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御案上每日送览的字帖早已成了另一人的手笔，只是无论是笔力轻重笔画钩转和之前的都几乎没有差别，若不是页边页脚上的详注成了端正的汉隶，景弘几乎分辨不出这是出自两个人的手笔。<br/><br/> 每每看到那字帖就怒从心中起。<br/><br/> 香囊也好字体也罢，为什么都是一模一样？<br/><br/> 苏振翮！你到底……<br/><br/> 景弘看着那个坐在玉阶下左手第二张桌前细细地看着他的功课的温雅男子，难以抑制的暗自切齿，便把目光挪到了左手第一张的空位上。<br/><br/> 算来他的太傅回朝也有两月了，太医说该是没什么大碍了，他却还是告假在府中恹恹的修养，连今科都不曾插手半毫。<br/><br/> 景弘几次想去探望，都被拒之门外，只说病气未净，生怕沾染圣躬。<br/><br/> 朝堂上也就没了争端，固党乐的一手包揽了今次的科举，裴党似是跟那人一道病了，一个个肃立敛容，缄口不言。<br/><br/> 沉闷得让景弘忍不住怀念他初登基时那次恩科前的热闹，每有一项决议被提出便是半日争执，双方针锋相对毫不放松。<br/><br/> 不由有些困惑，他的太傅虽不在朝中日久，太傅的势力却是有增无减，怎么就……<br/><br/> 裴彦在朝中的势力不大，不过是吏部户部并都察院而已。<br/><br/> 却足以让固党处处掣肘诸事不顺难以发展。<br/><br/> 而今，却怕还要添上兵部了。<br/><br/> 大齐重文轻武，兼之文武相轻，武将们自有一党势力，虽从不干涉文官党争，与固党却也是积怨颇多的。<br/><br/> 岑元钦现在已是正三品上的怀化大将军，朝中武官又多与他有些袍泽故旧之谊，也可是说他已隐隐成了武党的领袖了。<br/><br/> 他本人又是被打上了裴党的烙印了，除了少数与固党沾亲带故的或是蒙荫世袭的几个武将以及兵部里贺时成所掌握的一部分势力之外，其他的武党势力，怕是要尽归裴党了。<br/><br/> 不过武党在朝政相关的事宜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这倒也不足为奇。<br/><br/> 让景弘不明白的是为何裴党那些爪牙犀利的文官也都约好了似的收敛了好口才，任由固党扩张势力？<br/><br/> 温热的手掌贴上了冰凉的额头，苏振翮微微蹙眉，“怎么这么冷。”<br/><br/> 裴彦躺在床上，连眼睛都懒得睁开，“都烧了这么久了……我又不是吃炭火长的，哪这么些热气？”<br/><br/> 苏振翮便收了手，淡淡调笑道，“倒不曾烧傻了你。”<br/><br/> 裴彦的唇角懒懒的上扬，“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奇才大器，病奈我何？”<br/><br/> 苏振翮一边摇头一边在他床边坐下，温声道，“傻了才好，省的作孽……这次科举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br/><br/> 一直闲闲闭着的偏细长的眼缓缓睁开，直至某种俯视之下万分妖异的弧度，裴彦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振翮，“敛羽，你可知道么？他们都想要我死呢。”<br/><br/> 苏振翮忍不住拧起了眉头，“别多想，好好养病是真的。”<br/><br/> 裴彦却慢慢的撑起了身子，散了一枕的青丝滑到了肩后，如同一道无法企及的深渊，“果然都是些庸才……我若活着，他们尚且还有翻身之机——虽然是不大；我若死，他们便永远无法胜我……可笑，可悲。”<br/><br/> “他们既然要我死，我又何妨宽宏大量的留下他们的 xi_ng 命……”<br/><br/> “留他们活着，方能让他们在我手中输的一败涂地，输的心服口服，输的——永世不得翻身。”<br/><br/> “我有凌云之志，壮志未酬之前，哪怕是这个天下，也不足以为我陪葬的——所以我还不能死，不是么？”<br/><br/> 这一番话，邪魅疏狂得让人无言以对。<br/><br/> 苏振翮只能抿着唇看着他鸦羽黑的瞳仁——犹带病中的水润，如同入手温凉的墨色子玉。<br/><br/> 裴彦似是说累了，慢慢地躺下随意地抓过了苏振翮的左手，将自己的左手抵上去，摆成了十指相扣之姿。<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n<br/> 苏振翮低头看着两人交缠的手指，一样的白皙修长文人的手，只是其中一只分明带了某种病态的苍白，没由来显得憔悴。<br/><br/> “你……这是做什么？”平和的语气，只是微微挪离了腕子，生怕他一不小心碰到腕脉处就会发现——自己的心，都已经跳乱了。<br/><br/> “在想些事情……”裴彦细细地看着两个人紧扣的手，慢慢地收紧了五指直到自己的指骨都被夹得生疼，“诶，你说这样像不像夹棍？”<br/><br/> 苏振翮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才克制住了嘴角抽搐的冲动，半开玩笑道：“你就在想这个？”<br/><br/> 裴彦松了手，慢慢地闭上眼睛，“我怎么知道……”<br/><br/> 苏振翮哑然失笑，却也知道这人无论在外如何，在他面前却总是这副稚气未脱的样子，多少是习惯了，“你打算在家告假到什么时候？”<br/><br/> 裴彦挑了挑细浓的眉，“四月芳菲满洛园。”<br/><br/> 春四月，宴洛园。<br/><br/> 大齐定都洛阳，但逢科举，即宴新科进士于洛园。<br/><br/> 洛园者，傍洛水而建，牡丹犹繁。<br/><br/> 洛园飨宴是大事，新科进士们初入官场，尤其是出身寒门无所倚仗的，自要寻一个庇护，朝中党派也要纷纷吸纳些后起之秀，故而朝中——尤其是重臣——往往无一缺席。<br/><br/> 往年如此，今年，仍是如此。<br/><br/> 卧病数月的中书令大人仍是面色苍白，病容俨然，倒不是初归时那般形销骨立之态，仍是清瘦，却已然是与出征前所差无几了。<br/><br/> 披散了许久的长发已然不惯拘束，结绾整齐束冠定簪之后，竟还有一绺青丝散漫的垂在颊边，虽是别有一番风流疏狂的情致，却让中书令大人很是苦恼，白皙修长的指头一遍遍地把它别到耳后，不厌其烦。<br/><br/> 朝众人尽皆知的，裴相其人，当真是才如其名，人如其字。<br/><br/> 温良彦士，端行允止。<br/><br/> 景弘忍不住微微翘了翘嘴角，他的太傅素来严谨，很是看重仪表，这般疏失——即使只是一绺头发——怕也让他很是介怀吧？<br/><br/> 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到彼此了呢……太傅？<br/><br/> 朕，是两个月，您呢？<br/><br/> 足足半载光 yi-n ，你可曾在某个瞬间，想起——我呢？<br/><br/> 苏振翮坐在裴彦下首，面如止水，心里却是忍不住苦笑着想起，今早自己是怎么费尽心思才把那一头被他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睡得凌乱不堪的长发理顺梳通，又是怎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们全都束进了冠中——<br/><br/> 裴彦只是对着西域进贡的雕花琉璃鉴微微蹙眉，轻飘飘一句：“束得好紧。”<br/><br/> 而后抬手揉了揉鬓角，就带出了这么一绺青丝。<br/><br/> 故而此刻见他如此辛苦的、严谨的整理鬓发，多少还是会闪过些许的迷惘。<br/><br/> 若非自幼知他如此——仿若通灵的神物，在不同的人面前，只绽放出最适合对方的颜色与姿态，让人几乎数不清他到底有多少的灵魂。<br/><br/> 却到底只有一条根系。<br/><br/> 稚嫩，晦涩，沉郁，心比天高，砺穿九地。<br/><br/> 酒至半酣，便都开始走动攀谈。<br/><br/> 裴彦避开了人群，端着一杯酒长身玉立花丛畔，安静的看着眼前的喧嚣。<br/><br/> 就在他优雅的饮尽了杯中的酒后，正默默地看着那些人出神，却忽然听到有人唤了一声“裴相。”转头，便看见浮欢端<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