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懵懵地抹了一把脸, 表情迷茫。<br />
祈桑忍俊不禁, 把小布袋又拿了回来。<br />
小鬼魂在祈桑的投喂下，又张嘴吃了两团阴气。<br />
最后肚皮撑得滚圆, 才死活不肯吃了。<br />
食鬘鬼作为厉鬼, 实力不怎么样；作为补品，倒还差强人意。<br />
小鬼魂只在地上坐了一会，没多久，等阴气消化完, 苍白的皮肤也红润了起来。<br />
虽然还是听不太懂别人的话, 但比最开始好太多了。<br />
祈桑等小鬼魂缓过神了, 又问了一遍：“小乖，你的名字是什么呀？”<br />
这一次，小鬼魂终于开口了：“今……今。”<br />
不等祈桑再次询问, 小孩又蹲在地上，用手指写下了这个字。<br />
祈桑轻声念了一遍：“今今？”<br />
“今今！”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 小鬼魂很高兴，“今后！未来！”<br />
祈桑随着今今一块笑，顺带着把今今脑袋上被吹得东倒西歪的刘海拨了拨。<br />
如果忽略小鬼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皮肤，以及略带鬼气的气质，其实今今和普通小孩也没什么区别。<br />
取这个小名的时候，家人的期许应该是今后顺遂，平平安安。<br />
可今今没有今后，在懵懵懂懂的垂髫之年，便死去成了小鬼。<br />
祈桑将小布袋系在今今的腰上，想着以后可以给今今当小零食。<br />
“今今，这里除了父亲，还有其他人吗？”<br />
比起叫“父亲”时的迟疑不安，这一刻的今今显然更加生动开心。<br />
“娘亲，躲猫猫！黑黑的，闷闷的……”<br />
黑黑的，闷闷的。<br />
谢亭珏显然想到什么，猝然起身，大步往食鬘鬼出现的后院走去。<br />
他闭眼探查了下周围，确定猜测后抬手掐诀，让后院荡起狂风，吹开地上干燥的泥土。<br />
随着土层被吹开，被掩埋的魂灵也随之重见天光。<br />
谢亭珏最先看清土层之下的惨状，他脸色剧变，迅速挡在祈桑的身前。<br />
这个举动让祈桑明白了什么，他面色一肃，遮住了今今的眼睛。<br />
祈桑道：“谢哥，让我看吧。”<br />
谢亭珏沉默地往旁边让开一步，让祈桑看清土坑内的场景。<br />
——土坑内，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女尸。<br />
尸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了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皮肤，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森然白骨。<br />
女尸边上躺着一个孩子。<br />
正是今今。<br />
“难怪。”祈桑出乎意料地有些平静，“难怪……难怪食鬘鬼会成为厉鬼，难怪他不吃花鬘，却渴求人血……”<br />
原来竟是因为，他生前曾在神像前，生咬吞食过自己妻子的血肉！<br />
今今的视线骤然黑暗，却不吵不嚷，乖乖站在原地。<br />
祈桑垂下头，看着今今瘦小的身躯。<br />
今今在他娘亲的怀中死去，那是否证明，他生前，曾见过自己的娘亲被……<br />
“我不应该让他魂飞魄散的。”祈桑喃喃自语，“他不该这么轻易地死去。”<br />
该是多么冷血卑劣的人，才能做出在亲子之前，生食其母血肉的事情呢？<br />
祈桑轻唤：“今今。”<br />
今今很喜欢这个名字，回应地很大声：“嗯！”<br />
“今今闭上眼，我说睁眼再睁眼好不好？”<br />
今今乖乖照做。<br />
祈桑放下捂着今今眼睛的手，走到埋葬女尸的深坑边上。<br />
他做了一个专门为亡者祈祷的动作，一旁的谢亭珏也静默许久。<br />
祈祷仪式结束，祈桑开口：“晚辈祈桑冒犯夫人，欲用招魂铃请夫人残魂，问清此地发生何事，夫人若不愿，可不出现。”<br />
双萝镇上方积聚的大片怨气，显然不可能只是今今的娘亲一人造成的。<br />
祈桑拿出临行前，沈纨赠与他的招魂铃。<br />
招魂铃由红绳将四五个小铃铛编制在一起，不注入灵力时，铃铛不响。<br />
摇一下。<br />
招心怀不甘之鬼。<br />
摇两下。<br />
招心存怨怼之鬼。<br />
摇三下。<br />
招恨意难平之鬼。<br />
连着摇了三下，女鬼都未出现。<br />
祈桑默然不语，摇了第四下。<br />
摇四下。<br />
招恨海滔天之鬼。<br />
摇完第四下，好半晌，祠堂内没有任何动静。<br />
又等了许久，招魂铃兀然无风自摇，铃声清脆，如同有谁在急促地回应。<br />
祈桑了然，低声感谢。<br />
“多谢夫人愿意出现。”<br />
面前慢慢出现一道虚影。<br />
出现的女子一袭红裙，面目因为只是一抹残魂而模糊不清。<br />
女子亦是厉鬼，身上却没有代表杀孽的血腥气息。<br />
按理来说，食鬘鬼已死，她身上的怨气就算不消失，也不可能如此刻一般依旧怨念滔天。<br />
祈桑恭恭敬敬询问：“敢问夫人身份？”<br />
女子的虚影明明灭灭，但声音倒是清晰。<br />
“我名顾柳儿，双萝镇名门顾家妾室之女，因遭人陷害，被许给刘姓屠户，今今是我的孩子。”<br />
顾夫人，刘屠户……<br />
祈桑突然想起自己买的那个小木偶了，“顾小姐可是擅长木工？”<br />
“木工？”顾柳儿嗤笑一声，言辞颇为犀利，“你可是也要觉得，我不尽女子本分，却琢磨这些本分之外的东西？”<br />
祈桑能从那名卖木偶的小贩的话中，隐约窥见一二镇民的态度。
祈桑忍俊不禁, 把小布袋又拿了回来。<br />
小鬼魂在祈桑的投喂下，又张嘴吃了两团阴气。<br />
最后肚皮撑得滚圆, 才死活不肯吃了。<br />
食鬘鬼作为厉鬼, 实力不怎么样；作为补品，倒还差强人意。<br />
小鬼魂只在地上坐了一会，没多久，等阴气消化完, 苍白的皮肤也红润了起来。<br />
虽然还是听不太懂别人的话, 但比最开始好太多了。<br />
祈桑等小鬼魂缓过神了, 又问了一遍：“小乖，你的名字是什么呀？”<br />
这一次，小鬼魂终于开口了：“今……今。”<br />
不等祈桑再次询问, 小孩又蹲在地上，用手指写下了这个字。<br />
祈桑轻声念了一遍：“今今？”<br />
“今今！”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 小鬼魂很高兴，“今后！未来！”<br />
祈桑随着今今一块笑，顺带着把今今脑袋上被吹得东倒西歪的刘海拨了拨。<br />
如果忽略小鬼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皮肤，以及略带鬼气的气质，其实今今和普通小孩也没什么区别。<br />
取这个小名的时候，家人的期许应该是今后顺遂，平平安安。<br />
可今今没有今后，在懵懵懂懂的垂髫之年，便死去成了小鬼。<br />
祈桑将小布袋系在今今的腰上，想着以后可以给今今当小零食。<br />
“今今，这里除了父亲，还有其他人吗？”<br />
比起叫“父亲”时的迟疑不安，这一刻的今今显然更加生动开心。<br />
“娘亲，躲猫猫！黑黑的，闷闷的……”<br />
黑黑的，闷闷的。<br />
谢亭珏显然想到什么，猝然起身，大步往食鬘鬼出现的后院走去。<br />
他闭眼探查了下周围，确定猜测后抬手掐诀，让后院荡起狂风，吹开地上干燥的泥土。<br />
随着土层被吹开，被掩埋的魂灵也随之重见天光。<br />
谢亭珏最先看清土层之下的惨状，他脸色剧变，迅速挡在祈桑的身前。<br />
这个举动让祈桑明白了什么，他面色一肃，遮住了今今的眼睛。<br />
祈桑道：“谢哥，让我看吧。”<br />
谢亭珏沉默地往旁边让开一步，让祈桑看清土坑内的场景。<br />
——土坑内，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女尸。<br />
尸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了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皮肤，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森然白骨。<br />
女尸边上躺着一个孩子。<br />
正是今今。<br />
“难怪。”祈桑出乎意料地有些平静，“难怪……难怪食鬘鬼会成为厉鬼，难怪他不吃花鬘，却渴求人血……”<br />
原来竟是因为，他生前曾在神像前，生咬吞食过自己妻子的血肉！<br />
今今的视线骤然黑暗，却不吵不嚷，乖乖站在原地。<br />
祈桑垂下头，看着今今瘦小的身躯。<br />
今今在他娘亲的怀中死去，那是否证明，他生前，曾见过自己的娘亲被……<br />
“我不应该让他魂飞魄散的。”祈桑喃喃自语，“他不该这么轻易地死去。”<br />
该是多么冷血卑劣的人，才能做出在亲子之前，生食其母血肉的事情呢？<br />
祈桑轻唤：“今今。”<br />
今今很喜欢这个名字，回应地很大声：“嗯！”<br />
“今今闭上眼，我说睁眼再睁眼好不好？”<br />
今今乖乖照做。<br />
祈桑放下捂着今今眼睛的手，走到埋葬女尸的深坑边上。<br />
他做了一个专门为亡者祈祷的动作，一旁的谢亭珏也静默许久。<br />
祈祷仪式结束，祈桑开口：“晚辈祈桑冒犯夫人，欲用招魂铃请夫人残魂，问清此地发生何事，夫人若不愿，可不出现。”<br />
双萝镇上方积聚的大片怨气，显然不可能只是今今的娘亲一人造成的。<br />
祈桑拿出临行前，沈纨赠与他的招魂铃。<br />
招魂铃由红绳将四五个小铃铛编制在一起，不注入灵力时，铃铛不响。<br />
摇一下。<br />
招心怀不甘之鬼。<br />
摇两下。<br />
招心存怨怼之鬼。<br />
摇三下。<br />
招恨意难平之鬼。<br />
连着摇了三下，女鬼都未出现。<br />
祈桑默然不语，摇了第四下。<br />
摇四下。<br />
招恨海滔天之鬼。<br />
摇完第四下，好半晌，祠堂内没有任何动静。<br />
又等了许久，招魂铃兀然无风自摇，铃声清脆，如同有谁在急促地回应。<br />
祈桑了然，低声感谢。<br />
“多谢夫人愿意出现。”<br />
面前慢慢出现一道虚影。<br />
出现的女子一袭红裙，面目因为只是一抹残魂而模糊不清。<br />
女子亦是厉鬼，身上却没有代表杀孽的血腥气息。<br />
按理来说，食鬘鬼已死，她身上的怨气就算不消失，也不可能如此刻一般依旧怨念滔天。<br />
祈桑恭恭敬敬询问：“敢问夫人身份？”<br />
女子的虚影明明灭灭，但声音倒是清晰。<br />
“我名顾柳儿，双萝镇名门顾家妾室之女，因遭人陷害，被许给刘姓屠户，今今是我的孩子。”<br />
顾夫人，刘屠户……<br />
祈桑突然想起自己买的那个小木偶了，“顾小姐可是擅长木工？”<br />
“木工？”顾柳儿嗤笑一声，言辞颇为犀利，“你可是也要觉得，我不尽女子本分，却琢磨这些本分之外的东西？”<br />
祈桑能从那名卖木偶的小贩的话中，隐约窥见一二镇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