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br />
越来越多的眼泪淌下。<br />
下次见到剧院的院长，还有姜宛，或者其他任何人，我不会再说你是小亲戚，我会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女朋友。<br />
我会跟你去见你妈妈，我保证会让她接受我，用什么方法都行，不让你再苦恼要怎么掖掖藏藏。<br />
我会每天开车送你上下班，你一辈子不学驾照都可以。<br />
我会好好吃掉你做给我的所有菜，不论你做成什么样子，多可怕的样子我都吃，不会再有一点点犹豫了。<br />
只要你开心，我我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做。真的，真的。<br />
白鹭洲颤抖地深深呼吸。<br />
呼吸很久，才从冰凉的手指末端找到一点自己还活着的感觉。<br />
半晌，她抬起湿润朦胧的眼睛，望向池柚。<br />
干涸苍白的嘴唇蓦地轻轻翕动。<br />
她像是很想要开口说一句：你别走。<br />
别离开我，别走。<br />
求求你。<br />
可是她的嘴唇动了又动，很久很久，都不敢将这句话说出来。<br />
仿佛只要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连她都不会坚定地相信池柚会没事了。<br />
最后，从心脏的裂缝里，从细数过的后悔往事中，从已然摇摇欲坠的那点点矜持间，她终于还是避开了这句话。<br />
绕开微弱萤火。<br />
劈开一道更加刺眼的光。<br />
她对病床上已经听不见她说话的那个人，哽咽着说出了那人之前嚷嚷着想听，却不曾听到过的那三个字：<br />
我爱你。<br />
我爱你。<br />
我爱你。<br />
我爱你。<br />
我爱你。<br />
我爱你。<br />
这一整夜，白鹭洲没有睡觉，也没有再说别的话。<br />
她就坐在池柚的病床前，无休无止地重复着这三个字。<br />
我爱你。<br />
我爱你。<br />
我爱你。<br />
说到夜幕消散，说到破晓黎明，说到天边吐白。<br />
说到嗓子疼得快要出血，喑哑得再也无法清晰地辨别出话语的内容。<br />
第113章<br />
没有人记得, 白鹭洲的身体不好。更没有人知道，她之前生的那一场大病还没有痊愈。<br />
唯一记得和知道的人，每天帮她熬药、给她药碗旁放奶糖的池柚, 现在没办法睁开眼睛，问她的身体有没有不舒服。<br />
白鹭洲从昨天到今天, 不吃不喝不睡, 但她也感觉不到身体的破败变化。<br />
她眼下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身体的存活仿佛只是为了能直立起来，做所有医生嘱咐过可以帮到池柚的事。<br />
她不停地用酒精擦池柚的手心，给池柚额头上连续换湿帕子, 偶尔用棉签沾水，湿润池柚干涸起皮的嘴唇。<br />
有时候她会想起黎青说过的那些预测。<br />
想起预测里的症状似乎正在一项一项地成真，她望着病床上清瘦的池柚，觉得池柚也正在从161cm逐渐缩小。<br />
缩到131cm, 缩到101cm, 最后，缩成一个婴孩的大小，再缩成一只骨灰盒的长度。<br />
她知道她不该想这些。<br />
可是思绪已不受她的控制，飘得比断线的纸筝还要肆无忌惮。<br />
医生说, 下午醒不过来, 会很糟糕。<br />
但下午是什么概念？<br />
两点吗？三点吗？还是五点，六点？<br />
太阳下山前, 是不是都算下午？<br />
白鹭洲心底的希望与绝望, 在表盘上的时针与分针之间不断拉扯。后来她不敢再看手表，转而去看窗外的太阳, 将最后一点希冀寄托在还没消失的天光中。<br />
于是心脏中那根岌岌可危的细线，变成了太阳和天际线的拉扯。<br />
地平线上, 太阳已经沉下去大半边，剩下可怜的小半弧。<br />
仅剩不多的天光，快要消失了。<br />
太阳的最后一块切角淹没在地平线后，在最后的一丝天光熄灭时，不知是神听到了白鹭洲无尽无止的祈祷，还是困在天边的那抹光终于飞回了它该来的地方，白鹭洲的耳畔传来一声微弱的熟悉声音。<br />
白鹭洲。<br />
果然，世间能量都是守恒的。<br />
一处光湮灭，另一处光就会亮起。<br />
白鹭洲拧过因为长时间望窗外而僵硬疼痛的脖颈，望向病床上的人。<br />
在接触到池柚看向她的目光那一刻，白鹭洲的眼眶便红了，胸腔陡然一震，喘出闷压太久的一口气。<br />
你醒了？白鹭洲的嗓子哑得厉害。<br />
池柚虚弱地勉强半睁开眼，细细地嗯了一声。<br />
白鹭洲忍不住笑，好，好，醒了就好，我去叫医生，没事了，没事了<br />
池柚：等等。<br />
白鹭洲起身的动作顿住，回过头，柔声问：怎么了？<br />
池柚清澈的眼睛弯出小动物似的弧度，撒娇一样，说：干嘛急着叫医生，你先和我说两句话嘛。<br />
白鹭洲解释：医生说只要你能醒，而且退烧，就说明情况大有好转，我先让医生过来看看，等会儿我们再<br />
池柚打断她：我发烧了？<br />
白鹭洲：嗯。<br />
池柚轻轻抬起手，拉住了白鹭洲的手指，那你先帮我看看，有没有退烧。
越来越多的眼泪淌下。<br />
下次见到剧院的院长，还有姜宛，或者其他任何人，我不会再说你是小亲戚，我会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女朋友。<br />
我会跟你去见你妈妈，我保证会让她接受我，用什么方法都行，不让你再苦恼要怎么掖掖藏藏。<br />
我会每天开车送你上下班，你一辈子不学驾照都可以。<br />
我会好好吃掉你做给我的所有菜，不论你做成什么样子，多可怕的样子我都吃，不会再有一点点犹豫了。<br />
只要你开心，我我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做。真的，真的。<br />
白鹭洲颤抖地深深呼吸。<br />
呼吸很久，才从冰凉的手指末端找到一点自己还活着的感觉。<br />
半晌，她抬起湿润朦胧的眼睛，望向池柚。<br />
干涸苍白的嘴唇蓦地轻轻翕动。<br />
她像是很想要开口说一句：你别走。<br />
别离开我，别走。<br />
求求你。<br />
可是她的嘴唇动了又动，很久很久，都不敢将这句话说出来。<br />
仿佛只要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连她都不会坚定地相信池柚会没事了。<br />
最后，从心脏的裂缝里，从细数过的后悔往事中，从已然摇摇欲坠的那点点矜持间，她终于还是避开了这句话。<br />
绕开微弱萤火。<br />
劈开一道更加刺眼的光。<br />
她对病床上已经听不见她说话的那个人，哽咽着说出了那人之前嚷嚷着想听，却不曾听到过的那三个字：<br />
我爱你。<br />
我爱你。<br />
我爱你。<br />
我爱你。<br />
我爱你。<br />
我爱你。<br />
这一整夜，白鹭洲没有睡觉，也没有再说别的话。<br />
她就坐在池柚的病床前，无休无止地重复着这三个字。<br />
我爱你。<br />
我爱你。<br />
我爱你。<br />
说到夜幕消散，说到破晓黎明，说到天边吐白。<br />
说到嗓子疼得快要出血，喑哑得再也无法清晰地辨别出话语的内容。<br />
第113章<br />
没有人记得, 白鹭洲的身体不好。更没有人知道，她之前生的那一场大病还没有痊愈。<br />
唯一记得和知道的人，每天帮她熬药、给她药碗旁放奶糖的池柚, 现在没办法睁开眼睛，问她的身体有没有不舒服。<br />
白鹭洲从昨天到今天, 不吃不喝不睡, 但她也感觉不到身体的破败变化。<br />
她眼下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身体的存活仿佛只是为了能直立起来，做所有医生嘱咐过可以帮到池柚的事。<br />
她不停地用酒精擦池柚的手心，给池柚额头上连续换湿帕子, 偶尔用棉签沾水，湿润池柚干涸起皮的嘴唇。<br />
有时候她会想起黎青说过的那些预测。<br />
想起预测里的症状似乎正在一项一项地成真，她望着病床上清瘦的池柚，觉得池柚也正在从161cm逐渐缩小。<br />
缩到131cm, 缩到101cm, 最后，缩成一个婴孩的大小，再缩成一只骨灰盒的长度。<br />
她知道她不该想这些。<br />
可是思绪已不受她的控制，飘得比断线的纸筝还要肆无忌惮。<br />
医生说, 下午醒不过来, 会很糟糕。<br />
但下午是什么概念？<br />
两点吗？三点吗？还是五点，六点？<br />
太阳下山前, 是不是都算下午？<br />
白鹭洲心底的希望与绝望, 在表盘上的时针与分针之间不断拉扯。后来她不敢再看手表，转而去看窗外的太阳, 将最后一点希冀寄托在还没消失的天光中。<br />
于是心脏中那根岌岌可危的细线，变成了太阳和天际线的拉扯。<br />
地平线上, 太阳已经沉下去大半边，剩下可怜的小半弧。<br />
仅剩不多的天光，快要消失了。<br />
太阳的最后一块切角淹没在地平线后，在最后的一丝天光熄灭时，不知是神听到了白鹭洲无尽无止的祈祷，还是困在天边的那抹光终于飞回了它该来的地方，白鹭洲的耳畔传来一声微弱的熟悉声音。<br />
白鹭洲。<br />
果然，世间能量都是守恒的。<br />
一处光湮灭，另一处光就会亮起。<br />
白鹭洲拧过因为长时间望窗外而僵硬疼痛的脖颈，望向病床上的人。<br />
在接触到池柚看向她的目光那一刻，白鹭洲的眼眶便红了，胸腔陡然一震，喘出闷压太久的一口气。<br />
你醒了？白鹭洲的嗓子哑得厉害。<br />
池柚虚弱地勉强半睁开眼，细细地嗯了一声。<br />
白鹭洲忍不住笑，好，好，醒了就好，我去叫医生，没事了，没事了<br />
池柚：等等。<br />
白鹭洲起身的动作顿住，回过头，柔声问：怎么了？<br />
池柚清澈的眼睛弯出小动物似的弧度，撒娇一样，说：干嘛急着叫医生，你先和我说两句话嘛。<br />
白鹭洲解释：医生说只要你能醒，而且退烧，就说明情况大有好转，我先让医生过来看看，等会儿我们再<br />
池柚打断她：我发烧了？<br />
白鹭洲：嗯。<br />
池柚轻轻抬起手，拉住了白鹭洲的手指，那你先帮我看看，有没有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