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停住动作，看着站在他对面的沈木衾。玉佩碎片滑落在地上，映着沈木衾沾满血的眉目。<br />
“沈念闻？”陈自寒收起刀鞘，步步紧逼着沈木衾，一步一句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江州巡抚，为何要北上？”<br />
沈木衾挑眉看了一眼陈自寒，而后抬起手，握着银剑，趁着陈自寒毫无自备时候，捅入他的甲胄内，差一点点就捅到皮肉之处了。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脱缰野马般，突然跑掉。<br />
记忆坠落至深海，场景又变换到房间内。<br />
陈自寒猛然惊醒，看着眼前的陈应阑，心里百转千回，纠结万千。但陈应阑似乎很想知道答案，他叹了口气，淡淡道：“谢忱，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br />
陈应阑立刻站起身，问道：“什么真话假话？这种事情还有真话假话之分吗？”<br />
“嗯......”陈自寒没有回答。<br />
他蹲下身，收起陈应阑的脚，捡起陈应阑方才打碎的白瓷碗碎片，他又一次想起回忆中沈木衾抵挡住断风攻击后，那块碎裂的玉佩。<br />
手一颤抖，那玉佩再次掉落，又再次独分两半。玉佩碎片溅起，如水珠滴入到湖中一般，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而后一次次分崩瓦解，恰如陈应阑的心。<br />
陈自寒之所以不敢说，是因为沈木衾和陈应阑交情匪浅，一旦说出真相，两人就会决裂。而且沈木衾和荆青云还在驿站的庭院中，以陈应阑的个性，便就是冲出去，将沈木衾上上下下，从头到尾查个彻底，十分执着固执。<br />
陈应阑瞪着陈自寒道：“回答我，惊阙。”<br />
陈自寒垂眸叹了口气，望着自己的断风，道：“如实告诉你，那人是沈念闻。”<br />
“......”<br />
窗外风声静悄悄，庭院处荆青云和沈木衾刀戟相向，打闹声也渐行渐远。陈应阑从床上坐起来，撩开一下窗户，看着庭院内空空如也，空无一人，心里更是落寞孤寂。<br />
陈自寒叹了口气，正要打开房门，却被陈应阑拉住衣角。<br />
陈应阑挽留似地道：“留下来陪我。”<br />
“......”陈自寒看着陈应阑的眼睛，内心又是一阵波动，宛若心里的锁被人打开，吹进来的是东风，收进来的是春光。<br />
“不管五年前阻碍你们的人是谁，是沈念闻还是其他人，又或是东厂，但那都不重要了。”陈应阑攀住陈自寒的肩膀，道，“都是此去经年之事，为何要去追究。再者，我跟沈念闻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br />
这时，陈应阑才明白，为什么陈自寒那晚和沈木衾初见时，会如此暴躁，以至于刀戟相向，大打一番。很多事情，很多缘分的起因都发生在五年前，天顺十年是天下名士的节点，同样是整个北明的转折点。<br />
突然，额头上一热，陈自寒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手掌宽大，足以为他遮天辟地，那双手如火一般滚烫，覆盖在他的额头上，心里的寒冷全都付之一炬。<br />
“不发烧了。”陈自寒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显现了许多惊喜，“不发烧了，太好了，真是万幸。”<br />
但出于担心，陈自寒还是在陈应阑的房间里，陪他待了两个时辰。直到月色上柳梢头，陈自寒才起身离去，陈应阑看着陈自寒的身影离他愈来愈远，内心毫无预兆地冒出一股冲动——他想让陈自寒留下来。<br />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这么渴望一个人留下来。<br />
那晚，陈自寒回到房间，基本彻夜无眠，辗转反侧。他闭着眼睛，脑海里全是陈应阑；他睁开眼睛，心里想的也全是陈应阑。<br />
他侧卧着，摊开自己的手掌，任凭月光打在自己的手掌上，手掌上的纹路清晰可见，恰如树木的年轮，任凭岁月蹉跎，时间辗转，刻在木桩上，形成年轮。一圈圈年轮，勾勒着年岁，又勾勒着心事。<br />
陈自寒算是睡不着了，他从床下坐起身，打算去陈应阑的房间里看看陈应阑有没有再次发烧。他穿好鞋，子时寒冷，披上裘衣，静静悄悄地打开房门，才发现自己是多虑的。<br />
陈应阑独自站在窗前，冷风吹着他的发丝，留给陈自寒的是一道落寞的背影。<br />
“谢忱，你还不睡吗？”陈自寒趴在门边看了他一眼。<br />
陈应阑闻声回过头，这次回眸如十几年前的光景重合。<br />
漠北陈府中，陈应阑蹲坐在石墩上，嘴里咬着一根蓬草，手里握着一根树枝。年少的陈应阑抱着树枝，当作抱着一柄剑一样，嘴里的蓬草正上下抖动，齿间咬住蓬草的根茎，就像是咬着一泉清流一般，虽然水量很少，但足以沁人心脾。<br />
“惊泽，你还不睡吗？”陈自寒趴在门边看了他一眼。<br />
陈应阑咬着蓬草回过头，朝后捋了一下头发，继续道：“我答应叔叔晚上帮府军站岗的。”<br />
陈自寒大笑了一声，随后走上前，将他的树枝打掉，树枝掉落在地上，碎成两半，陈自寒握住陈应阑的手道：“外面太冷了，跟我回房间里吧！”<br />
还未等陈自寒行动，陈应阑就将破碎的树枝捡起来，继续穿在兜里，摇摇头：“不行！”<br />
陈自寒歪头疑惑道：“为什么呀？惊泽，外面实在是太冷了，你年龄小，穿的薄，搭在外面不安全。父亲的意思就是开个玩笑，不是真的让你代替府军站岗守夜。”<br />
陈应阑：“那我也不进去！”<br />
陈自寒也提高声音，问道：“为什么！”<br />
“站岗守夜府军会抱剑，如果累了困了，还能倚着前面。然后啊，面前突然吹来凉爽的风，吹开自己的衣襟和头发，这样子内心愉悦，你还会发现自己原来那么帅。”陈应阑装模做样一下，而后拉下眼皮，朝陈自寒做了个鬼脸。<br />
陈自寒：“......”<br />
他管不了陈应阑了！<br />
彻底管不了了！<br />
结果第二天，陈应阑消失了。<br />
陈从连召集府军全面搜索漠北，看看能不能找到陈应阑的身影，还将陈自寒批评一顿。陈自寒装腔作势地道：“爹，惊泽丢了又不是我的错！”他嘴上说着不担心，其实心里比谁都担心陈应阑的下落。<br />
正午的时候，陈应阑找到了。<br />
陈应阑在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打算送回府中，给叔叔伯伯包括陈自寒当早餐，结果漠北城大，自己一来不是漠北土生土长的人，路都走不熟，就是迷路了，自己在街头找了个地坐下，待到正午，还朝寻人的府军招招手，大呼道：“这里！这里！”<br />
陈应阑找到了之后，陈自寒给了陈应阑一个久违的拥抱。<br />
往事浮现，如梦似幻。<br />
陈应阑看着陈自寒朝自己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驿站的其他人，也怕惊扰了自己。<br />
他看到陈自寒张开双臂，感受到温柔的臂膀圈在他的身侧，连同那温暖的呼吸如潮汐一般拍打在他的脖颈侧。<br />
“惊阙......”<br />
陈应阑动了动身子，想挣脱开怀抱，却被陈自寒越搂越紧，压抑得他的呼吸受阻。他不懂为什么陈自寒要抱他，为什么突然潜入他的房间，他无法给予陈自寒回应。<br />
“别动。”陈自寒道，“惊泽，别动。”<br />
“为你千千万万，为你赴汤蹈火。”陈自寒压低声音道，“惊泽。”<br />
惊泽。<br />
他多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他怔愣在原地，任凭陈自寒抱着。无声无色，不动声响，就这样被人抱着，他的心却是封锁住的。<br />
陈应阑不理解为什么陈自寒会不动声色毫无预兆地将自己抱紧，这种力道就像是鸠占鹊巢般，让人迷乱。<br />
陈自寒抬眸看着陈应阑的面庞，将他的发丝捋到耳后，上上下下打量着陈应阑许久，目光又再次聚焦在那双薄唇上。自己蠢蠢欲动的心，终是被自己这番冲动，夜晚呼啸而过的风，洗劫了头。<br />
最后，陈自寒放手。<br />
陈应阑也低下头。<br />
两人静默，不知道该说什么。<br />
小时候，陈从连曾对陈应阑说，天下之大，你一个人再强大，哪怕强大到披荆斩棘的地步，总要有归处的。归处并非是“死亡”，而是将最重要的人，放于你心上。自己围蓬草，筑房屋，替他抵挡寒风雨雪，那才算“归处”。<br />
自己在世间飘零了那么久，恰如一根漂浮于浮萍之上的枯木。对于枯木而言，所谓的归处便是那浮萍苦水，对于陈应阑而言，所谓的归处又是何物？<br />
目前不知道。<br />
他转身离开了陈自寒，关上房间的门。陈自寒站在门外，两人一站一坐，不过一扇门之隔，却像黑白无常于南台一般，不过是一座桥，桥上人哭，桥下人死。<br />
“对不起。”陈自寒垂下手，缓慢地离开了房间。<br />
一路上，他开始反省，为何自己会如此。其实自己早就认出了陈应阑，但陈应阑从不敢认他，便一直将姓名埋葬在心上。今天，也许是自己路途颠簸太劳累了吧，居然做出那番举动，做出那番话。<br />
“真该死。”</p>
“沈念闻？”陈自寒收起刀鞘，步步紧逼着沈木衾，一步一句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江州巡抚，为何要北上？”<br />
沈木衾挑眉看了一眼陈自寒，而后抬起手，握着银剑，趁着陈自寒毫无自备时候，捅入他的甲胄内，差一点点就捅到皮肉之处了。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脱缰野马般，突然跑掉。<br />
记忆坠落至深海，场景又变换到房间内。<br />
陈自寒猛然惊醒，看着眼前的陈应阑，心里百转千回，纠结万千。但陈应阑似乎很想知道答案，他叹了口气，淡淡道：“谢忱，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br />
陈应阑立刻站起身，问道：“什么真话假话？这种事情还有真话假话之分吗？”<br />
“嗯......”陈自寒没有回答。<br />
他蹲下身，收起陈应阑的脚，捡起陈应阑方才打碎的白瓷碗碎片，他又一次想起回忆中沈木衾抵挡住断风攻击后，那块碎裂的玉佩。<br />
手一颤抖，那玉佩再次掉落，又再次独分两半。玉佩碎片溅起，如水珠滴入到湖中一般，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而后一次次分崩瓦解，恰如陈应阑的心。<br />
陈自寒之所以不敢说，是因为沈木衾和陈应阑交情匪浅，一旦说出真相，两人就会决裂。而且沈木衾和荆青云还在驿站的庭院中，以陈应阑的个性，便就是冲出去，将沈木衾上上下下，从头到尾查个彻底，十分执着固执。<br />
陈应阑瞪着陈自寒道：“回答我，惊阙。”<br />
陈自寒垂眸叹了口气，望着自己的断风，道：“如实告诉你，那人是沈念闻。”<br />
“......”<br />
窗外风声静悄悄，庭院处荆青云和沈木衾刀戟相向，打闹声也渐行渐远。陈应阑从床上坐起来，撩开一下窗户，看着庭院内空空如也，空无一人，心里更是落寞孤寂。<br />
陈自寒叹了口气，正要打开房门，却被陈应阑拉住衣角。<br />
陈应阑挽留似地道：“留下来陪我。”<br />
“......”陈自寒看着陈应阑的眼睛，内心又是一阵波动，宛若心里的锁被人打开，吹进来的是东风，收进来的是春光。<br />
“不管五年前阻碍你们的人是谁，是沈念闻还是其他人，又或是东厂，但那都不重要了。”陈应阑攀住陈自寒的肩膀，道，“都是此去经年之事，为何要去追究。再者，我跟沈念闻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br />
这时，陈应阑才明白，为什么陈自寒那晚和沈木衾初见时，会如此暴躁，以至于刀戟相向，大打一番。很多事情，很多缘分的起因都发生在五年前，天顺十年是天下名士的节点，同样是整个北明的转折点。<br />
突然，额头上一热，陈自寒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手掌宽大，足以为他遮天辟地，那双手如火一般滚烫，覆盖在他的额头上，心里的寒冷全都付之一炬。<br />
“不发烧了。”陈自寒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显现了许多惊喜，“不发烧了，太好了，真是万幸。”<br />
但出于担心，陈自寒还是在陈应阑的房间里，陪他待了两个时辰。直到月色上柳梢头，陈自寒才起身离去，陈应阑看着陈自寒的身影离他愈来愈远，内心毫无预兆地冒出一股冲动——他想让陈自寒留下来。<br />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这么渴望一个人留下来。<br />
那晚，陈自寒回到房间，基本彻夜无眠，辗转反侧。他闭着眼睛，脑海里全是陈应阑；他睁开眼睛，心里想的也全是陈应阑。<br />
他侧卧着，摊开自己的手掌，任凭月光打在自己的手掌上，手掌上的纹路清晰可见，恰如树木的年轮，任凭岁月蹉跎，时间辗转，刻在木桩上，形成年轮。一圈圈年轮，勾勒着年岁，又勾勒着心事。<br />
陈自寒算是睡不着了，他从床下坐起身，打算去陈应阑的房间里看看陈应阑有没有再次发烧。他穿好鞋，子时寒冷，披上裘衣，静静悄悄地打开房门，才发现自己是多虑的。<br />
陈应阑独自站在窗前，冷风吹着他的发丝，留给陈自寒的是一道落寞的背影。<br />
“谢忱，你还不睡吗？”陈自寒趴在门边看了他一眼。<br />
陈应阑闻声回过头，这次回眸如十几年前的光景重合。<br />
漠北陈府中，陈应阑蹲坐在石墩上，嘴里咬着一根蓬草，手里握着一根树枝。年少的陈应阑抱着树枝，当作抱着一柄剑一样，嘴里的蓬草正上下抖动，齿间咬住蓬草的根茎，就像是咬着一泉清流一般，虽然水量很少，但足以沁人心脾。<br />
“惊泽，你还不睡吗？”陈自寒趴在门边看了他一眼。<br />
陈应阑咬着蓬草回过头，朝后捋了一下头发，继续道：“我答应叔叔晚上帮府军站岗的。”<br />
陈自寒大笑了一声，随后走上前，将他的树枝打掉，树枝掉落在地上，碎成两半，陈自寒握住陈应阑的手道：“外面太冷了，跟我回房间里吧！”<br />
还未等陈自寒行动，陈应阑就将破碎的树枝捡起来，继续穿在兜里，摇摇头：“不行！”<br />
陈自寒歪头疑惑道：“为什么呀？惊泽，外面实在是太冷了，你年龄小，穿的薄，搭在外面不安全。父亲的意思就是开个玩笑，不是真的让你代替府军站岗守夜。”<br />
陈应阑：“那我也不进去！”<br />
陈自寒也提高声音，问道：“为什么！”<br />
“站岗守夜府军会抱剑，如果累了困了，还能倚着前面。然后啊，面前突然吹来凉爽的风，吹开自己的衣襟和头发，这样子内心愉悦，你还会发现自己原来那么帅。”陈应阑装模做样一下，而后拉下眼皮，朝陈自寒做了个鬼脸。<br />
陈自寒：“......”<br />
他管不了陈应阑了！<br />
彻底管不了了！<br />
结果第二天，陈应阑消失了。<br />
陈从连召集府军全面搜索漠北，看看能不能找到陈应阑的身影，还将陈自寒批评一顿。陈自寒装腔作势地道：“爹，惊泽丢了又不是我的错！”他嘴上说着不担心，其实心里比谁都担心陈应阑的下落。<br />
正午的时候，陈应阑找到了。<br />
陈应阑在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打算送回府中，给叔叔伯伯包括陈自寒当早餐，结果漠北城大，自己一来不是漠北土生土长的人，路都走不熟，就是迷路了，自己在街头找了个地坐下，待到正午，还朝寻人的府军招招手，大呼道：“这里！这里！”<br />
陈应阑找到了之后，陈自寒给了陈应阑一个久违的拥抱。<br />
往事浮现，如梦似幻。<br />
陈应阑看着陈自寒朝自己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驿站的其他人，也怕惊扰了自己。<br />
他看到陈自寒张开双臂，感受到温柔的臂膀圈在他的身侧，连同那温暖的呼吸如潮汐一般拍打在他的脖颈侧。<br />
“惊阙......”<br />
陈应阑动了动身子，想挣脱开怀抱，却被陈自寒越搂越紧，压抑得他的呼吸受阻。他不懂为什么陈自寒要抱他，为什么突然潜入他的房间，他无法给予陈自寒回应。<br />
“别动。”陈自寒道，“惊泽，别动。”<br />
“为你千千万万，为你赴汤蹈火。”陈自寒压低声音道，“惊泽。”<br />
惊泽。<br />
他多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他怔愣在原地，任凭陈自寒抱着。无声无色，不动声响，就这样被人抱着，他的心却是封锁住的。<br />
陈应阑不理解为什么陈自寒会不动声色毫无预兆地将自己抱紧，这种力道就像是鸠占鹊巢般，让人迷乱。<br />
陈自寒抬眸看着陈应阑的面庞，将他的发丝捋到耳后，上上下下打量着陈应阑许久，目光又再次聚焦在那双薄唇上。自己蠢蠢欲动的心，终是被自己这番冲动，夜晚呼啸而过的风，洗劫了头。<br />
最后，陈自寒放手。<br />
陈应阑也低下头。<br />
两人静默，不知道该说什么。<br />
小时候，陈从连曾对陈应阑说，天下之大，你一个人再强大，哪怕强大到披荆斩棘的地步，总要有归处的。归处并非是“死亡”，而是将最重要的人，放于你心上。自己围蓬草，筑房屋，替他抵挡寒风雨雪，那才算“归处”。<br />
自己在世间飘零了那么久，恰如一根漂浮于浮萍之上的枯木。对于枯木而言，所谓的归处便是那浮萍苦水，对于陈应阑而言，所谓的归处又是何物？<br />
目前不知道。<br />
他转身离开了陈自寒，关上房间的门。陈自寒站在门外，两人一站一坐，不过一扇门之隔，却像黑白无常于南台一般，不过是一座桥，桥上人哭，桥下人死。<br />
“对不起。”陈自寒垂下手，缓慢地离开了房间。<br />
一路上，他开始反省，为何自己会如此。其实自己早就认出了陈应阑，但陈应阑从不敢认他，便一直将姓名埋葬在心上。今天，也许是自己路途颠簸太劳累了吧，居然做出那番举动，做出那番话。<br />
“真该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