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br />
为什么是白狐呢?<br />
因为这样丑陋的身体,只是用他的尾巴创造出来的。本不该留存在这世间之物,被他强行留下来,他自然愿意舍弃一些什么,但……仍然很脆弱。<br />
所以,这些年里,他到处借力量,到处寻找办法。<br />
当初阿夕是将她的一点碎片放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只有这样,才能瞒过伊邪那岐,才能带离她离开那具身体。他没办法毫不犹豫就将她杀死,也没办法什么都不顾和她永远在一起。<br />
只有这样……他的内心才会更好受。<br />
铃鹿山那边曾找上门,可都被晴明拒之门外。源博雅这些年每月来一次,时间一久,他也开始说该放下之类的话。<br />
人类若是能如此轻松忘记,也并非一件坏事。只不过是,他做不到罢了。<br />
送走博雅他们,安倍晴明已然露出了疲态。他收起袖子,将那只丑丑的小狐狸轻轻托起——<br />
在完成之前,他便从没有好好看过,只是担心着那属于她的部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br />
可现在……<br />
将小狐狸安置好,他便一头倒了下去——好像也有什么时候,被她接住过。<br />
安静的月色,少女美丽认真的面容近在咫尺。<br />
“……阿紫?”<br />
然而,少女只是静静地任他枕在自己的腿上。<br />
“梦……吗?”<br />
可是,这也太逼真了。<br />
从带着她的碎片回来之后,就没有睡过好觉。在处理完八岐大蛇的事之后的这些年,少女的音容逐渐从他的脑海里慢慢淡去。<br />
他是如此恐慌,因为无法被记住,也意味着存在他体内的那个碎片,也要随之消失了。<br />
“呐呐,晴明,你喜欢我吗?”<br />
因为被信任着,因为信任着,所以能这样直白地问出来吗?<br />
“我……”<br />
“不,我应该问,你爱我吗?”<br />
……这不是源稚紫会问的话。这是她愿意成为神明,向人类询问的话。可是,是否还藏着她的小心思呢?<br />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br />
不……<br />
她没有机会听到了。<br />
因为缺睡而干涩的眼睛,有热流涌出,最终滴落在少女轻扶他的手背上。<br />
“你……哭……”<br />
“……!”<br />
少女微微歪头看他,却并不说话,随后又端坐了。<br />
“为什么想要留住?”黑发的青年问,“她消失本就是无法阻止,或是说,那是你的选择。”<br />
为什么?<br />
在这个问题之前,有好多个好多个答案。可在那个瞬间,在哽咽之前能说出口的,却只有——<br />
“我想再见到她。”<br />
“……那为什么不留在那呢?和她一起死去。”黑发青年声音冷淡,比起之前,更多带了一种怨恨。<br />
“因为她希望我活着。”<br />
“我为什么要帮你?看她再痛苦一次?”<br />
“……”<br />
“……我会帮你。”青年还是垂下了头,“但你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轻而易举地再见到她,往后也不会活得那样云淡风轻。”<br />
“好。”<br />
疲惫更甚,他再也没办法看少女一眼,便陷入无尽黑暗。然而,所有发生的事,现在只有他知道了。<br />
睡梦中有些许微弱的杂音,随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什么热乎乎的贴在他的额头上。在熹微的晨光中,他缓慢睁开眼,却与一双红色眸子对上——<br />
他想要抬手,却发现自己伸出手的力气也没了。再看那双红色眸子的主人,竟是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小白狐。<br />
会是她吗?<br />
晴明侧着身睡,只能尽可能动动手指,想要触碰狐狸。狐狸的红眸眨着,从趴在晴明额头上的位置上站起来,走到他的手边,轻轻地蹭了蹭他。<br />
可——也只是这样。<br />
“你成了妖怪呢……阿紫。”<br />
白狐停下动作,站在原处看他。安倍晴明缓了一会,终于从床铺上起来,将窗户打开。外面在飘着小雪,就像那个时候她展现给他看的一样。他回过头,看到白狐随着他的动作盯着他。<br />
“不用担心我。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故事,不会这么容易就结束,我只是有些累了。倒是你,终于不会再被那些束缚了,现在囚困你的笼子,你也有能力打破了。”<br />
白狐的眼眸没有流露什么情绪。<br />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无忧无虑地活着。”安倍晴明看向白狐。<br />
白狐跳上窗边,一溜烟地跳下,很快就消失在银装素裹的庭院之中。<br />
“好不容易得到的,就这样轻易地放走了吗?”玉藻前的声音从窗外传来。<br />
“……”<br />
“咳,我没有刻意偷听墙角。昨天晚上看你这边妖力波动太大,我才过来查看。”<br />
“本来就是为了让她从笼子里出来,我又何必再建个笼子把她关住呢?”<br />
“……罢了,不过是一段缘分。我走了,要是有什么事记得让百目鬼通知我。”<br />
窗外静谧,只能听得一点鸟叫。<br />
安倍晴明穿好衣服,拉开了门,往长廊那走去,迎面遇上抱着一堆书的小白。<br />
“早,小白。”<br />
“诶……?诶?!晴……晴明大人!早……大人您不是……”<br />
“啊……”安倍晴明温和地笑了,“我现在要去一趟稻荷神社,等会你通知大家一起打扫屋子吧,嗯,看时间,也快到新年了。”
为什么是白狐呢?<br />
因为这样丑陋的身体,只是用他的尾巴创造出来的。本不该留存在这世间之物,被他强行留下来,他自然愿意舍弃一些什么,但……仍然很脆弱。<br />
所以,这些年里,他到处借力量,到处寻找办法。<br />
当初阿夕是将她的一点碎片放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只有这样,才能瞒过伊邪那岐,才能带离她离开那具身体。他没办法毫不犹豫就将她杀死,也没办法什么都不顾和她永远在一起。<br />
只有这样……他的内心才会更好受。<br />
铃鹿山那边曾找上门,可都被晴明拒之门外。源博雅这些年每月来一次,时间一久,他也开始说该放下之类的话。<br />
人类若是能如此轻松忘记,也并非一件坏事。只不过是,他做不到罢了。<br />
送走博雅他们,安倍晴明已然露出了疲态。他收起袖子,将那只丑丑的小狐狸轻轻托起——<br />
在完成之前,他便从没有好好看过,只是担心着那属于她的部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br />
可现在……<br />
将小狐狸安置好,他便一头倒了下去——好像也有什么时候,被她接住过。<br />
安静的月色,少女美丽认真的面容近在咫尺。<br />
“……阿紫?”<br />
然而,少女只是静静地任他枕在自己的腿上。<br />
“梦……吗?”<br />
可是,这也太逼真了。<br />
从带着她的碎片回来之后,就没有睡过好觉。在处理完八岐大蛇的事之后的这些年,少女的音容逐渐从他的脑海里慢慢淡去。<br />
他是如此恐慌,因为无法被记住,也意味着存在他体内的那个碎片,也要随之消失了。<br />
“呐呐,晴明,你喜欢我吗?”<br />
因为被信任着,因为信任着,所以能这样直白地问出来吗?<br />
“我……”<br />
“不,我应该问,你爱我吗?”<br />
……这不是源稚紫会问的话。这是她愿意成为神明,向人类询问的话。可是,是否还藏着她的小心思呢?<br />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br />
不……<br />
她没有机会听到了。<br />
因为缺睡而干涩的眼睛,有热流涌出,最终滴落在少女轻扶他的手背上。<br />
“你……哭……”<br />
“……!”<br />
少女微微歪头看他,却并不说话,随后又端坐了。<br />
“为什么想要留住?”黑发的青年问,“她消失本就是无法阻止,或是说,那是你的选择。”<br />
为什么?<br />
在这个问题之前,有好多个好多个答案。可在那个瞬间,在哽咽之前能说出口的,却只有——<br />
“我想再见到她。”<br />
“……那为什么不留在那呢?和她一起死去。”黑发青年声音冷淡,比起之前,更多带了一种怨恨。<br />
“因为她希望我活着。”<br />
“我为什么要帮你?看她再痛苦一次?”<br />
“……”<br />
“……我会帮你。”青年还是垂下了头,“但你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轻而易举地再见到她,往后也不会活得那样云淡风轻。”<br />
“好。”<br />
疲惫更甚,他再也没办法看少女一眼,便陷入无尽黑暗。然而,所有发生的事,现在只有他知道了。<br />
睡梦中有些许微弱的杂音,随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什么热乎乎的贴在他的额头上。在熹微的晨光中,他缓慢睁开眼,却与一双红色眸子对上——<br />
他想要抬手,却发现自己伸出手的力气也没了。再看那双红色眸子的主人,竟是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小白狐。<br />
会是她吗?<br />
晴明侧着身睡,只能尽可能动动手指,想要触碰狐狸。狐狸的红眸眨着,从趴在晴明额头上的位置上站起来,走到他的手边,轻轻地蹭了蹭他。<br />
可——也只是这样。<br />
“你成了妖怪呢……阿紫。”<br />
白狐停下动作,站在原处看他。安倍晴明缓了一会,终于从床铺上起来,将窗户打开。外面在飘着小雪,就像那个时候她展现给他看的一样。他回过头,看到白狐随着他的动作盯着他。<br />
“不用担心我。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故事,不会这么容易就结束,我只是有些累了。倒是你,终于不会再被那些束缚了,现在囚困你的笼子,你也有能力打破了。”<br />
白狐的眼眸没有流露什么情绪。<br />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无忧无虑地活着。”安倍晴明看向白狐。<br />
白狐跳上窗边,一溜烟地跳下,很快就消失在银装素裹的庭院之中。<br />
“好不容易得到的,就这样轻易地放走了吗?”玉藻前的声音从窗外传来。<br />
“……”<br />
“咳,我没有刻意偷听墙角。昨天晚上看你这边妖力波动太大,我才过来查看。”<br />
“本来就是为了让她从笼子里出来,我又何必再建个笼子把她关住呢?”<br />
“……罢了,不过是一段缘分。我走了,要是有什么事记得让百目鬼通知我。”<br />
窗外静谧,只能听得一点鸟叫。<br />
安倍晴明穿好衣服,拉开了门,往长廊那走去,迎面遇上抱着一堆书的小白。<br />
“早,小白。”<br />
“诶……?诶?!晴……晴明大人!早……大人您不是……”<br />
“啊……”安倍晴明温和地笑了,“我现在要去一趟稻荷神社,等会你通知大家一起打扫屋子吧,嗯,看时间,也快到新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