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长宁就着他的手，下了马车，似乎很是习以为常。<br />
只淡笑笑：“你怎么就知道是本王。”<br />
“殿下岂非说笑了。”<br />
男子以袖掩唇，笑得明媚，眼中波光婉转。<br />
“齐王府的马车，咱们楼中上上下下，又有几个不认得呢。只是殿下近一阵，也不知忙些什么，可是有日子不曾来了。一会儿哥哥和其他兄弟们见了您，要罚您的酒，您也只有受着了。”<br />
显见得她是常来常往，早已熟络了的。连这楼里的小倌，都敢与她打趣。<br />
姜长宁垂了垂眸。<br />
听闻她这副身躯的原主，在全京城眼中，是个逍遥闲王，每日里最喜结交闲游，常流连于花楼酒肆，来往的净是些文人墨客、烟花佳人，自诩第一风流。<br />
众人皆在背后笑她，面上则是众星捧月，奉承不休。只为她出手阔绰，一时高兴随手散财，便够周遭的人赚得盆满钵满，只有回家偷着乐的份儿。<br />
这样的一位金主，花楼小倌自然没有不爱她的道理。<br />
身旁的越冬却是忧心忡忡。<br />
“殿下，入夜而不安寝，原本就损元气，您这一来，少不得又要饮酒。您也多少保重自身吧，可不能同从前一样没数，您如今的身子……”<br />
话到一半，又自己吞了回去。<br />
齐王中毒，乃是秘辛，自然不能在外人面前提及。<br />
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长宁让迎上来的一众小倌，语笑晏晏地簇拥进去。<br />
进了楼，便更热闹。<br />
左一个美人手执团扇，作势嗔她，道她如何一连许久不来，怕不是在外头有了新欢，将这楼里的兄弟们都抛在脑后了。<br />
右一个贵女醉眼朦胧，遥遥同她招呼，脚下都踉跄得站不稳了，还叫嚷着要改日一醉方休。<br />
姜长宁不由揉了揉额角。<br />
看来她在此地，人缘甚佳。<br />
“你们这样多人围着本王，本王心里自然极是受用，只怕旁的客人要吃心，反倒扰了你们的生意，那便不好了。”<br />
她暧昧笑笑，很散漫地抬手，伸了个懒腰。<br />
“大厅太喧闹，本王不喜。不知诸位佳人，有谁陪我去雅间饮酒？”<br />
不料面前众人，非但不争抢相邀，反倒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是谁头一个，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一时间笑得花枝乱颤，不可收拾。<br />
还是先前将她引入楼中的那小倌，好容易将笑意收敛几分。<br />
“殿下就别拿我们几个玩笑了。我们不过蒲柳之姿，哪里有福分相伴殿下左右呢。”<br />
“哦？”<br />
“有哥哥在，殿下的眼里，何曾装下过我们了。许久不来，今日倒拿我们打起趣来，实在烦人得紧。”<br />
他还待再说，却有一个清越声音，遥遥从顶头上方传来。<br />
“齐王殿下，莫不是已经瞧不上我了。”<br />
她一抬头，只见挑高的大厅正中，一道雕花楼梯气势恢宏，仿佛飞虹，自半空分作两股，分别连至二楼左右的连廊。<br />
有一男子，正由其上缓步而下。<br />
身形颀长，风姿卓然，端的是非凡人物。<br />
一头长发，竟是白的。<br />
他走到面前，用一双凤眸，将姜长宁轻轻一扫，似笑非笑：“殿下若是瞧厌了我，想要我手底下哪个小倌儿来陪，也大可以开口，何必为难呢。”<br />
姜长宁恍然明白过来。<br />
这便是他们口中的“哥哥”，这座花楼的主事。<br />
竟然是这样一号人物。<br />
她不动声色，只笑笑：“好端端的，吃的什么飞醋。”<br />
又回头向那些瞧热闹的小倌，挑眉揶揄：“瞧见没有，若是惹恼了你们主事，只怕将本王赶出门去，又是十天半个月进不了这大门了。”<br />
众人乐得听笑话，自然又是一阵打趣不提。<br />
那白发男子瞥她一眼，神色仍是懒怠，修长双手却已挽上她的手臂。广袖翩然，似温柔乡，无声将她向楼上引。<br />
徒留身后随侍的越冬，进退两难：“殿下。”<br />
姜长宁回头望了望她，面对那男子玩味的目光，轻佻一笑。<br />
“她跟在本王身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往常如何招待她，如今也依例，便是了。”<br />
楼梯下的小倌们一听，可来了劲头，纷纷嬉笑着去拉越冬。<br />
这个道：“姐姐俊俏，就是放不开些。”<br />
那个道：“殿下既将你托付给我们，今夜可是我们说了算了。”<br />
只见越冬满脸苦相，手脚僵硬，挣扎不过，顷刻间就被推着远去了，没入花楼的酒色喧嚣中。<br />
姜长宁让身旁的人挽着，一路拾级而上，最终进到一处僻静雅间里。<br />
屋内陈设雅致，床帐柔软，不见笙箫，要是不知道此间是烟花之地，她还只道是客栈驿馆，舒适的歇脚之所。<br />
那主事合上门，先倒了一杯茶与她。<br />
抬头时，已经褪去慵懒神情，浅浅勾唇。<br />
“殿下这些日子，还无碍吧？”<br />
姜长宁接过茶喝了一口，先挑挑眉：“有些烫。”<br />
随后才平淡道：“嗯，近来有些忙，没顾得上过来。”<br />
眼前人的笑意，就变得更耐人寻味了。<br />
“也对，不过是忙着中了一趟毒罢了。齐王殿下，也是贵人事多。”<br />
盏中零星茶叶，沉沉浮浮。<br />
姜长宁沉默了一瞬，还不待应答，手中的茶盏就骤然被人接了过去。
只淡笑笑：“你怎么就知道是本王。”<br />
“殿下岂非说笑了。”<br />
男子以袖掩唇，笑得明媚，眼中波光婉转。<br />
“齐王府的马车，咱们楼中上上下下，又有几个不认得呢。只是殿下近一阵，也不知忙些什么，可是有日子不曾来了。一会儿哥哥和其他兄弟们见了您，要罚您的酒，您也只有受着了。”<br />
显见得她是常来常往，早已熟络了的。连这楼里的小倌，都敢与她打趣。<br />
姜长宁垂了垂眸。<br />
听闻她这副身躯的原主，在全京城眼中，是个逍遥闲王，每日里最喜结交闲游，常流连于花楼酒肆，来往的净是些文人墨客、烟花佳人，自诩第一风流。<br />
众人皆在背后笑她，面上则是众星捧月，奉承不休。只为她出手阔绰，一时高兴随手散财，便够周遭的人赚得盆满钵满，只有回家偷着乐的份儿。<br />
这样的一位金主，花楼小倌自然没有不爱她的道理。<br />
身旁的越冬却是忧心忡忡。<br />
“殿下，入夜而不安寝，原本就损元气，您这一来，少不得又要饮酒。您也多少保重自身吧，可不能同从前一样没数，您如今的身子……”<br />
话到一半，又自己吞了回去。<br />
齐王中毒，乃是秘辛，自然不能在外人面前提及。<br />
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长宁让迎上来的一众小倌，语笑晏晏地簇拥进去。<br />
进了楼，便更热闹。<br />
左一个美人手执团扇，作势嗔她，道她如何一连许久不来，怕不是在外头有了新欢，将这楼里的兄弟们都抛在脑后了。<br />
右一个贵女醉眼朦胧，遥遥同她招呼，脚下都踉跄得站不稳了，还叫嚷着要改日一醉方休。<br />
姜长宁不由揉了揉额角。<br />
看来她在此地，人缘甚佳。<br />
“你们这样多人围着本王，本王心里自然极是受用，只怕旁的客人要吃心，反倒扰了你们的生意，那便不好了。”<br />
她暧昧笑笑，很散漫地抬手，伸了个懒腰。<br />
“大厅太喧闹，本王不喜。不知诸位佳人，有谁陪我去雅间饮酒？”<br />
不料面前众人，非但不争抢相邀，反倒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是谁头一个，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一时间笑得花枝乱颤，不可收拾。<br />
还是先前将她引入楼中的那小倌，好容易将笑意收敛几分。<br />
“殿下就别拿我们几个玩笑了。我们不过蒲柳之姿，哪里有福分相伴殿下左右呢。”<br />
“哦？”<br />
“有哥哥在，殿下的眼里，何曾装下过我们了。许久不来，今日倒拿我们打起趣来，实在烦人得紧。”<br />
他还待再说，却有一个清越声音，遥遥从顶头上方传来。<br />
“齐王殿下，莫不是已经瞧不上我了。”<br />
她一抬头，只见挑高的大厅正中，一道雕花楼梯气势恢宏，仿佛飞虹，自半空分作两股，分别连至二楼左右的连廊。<br />
有一男子，正由其上缓步而下。<br />
身形颀长，风姿卓然，端的是非凡人物。<br />
一头长发，竟是白的。<br />
他走到面前，用一双凤眸，将姜长宁轻轻一扫，似笑非笑：“殿下若是瞧厌了我，想要我手底下哪个小倌儿来陪，也大可以开口，何必为难呢。”<br />
姜长宁恍然明白过来。<br />
这便是他们口中的“哥哥”，这座花楼的主事。<br />
竟然是这样一号人物。<br />
她不动声色，只笑笑：“好端端的，吃的什么飞醋。”<br />
又回头向那些瞧热闹的小倌，挑眉揶揄：“瞧见没有，若是惹恼了你们主事，只怕将本王赶出门去，又是十天半个月进不了这大门了。”<br />
众人乐得听笑话，自然又是一阵打趣不提。<br />
那白发男子瞥她一眼，神色仍是懒怠，修长双手却已挽上她的手臂。广袖翩然，似温柔乡，无声将她向楼上引。<br />
徒留身后随侍的越冬，进退两难：“殿下。”<br />
姜长宁回头望了望她，面对那男子玩味的目光，轻佻一笑。<br />
“她跟在本王身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往常如何招待她，如今也依例，便是了。”<br />
楼梯下的小倌们一听，可来了劲头，纷纷嬉笑着去拉越冬。<br />
这个道：“姐姐俊俏，就是放不开些。”<br />
那个道：“殿下既将你托付给我们，今夜可是我们说了算了。”<br />
只见越冬满脸苦相，手脚僵硬，挣扎不过，顷刻间就被推着远去了，没入花楼的酒色喧嚣中。<br />
姜长宁让身旁的人挽着，一路拾级而上，最终进到一处僻静雅间里。<br />
屋内陈设雅致，床帐柔软，不见笙箫，要是不知道此间是烟花之地，她还只道是客栈驿馆，舒适的歇脚之所。<br />
那主事合上门，先倒了一杯茶与她。<br />
抬头时，已经褪去慵懒神情，浅浅勾唇。<br />
“殿下这些日子，还无碍吧？”<br />
姜长宁接过茶喝了一口，先挑挑眉：“有些烫。”<br />
随后才平淡道：“嗯，近来有些忙，没顾得上过来。”<br />
眼前人的笑意，就变得更耐人寻味了。<br />
“也对，不过是忙着中了一趟毒罢了。齐王殿下，也是贵人事多。”<br />
盏中零星茶叶，沉沉浮浮。<br />
姜长宁沉默了一瞬，还不待应答，手中的茶盏就骤然被人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