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川渡想立刻离开这个窒息的环境，但他又想让自己显得不在乎。<br />
这可把他难倒了，他支吾了半天，最后磕磕绊绊地问陆渊：“你为什么睡不着？”<br />
好蠢的问题！<br />
我为什么要问这个？！<br />
陵川渡忍住了想抽自己一下的举动，自暴自弃地闭上了嘴。<br />
陆渊古井无波的眼睛突然像是被惊扰了一样，掀起了一点涟漪。<br />
“我有些害怕。”<br />
陵川渡听见陆渊那么说到。<br />
他一瞬间以为陆渊说的害怕别有深意，毕竟他这辈子就没听过陆渊说过这两个字。<br />
真是好陌生的字眼。<br />
于是陵川渡愣了一下，“你说的害怕是什么意思？”<br />
陆渊无奈地反问道：“害怕还能是什么意思？”<br />
看着对方好像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但这时候追根问底好像不太好。<br />
陵川渡纠结起来了。<br />
他跟陆渊的关系亲密到可以问这种问题了么？<br />
“为什么不继续问了？”陆渊情绪变得有些低沉。<br />
陵川渡懵了，要不是他现在腰还软着，他都觉得自己在做梦。<br />
“那你在害怕什么？”陵川渡只好顺着陆渊的意思问了出来。<br />
陆渊怔怔地望着陵川渡，一种无可挽回的恐惧死死地抓住他，他哑着声音说道：“是人都会害怕的。”<br />
陆渊知道自己是个很骄傲的人。<br />
他本质上桀骜难驯，就像时重光说的，他总觉得这个世界能为他让道。<br />
今天虽然在白玉京，看到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br />
陆渊也知道陵川渡并没有真正地不爱他了，但这只是今日。<br />
再过一季，再过一年，再过十年……<br />
终有一日绝望的恨意会压过曾经热烈的爱意。<br />
恍惚间陆渊又看见了沿着江岸踽踽独行的身影。<br />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br />
岁岁年年，挺拔的脊背终究会被失望击垮。<br />
陆渊明白了一件事，他并非不可替代。<br />
他不能将陵川渡对他的满腔的爱意，永远不在意地肆意挥洒着。<br />
一段感情里，不能只有一个人努力地朝着另一个走近。<br />
他想说我怕你走累了。<br />
我还怕我来迟了。<br />
现在都是我自作多情。<br />
他失控地把人折腾了很久，久到他急速奔腾的血液变得平静冰凉。<br />
可是他不想承认那是因为自己害怕了。<br />
陆渊看着陵川渡近在咫尺的脸，呼吸停了一瞬，神情又恢复了寻常的无波无澜。<br />
刚刚心里那一切难以平复的思绪仿佛变得无迹可寻。<br />
他轻声地笑了笑，在陵川渡紧缩的瞳孔中，他听见自己说的那句话。<br />
“我怕你不要我了。”<br />
第96章 首座<br />
陆渊停了一会, 发现陵川渡没有说话，便抬头看他，却发现对方好像没有听懂一样，眼睛微微睁大看着自己。<br />
很快这种没有听懂的疑惑转换成戾气, 陵川渡嘴角下撇, 眉眼蒙上一层阴影, 他猛地伸出掐住了陆渊的喉咙，冷声道：“你是什么邪祟！”<br />
陆渊：“……”<br />
陆渊：“？”<br />
他一句等等还没说出来, 就眼看着陵川渡要给他硬来一套祓除，他立刻扣住陵川渡的手腕, 两个人一时僵持住了。<br />
“你听我说，我没有被——”<br />
夺舍。<br />
陵川渡眼中戾气更甚了，他掌心的力道不减，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几个字，“还不赶紧给本座从他身上滚下来！”<br />
陆渊哭笑不得，他忍住喉骨的一阵阵钝痛, 哑着嗓子抬手唤道：“不觉。”<br />
他手中逐渐凝出一道漆黑的刀鞘, 轻轻顶着陵川渡腕骨。<br />
冰冷的触感让陵川渡轻轻一抖。<br />
陵川渡维持着这个动作好一会，才如梦初醒地往后退了一点。<br />
他僵硬缓慢地松开钳制住陆渊喉咙的手。<br />
陵川渡心虚地瞥了一眼陆渊脖子上红痕，以及他身上其他青青紫紫的痕迹, 这一番混乱之下，导致陆渊看起来更狼狈了。<br />
“我只是觉得你不会说那种话。”陵川渡努力强迫自己不要看陆渊身上的伤痕，他严肃地板着一张脸, 像是说服自己，又像是解释什么, “所以，这不能怪我。”<br />
陆渊心中有些轻微的刺痛, 他几乎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br />
“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br />
陵川渡沉默了一会，他以为自己曾经很熟悉陆渊，至少是上一辈子的陆渊。<br />
他知道的，陆渊本就不是仙盟那些人嘴里所说的，那样暴戾恣雎。<br />
陵川渡只听到窗外林间簌簌的声音，直到他听见陆渊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给你说个故事吧。”<br />
白玉京外，一轮月亮已经行至半程，恰逢夜深人静。<br />
-<br />
晨曦初现，一束阳光穿破云层，落到晧天仙盟的十二神柱之上。<br />
本是暖意横生的场景，但前来通报的仙盟弟子却十分不甘不愿，内心如在数九隆冬。<br />
玉阶百层之上，有人正在案牍前悬笔书写着什么。<br />
弟子小心地望向高座上的人，斟酌了一下语言才请示道：“陆首座，有急报称伴月台台首逆行大衍通天录，已造成数名修士灵力被夺，无辜凡人殒命当场。逃走苟活的伴月台修士们具已作证。”<br />
“证据确凿，影响恶劣。”
这可把他难倒了，他支吾了半天，最后磕磕绊绊地问陆渊：“你为什么睡不着？”<br />
好蠢的问题！<br />
我为什么要问这个？！<br />
陵川渡忍住了想抽自己一下的举动，自暴自弃地闭上了嘴。<br />
陆渊古井无波的眼睛突然像是被惊扰了一样，掀起了一点涟漪。<br />
“我有些害怕。”<br />
陵川渡听见陆渊那么说到。<br />
他一瞬间以为陆渊说的害怕别有深意，毕竟他这辈子就没听过陆渊说过这两个字。<br />
真是好陌生的字眼。<br />
于是陵川渡愣了一下，“你说的害怕是什么意思？”<br />
陆渊无奈地反问道：“害怕还能是什么意思？”<br />
看着对方好像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但这时候追根问底好像不太好。<br />
陵川渡纠结起来了。<br />
他跟陆渊的关系亲密到可以问这种问题了么？<br />
“为什么不继续问了？”陆渊情绪变得有些低沉。<br />
陵川渡懵了，要不是他现在腰还软着，他都觉得自己在做梦。<br />
“那你在害怕什么？”陵川渡只好顺着陆渊的意思问了出来。<br />
陆渊怔怔地望着陵川渡，一种无可挽回的恐惧死死地抓住他，他哑着声音说道：“是人都会害怕的。”<br />
陆渊知道自己是个很骄傲的人。<br />
他本质上桀骜难驯，就像时重光说的，他总觉得这个世界能为他让道。<br />
今天虽然在白玉京，看到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br />
陆渊也知道陵川渡并没有真正地不爱他了，但这只是今日。<br />
再过一季，再过一年，再过十年……<br />
终有一日绝望的恨意会压过曾经热烈的爱意。<br />
恍惚间陆渊又看见了沿着江岸踽踽独行的身影。<br />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br />
岁岁年年，挺拔的脊背终究会被失望击垮。<br />
陆渊明白了一件事，他并非不可替代。<br />
他不能将陵川渡对他的满腔的爱意，永远不在意地肆意挥洒着。<br />
一段感情里，不能只有一个人努力地朝着另一个走近。<br />
他想说我怕你走累了。<br />
我还怕我来迟了。<br />
现在都是我自作多情。<br />
他失控地把人折腾了很久，久到他急速奔腾的血液变得平静冰凉。<br />
可是他不想承认那是因为自己害怕了。<br />
陆渊看着陵川渡近在咫尺的脸，呼吸停了一瞬，神情又恢复了寻常的无波无澜。<br />
刚刚心里那一切难以平复的思绪仿佛变得无迹可寻。<br />
他轻声地笑了笑，在陵川渡紧缩的瞳孔中，他听见自己说的那句话。<br />
“我怕你不要我了。”<br />
第96章 首座<br />
陆渊停了一会, 发现陵川渡没有说话，便抬头看他，却发现对方好像没有听懂一样，眼睛微微睁大看着自己。<br />
很快这种没有听懂的疑惑转换成戾气, 陵川渡嘴角下撇, 眉眼蒙上一层阴影, 他猛地伸出掐住了陆渊的喉咙，冷声道：“你是什么邪祟！”<br />
陆渊：“……”<br />
陆渊：“？”<br />
他一句等等还没说出来, 就眼看着陵川渡要给他硬来一套祓除，他立刻扣住陵川渡的手腕, 两个人一时僵持住了。<br />
“你听我说，我没有被——”<br />
夺舍。<br />
陵川渡眼中戾气更甚了，他掌心的力道不减，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几个字，“还不赶紧给本座从他身上滚下来！”<br />
陆渊哭笑不得，他忍住喉骨的一阵阵钝痛, 哑着嗓子抬手唤道：“不觉。”<br />
他手中逐渐凝出一道漆黑的刀鞘, 轻轻顶着陵川渡腕骨。<br />
冰冷的触感让陵川渡轻轻一抖。<br />
陵川渡维持着这个动作好一会，才如梦初醒地往后退了一点。<br />
他僵硬缓慢地松开钳制住陆渊喉咙的手。<br />
陵川渡心虚地瞥了一眼陆渊脖子上红痕，以及他身上其他青青紫紫的痕迹, 这一番混乱之下，导致陆渊看起来更狼狈了。<br />
“我只是觉得你不会说那种话。”陵川渡努力强迫自己不要看陆渊身上的伤痕，他严肃地板着一张脸, 像是说服自己，又像是解释什么, “所以，这不能怪我。”<br />
陆渊心中有些轻微的刺痛, 他几乎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br />
“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br />
陵川渡沉默了一会，他以为自己曾经很熟悉陆渊，至少是上一辈子的陆渊。<br />
他知道的，陆渊本就不是仙盟那些人嘴里所说的，那样暴戾恣雎。<br />
陵川渡只听到窗外林间簌簌的声音，直到他听见陆渊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给你说个故事吧。”<br />
白玉京外，一轮月亮已经行至半程，恰逢夜深人静。<br />
-<br />
晨曦初现，一束阳光穿破云层，落到晧天仙盟的十二神柱之上。<br />
本是暖意横生的场景，但前来通报的仙盟弟子却十分不甘不愿，内心如在数九隆冬。<br />
玉阶百层之上，有人正在案牍前悬笔书写着什么。<br />
弟子小心地望向高座上的人，斟酌了一下语言才请示道：“陆首座，有急报称伴月台台首逆行大衍通天录，已造成数名修士灵力被夺，无辜凡人殒命当场。逃走苟活的伴月台修士们具已作证。”<br />
“证据确凿，影响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