美好的结局，可惜已经不可能实现了。我看着这满头华发的长者，忽然觉得他很可怜。哪怕他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利，他爱的人爱的从来不是他，而他却只能一次次地在这酒楼上望着远处碎波粼动的江面，对着一碗合欢茶，在无尽的回忆里追思。<br/><br/> “能和一人相伴致死，在寻常人家可能还更容易些吧？”我低着声音，大着胆接了一句。<br/><br/> 皇亚父却低声笑起来，“说得好。人人都羡慕宫里荣华富贵，谁知道他们自己拥有的东西有多让人嫉妒？人从来就不知足。”他说着，抬起眼来看我，“你坐下吧。不用一直站着伺候。”<br/><br/> 我心中暗喜，能被允许在这烟雨楼与皇亚父和贵公子坐在一起，已经算是无上的荣耀了吧？这样说来，我算不算通过了考验？<br/><br/> .<br/><br/> .<br/><br/> .<br/><br/> 从烟雨楼回到宫中的当晚，贵公子宫里的一个小童递给我一封简单的信<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