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杜公公上前来与怀雍低声说：“雍公子，芙蓉香片快用完了。”<br />
怀雍问：“怎么用得这么快？”<br />
杜公公说：“皇上有些离不开这个香，早晚您不在的时候都要点，只有每日下午您陪着的时候不点，担心你闻了以后觉得困倦。”<br />
怀雍知道是这香是皇后送的，便问：“皇后那边还有人吗？派人去在讨一些。”<br />
杜公公为难地说：“小的早就派人去问过了。皇后娘娘说她手里头的全都给了皇上，自个儿都没剩。”说着，他掏出一个比鸡蛋大点的小瓷盒，“您见多识广，不比老奴耳目闭塞，或许您能想办法找人再配一点来。多备一些也好，不然只怕到时候用完了，皇上生气起来，老奴脖子上的脑袋就保不住了。”<br />
怀雍接过东西，应下：“好，我想想办法。”<br />
……<br />
回府后，怀雍将那一小盒芙蓉香片给了尹碧城。<br />
尹碧城不高不兴地收起怀雍的吩咐，哼哼唧唧道：“有事了才知道想起我。今日你在皇城遇见了那个卢敬锡，都与他说了什么？怎么着？他还能比我更像我哥不成？”<br />
怀雍笑了笑，故意说：“你长得更像，他性子更像。”<br />
尹碧城跳脚：“呸，他那假清高的性子哪里像我哥了？我哥才不是那样的。”<br />
怀雍得趣地说：“你和你哥分离的时候才多大，你哪里记得清？”<br />
尹碧城贴上来：“反正我就是记得。”<br />
两人胡闹了一番，摇了会儿床。<br />
温存之余，怀雍让尹碧城看看芙蓉香片，是否在江湖上有的卖。<br />
尹碧城：“你们皇家进贡的香料，你却问我去江湖上买？”<br />
怀雍：“难道不行吗？我还觉得真正的顶好的东西人家还不乐意往皇宫里卖呢。”<br />
尹碧城拧开瓷盒，先是察看，再用指尖拈起一点闻了闻，似是想到了什么，说：“我得烧一点试一下。”<br />
尹碧城衣服也不穿，只系好裤子，起身去到桌旁，往香鼎里加了一片香。<br />
碳火燃烧，不多时，香片被炙烤的气味散发出来。<br />
尹碧城闭目嗅闻，凝神感受，不多时，重新睁开眼，抄起桌上一杯凉掉的茶水浇了上去。<br />
刺啦一声响。<br />
怀雍披着衣服，坐起身来：“怎么了？”<br />
尹碧城脸色不大好，转身走回来，问他：“谁送你这个香的？这味道倒不稀罕，但是其中恐怕加了产于南洋的一种药草，原是用来治病的，可使临终之人止痛入睡。却不能给身体健康的人，若是用了，以后离了他就会如万蛊嗜心，痛苦不已。你别找了。”<br />
怀雍沉下脸来，不作一声。<br />
尹碧城坐到他身边，想要引起他注意力地唤了他一声：“怀雍。”<br />
怀雍自顾自想事，又往床里侧坐直身子，并不理他。<br />
尹碧城见他眼底一片幽幽暗影，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看了让人着迷，不知不觉痴了。<br />
怀雍眼睫颤了颤，问：“你说这个药给临终之人用了可以止痛，那能把他治好吗？”<br />
尹碧城一五一十回答：“自然不能。只是止痛而已。正是给那种无药可医的人用的，让他们能死得轻快一些。”<br />
怀雍微微颔首：“若是用得妥当，倒也是一味好药。”<br />
转念间，他想起御医同他说过的话。<br />
他问过御医，问父皇的病重不重。御医说重。再问如何重，御医却开始含糊其辞地打太极了。<br />
御医说，父皇积病已久，内外交因，外因若是清心寡欲、不气不燥如仙人僧侣般生活还有的治，心因他们也无能为力，云云。<br />
怀雍那时就想，连御医都这么说的话，那父皇怕是已经没几日活头了。眼下又更明了了。难道太医院的那群人统统都是酒囊饭袋，一个人都没看出来吗？不过是不想惹火上身吧。<br />
换做是以前的他，估计会跪下来直言进谏，求父皇别再用这香了。<br />
可他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br />
现在，怀雍觉得，既如此，让父皇走得舒坦点也好。<br />
第48章 救驾<br />
这日。<br />
卢敬锡照常一早进宫，教了太子今日要做的功课便直接回家去了。毕竟这是后宫，他一个外来的年轻的男眷不宜多留。刚到家，近时身子转好的母亲正在等他，一见他回来就上前给他拿衣服，接着说有亲戚上门，让他去见一见。<br />
卢敬锡皱起眉：“母亲，我不是说了，最近我不见外客吗？有人来访一概拒绝。”<br />
母亲为难地说：“可这是亲戚。来都来了，你去陪人家说两句话怎么了？”<br />
卢敬锡冷着脸说：“您是觉得庙里的日子还没过够，才回来没两天就想回去了吗？”<br />
母亲闻言脸色大变，不情不愿地说：“好，好，我去拒绝了就是了。”<br />
卢敬锡看她一副惊惶无措的模样，使自己平心静气，软和下来，耐声耐气地说：“……儿子不是想吓您，只是如今正是紧要关头。”<br />
母亲仍然担忧不已：“你天天出入宫廷，就什么都不知道吗？”她难以启齿地，问，“你对怀雍还留有旧情吗？”<br />
卢敬锡掣住脚步，如悬崖勒马，身姿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转头抬眸，一双眸子深如古井：“他若忠君爱国，那我们之间便还有同窗情谊；若他心怀叵测，便人人得而诛之。”<br />
……
怀雍问：“怎么用得这么快？”<br />
杜公公说：“皇上有些离不开这个香，早晚您不在的时候都要点，只有每日下午您陪着的时候不点，担心你闻了以后觉得困倦。”<br />
怀雍知道是这香是皇后送的，便问：“皇后那边还有人吗？派人去在讨一些。”<br />
杜公公为难地说：“小的早就派人去问过了。皇后娘娘说她手里头的全都给了皇上，自个儿都没剩。”说着，他掏出一个比鸡蛋大点的小瓷盒，“您见多识广，不比老奴耳目闭塞，或许您能想办法找人再配一点来。多备一些也好，不然只怕到时候用完了，皇上生气起来，老奴脖子上的脑袋就保不住了。”<br />
怀雍接过东西，应下：“好，我想想办法。”<br />
……<br />
回府后，怀雍将那一小盒芙蓉香片给了尹碧城。<br />
尹碧城不高不兴地收起怀雍的吩咐，哼哼唧唧道：“有事了才知道想起我。今日你在皇城遇见了那个卢敬锡，都与他说了什么？怎么着？他还能比我更像我哥不成？”<br />
怀雍笑了笑，故意说：“你长得更像，他性子更像。”<br />
尹碧城跳脚：“呸，他那假清高的性子哪里像我哥了？我哥才不是那样的。”<br />
怀雍得趣地说：“你和你哥分离的时候才多大，你哪里记得清？”<br />
尹碧城贴上来：“反正我就是记得。”<br />
两人胡闹了一番，摇了会儿床。<br />
温存之余，怀雍让尹碧城看看芙蓉香片，是否在江湖上有的卖。<br />
尹碧城：“你们皇家进贡的香料，你却问我去江湖上买？”<br />
怀雍：“难道不行吗？我还觉得真正的顶好的东西人家还不乐意往皇宫里卖呢。”<br />
尹碧城拧开瓷盒，先是察看，再用指尖拈起一点闻了闻，似是想到了什么，说：“我得烧一点试一下。”<br />
尹碧城衣服也不穿，只系好裤子，起身去到桌旁，往香鼎里加了一片香。<br />
碳火燃烧，不多时，香片被炙烤的气味散发出来。<br />
尹碧城闭目嗅闻，凝神感受，不多时，重新睁开眼，抄起桌上一杯凉掉的茶水浇了上去。<br />
刺啦一声响。<br />
怀雍披着衣服，坐起身来：“怎么了？”<br />
尹碧城脸色不大好，转身走回来，问他：“谁送你这个香的？这味道倒不稀罕，但是其中恐怕加了产于南洋的一种药草，原是用来治病的，可使临终之人止痛入睡。却不能给身体健康的人，若是用了，以后离了他就会如万蛊嗜心，痛苦不已。你别找了。”<br />
怀雍沉下脸来，不作一声。<br />
尹碧城坐到他身边，想要引起他注意力地唤了他一声：“怀雍。”<br />
怀雍自顾自想事，又往床里侧坐直身子，并不理他。<br />
尹碧城见他眼底一片幽幽暗影，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看了让人着迷，不知不觉痴了。<br />
怀雍眼睫颤了颤，问：“你说这个药给临终之人用了可以止痛，那能把他治好吗？”<br />
尹碧城一五一十回答：“自然不能。只是止痛而已。正是给那种无药可医的人用的，让他们能死得轻快一些。”<br />
怀雍微微颔首：“若是用得妥当，倒也是一味好药。”<br />
转念间，他想起御医同他说过的话。<br />
他问过御医，问父皇的病重不重。御医说重。再问如何重，御医却开始含糊其辞地打太极了。<br />
御医说，父皇积病已久，内外交因，外因若是清心寡欲、不气不燥如仙人僧侣般生活还有的治，心因他们也无能为力，云云。<br />
怀雍那时就想，连御医都这么说的话，那父皇怕是已经没几日活头了。眼下又更明了了。难道太医院的那群人统统都是酒囊饭袋，一个人都没看出来吗？不过是不想惹火上身吧。<br />
换做是以前的他，估计会跪下来直言进谏，求父皇别再用这香了。<br />
可他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br />
现在，怀雍觉得，既如此，让父皇走得舒坦点也好。<br />
第48章 救驾<br />
这日。<br />
卢敬锡照常一早进宫，教了太子今日要做的功课便直接回家去了。毕竟这是后宫，他一个外来的年轻的男眷不宜多留。刚到家，近时身子转好的母亲正在等他，一见他回来就上前给他拿衣服，接着说有亲戚上门，让他去见一见。<br />
卢敬锡皱起眉：“母亲，我不是说了，最近我不见外客吗？有人来访一概拒绝。”<br />
母亲为难地说：“可这是亲戚。来都来了，你去陪人家说两句话怎么了？”<br />
卢敬锡冷着脸说：“您是觉得庙里的日子还没过够，才回来没两天就想回去了吗？”<br />
母亲闻言脸色大变，不情不愿地说：“好，好，我去拒绝了就是了。”<br />
卢敬锡看她一副惊惶无措的模样，使自己平心静气，软和下来，耐声耐气地说：“……儿子不是想吓您，只是如今正是紧要关头。”<br />
母亲仍然担忧不已：“你天天出入宫廷，就什么都不知道吗？”她难以启齿地，问，“你对怀雍还留有旧情吗？”<br />
卢敬锡掣住脚步，如悬崖勒马，身姿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转头抬眸，一双眸子深如古井：“他若忠君爱国，那我们之间便还有同窗情谊；若他心怀叵测，便人人得而诛之。”<br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