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巍自以为明白了他的用意，咳了声：“是我失之急切，冒进了。”<br />
他在山房喝完一盏茶，起身告辞。<br />
崔循送萧巍出了门，回身时，却瞥见远处的假山石旁似是有一熟悉的身影。<br />
“夫人在那里有一会儿了……”柏月轻声细语提醒。<br />
崔循瞥了他一眼。<br />
“非是小人怠慢，”柏月连忙解释，“实是去问过，夫人并不理会。”<br />
崔循没什么犹豫，从衣桁上取了鹤氅。<br />
途经梅林时，又折了枝梅花。<br />
此时已是黄昏，云霞漫天。<br />
白衣公子衣袂随风，臂弯间拢着枝艳丽红梅，缓步而来，像是画中的人物。<br />
萧窈散漫地坐在山石，偏过头，看他身形渐近。<br />
许<br />
是在冷风中坐了太久，那些惶然、烦闷，令她如鲠在喉的情绪竟逐渐平复下来。<br />
像是惊涛骇浪过后，苍茫一片的江河。<br />
“怎么独自在此？”崔循将鹤氅披在她肩上，指尖触及脖颈处冰凉的肌肤，不由得皱了皱眉，“便是有什么事，也不该这般轻慢自己的身体。”<br />
萧窈垂着的脚微微晃动，绣着翎羽的衣摆在风中铺开，像是振翅欲飞的鸟。听着他老生常谈的说辞，偏了偏头，轻声道：“崔循，我心中难过……”<br />
崔循身形一僵。<br />
自吵架闹别扭以来，萧窈便再没这样亲昵地同他撒娇，感到熟稔的同时，却又隐隐不安。<br />
他攥了萧窈的手，十指相扣：“是才从宫中回来吗？”<br />
她身上沾染了苦药气息，哪怕在此处坐了许久，依旧挥之不去。<br />
萧窈点了点头。<br />
两人之间并不曾谈过重光帝的病情。萧窈是不敢提及、无法面对，崔循对此心照不宣，荐医师入宫诊治过，也是报喜不报忧。<br />
见萧窈如此，便明白她心中已然接受这个事实。<br />
崔循不擅安慰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br />
“还记得从前有一回，应是母亲寿辰，我在这里闲坐，你带着大氅来赶我离开……”萧窈想起旧事，忽而轻笑了声，“我却央你带我来书房，讨了盏热茶。”<br />
崔循未曾料到她骤然提及此事，怔了怔，这才道：“是。”<br />
“那如今，你再请我喝一盏热茶吧。”萧窈说着，便欲起身。<br />
崔循却将那枝红梅放在她手中，俯下身，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br />
萧窈身形本就生得娇小，落在他怀中，轻得像是片羽毛。又许是这些时日不曾好好用饭，而今着冬衣，竟与先前差不了多少。<br />
崔循下意识将她抱得愈紧，往书房去。<br />
房中燃着炭火，暖意袭来，僵硬的身体有所缓解。<br />
萧窈抱膝坐于蒲团之上，看向方才萧巍用过的杯盏，缓缓道：“阿父今日同我提及，说是将宿卫军给了陆氏，也没什么不好。”<br />
这是两人争执的源头。<br />
崔循斟茶的手一顿，惊讶看向她。<br />
“至于管越溪。他若在建邺，于你、于陆氏而言总是碍眼，也需得防他怀恨旧怨，做出些什么……”萧窈并没理会崔循错愕的神情，抚过衣摆上的绣纹，自顾自道，“可我终究欠他人情。想要修书荐他去湘州，帮晏游料理些杂务，你便不要再拦了吧。”<br />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事端，在她三言两语间，悉数有了解决。<br />
崔循少有这般失态的时候，杯中茶水溢出，这才回过神。<br />
崔循垂眼看向书案上被茶水洇湿的纸张，其中有他为管越溪拟定的去处。打算过几日得空，亲去陆家说服陆简，先容管越溪入仕，过个一年半载纵是想除去此人也算不得难事。<br />
他并不在乎管越溪的死活，原不必这样白费周章，只是投鼠忌器，无法不在乎萧窈。<br />
奈何这番安排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先被截断。<br />
“谁向你搬弄是非？”崔循问。<br />
萧窈不躲不避看向他，叹了口气。<br />
崔循便问不下去了。<br />
因追根溯源，此事的确是陆简不对在前，而陆氏当年又将事情做得太绝。<br />
萧窈是个惜贫怜弱的性子，他从陆简口中得知管越溪与白家的关系时，便知道水落石出之际她会偏向谁。<br />
如现在这般将管越溪遣去湘州，而非与他针锋相对，要为当年旧事伸张，已是始料未及的结果。<br />
可崔循并未因此感到庆幸。<br />
他缓缓拭去书案上的水渍：“你应还有话要说。”<br />
“是，”萧窈眨了眨眼，“而今阿父身体每况愈下，我想先搬回朝晖殿，以便能够常去探看。”<br />
她自问已经将话说得足够委婉，换来的却是崔循毫不犹豫的回绝。<br />
“我从未拦过你回宫，今后便是日日去，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崔循将洇湿的纸张随手撂开，“又何必大费周章搬回去？”<br />
萧窈并不争吵，只定定看着他。<br />
清澈的眼眸映出他的身形轮廓，那样近，却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br />
“若由你回了朝晖殿，将来又要去何处？阳羡、武陵，又或是湘州？”崔循一一数着，又折下红梅细枝，为她簪在发上，“……你终究还是厌恶了我。”<br />
昔日上元节，王家楼船宴上。<br />
他曾告诉过萧窈，“物以类聚，我与他们并无多少不同。”<br />
“你若看明白，迟早也会厌恶我。”<br />
人生在世，无法斩断自己出身。崔循看不上那些放浪形骸的酒囊饭袋，却也清楚，自己并非出淤泥而不染，谈不上有多干净。<br />
所以当初令他瞻前顾后，想要推开萧窈的，从不是什么出身家世，而是从一开始就隐隐窥见的、难以长久的将来。<br />
成亲后，他总厮缠萧窈。<br />
是食髓知味，也是想要占据这仿佛哄骗而来的光景。<br />
“可纵使如此，我也不会允你离开。”崔循抚过萧窈被朔风吹散的发丝，低头寻到她微凉的唇，喃喃道，“你总是应与我在一处的，生同衾，死同穴……”<br />
“……休想与我划清界限。”<br />
肌肤相亲时，彼此的温度、气息相互浸染，仿佛再也分不清彼此。<br />
第093章<br />
萧窈是个爱憎分明的性子。<br />
于她而言,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从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br />
在与白家这场旧怨中, 陆家无疑是错的那方, 而崔循却还要偏帮着陆家弹压管越溪, 实在说不过去。<br />
可面对崔循神伤的这句“你终究还是厌恶了我”，却下意识想摇头。<br />
因她已逐渐明白, 这世上之事难以一概而论, 也难求全责备；更要紧的是, 她发觉自己怨不起崔循。<br />
这点认知几乎令她生出些惶然。<br />
面对近乎凶狠的亲吻, 萧窈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却被崔循扣着腰, 又按回怀中, 一丁点躲避的余地都不再留给她。<br />
朝夕相处, 彼此都太过了解。<br />
修长的手在腰间游移摩挲，不多时, 萧窈已伏在他怀中细细喘气。<br />
她有气无力地攥上崔循的手腕，摇了摇头，鬓发上斜插的细枝红梅随之晃动：“……我并无此意。”<br />
原本清亮的眼中盈了一层水雾，犹如春日烟雨，缠绵旖旎。<br />
崔循却不为所动。<br />
手探入她雀羽似的裙下, 撩拨着。看她眼中雾气更盛, 眼尾泛红，缓缓道：“卿卿, 你实是个骗子。”<br />
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他, 待到用完，便想不管不顾。<br />
因萧窈在此事上总格外娇气, 他从前总会做足前戏，免得惹她皱眉，这回却像是失了耐性。<br />
撞入时，萧窈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br />
也顾不得许多，埋在他肩上，重重咬了一口。<br />
她自问用了十足的力气，若非隔着层衣裳，只怕能咬出血来。崔循似是闷哼了声，却并不阻拦，手掌抚过她的肩背，低低地笑了声。<br />
他这样一个冷静自持、进退得宜的人，此时却像是疯魔了，连疼痛与欢愉都分辨不清。<br />
两人之间的力气实在太过悬殊。<br />
萧窈挣也挣不开，被他轻而易举钳制手腕，并拢在身后时，先前刻意维系的平静荡然无存。<br />
语不成声地质问：“你想、要我如何？”<br />
“是要我承认陆家并无过错？”<br />
“还是装聋作哑，只当毫不知情？”<br />
对于她的连番质问，崔循的态度竟称得上坦然，缓缓道：“士族藏污纳垢，可萧氏便干干净净吗？”<br />
问罢，从始至终定在她身上的视线终于移开：“你可知，那是谁的物件？”<br />
萧窈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眯了眯眼。<br />
她出身萧氏，自然知道这是昔年尊祖分封诸王时，所赐下的玉带钩。而今在世的，除却她阿父，也就只有东阳、江夏两王。<br />
东阳王与重光帝素有交情，也并不是什么有雄心壮志的人，偏安一隅，只差将“避世”二字写在脸上。<br />
会将此<br />
当做信物，送到崔循案上的，不做他想。<br />
若换了从前的萧窈，兴许还得好好想想。
他在山房喝完一盏茶，起身告辞。<br />
崔循送萧巍出了门，回身时，却瞥见远处的假山石旁似是有一熟悉的身影。<br />
“夫人在那里有一会儿了……”柏月轻声细语提醒。<br />
崔循瞥了他一眼。<br />
“非是小人怠慢，”柏月连忙解释，“实是去问过，夫人并不理会。”<br />
崔循没什么犹豫，从衣桁上取了鹤氅。<br />
途经梅林时，又折了枝梅花。<br />
此时已是黄昏，云霞漫天。<br />
白衣公子衣袂随风，臂弯间拢着枝艳丽红梅，缓步而来，像是画中的人物。<br />
萧窈散漫地坐在山石，偏过头，看他身形渐近。<br />
许<br />
是在冷风中坐了太久，那些惶然、烦闷，令她如鲠在喉的情绪竟逐渐平复下来。<br />
像是惊涛骇浪过后，苍茫一片的江河。<br />
“怎么独自在此？”崔循将鹤氅披在她肩上，指尖触及脖颈处冰凉的肌肤，不由得皱了皱眉，“便是有什么事，也不该这般轻慢自己的身体。”<br />
萧窈垂着的脚微微晃动，绣着翎羽的衣摆在风中铺开，像是振翅欲飞的鸟。听着他老生常谈的说辞，偏了偏头，轻声道：“崔循，我心中难过……”<br />
崔循身形一僵。<br />
自吵架闹别扭以来，萧窈便再没这样亲昵地同他撒娇，感到熟稔的同时，却又隐隐不安。<br />
他攥了萧窈的手，十指相扣：“是才从宫中回来吗？”<br />
她身上沾染了苦药气息，哪怕在此处坐了许久，依旧挥之不去。<br />
萧窈点了点头。<br />
两人之间并不曾谈过重光帝的病情。萧窈是不敢提及、无法面对，崔循对此心照不宣，荐医师入宫诊治过，也是报喜不报忧。<br />
见萧窈如此，便明白她心中已然接受这个事实。<br />
崔循不擅安慰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br />
“还记得从前有一回，应是母亲寿辰，我在这里闲坐，你带着大氅来赶我离开……”萧窈想起旧事，忽而轻笑了声，“我却央你带我来书房，讨了盏热茶。”<br />
崔循未曾料到她骤然提及此事，怔了怔，这才道：“是。”<br />
“那如今，你再请我喝一盏热茶吧。”萧窈说着，便欲起身。<br />
崔循却将那枝红梅放在她手中，俯下身，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br />
萧窈身形本就生得娇小，落在他怀中，轻得像是片羽毛。又许是这些时日不曾好好用饭，而今着冬衣，竟与先前差不了多少。<br />
崔循下意识将她抱得愈紧，往书房去。<br />
房中燃着炭火，暖意袭来，僵硬的身体有所缓解。<br />
萧窈抱膝坐于蒲团之上，看向方才萧巍用过的杯盏，缓缓道：“阿父今日同我提及，说是将宿卫军给了陆氏，也没什么不好。”<br />
这是两人争执的源头。<br />
崔循斟茶的手一顿，惊讶看向她。<br />
“至于管越溪。他若在建邺，于你、于陆氏而言总是碍眼，也需得防他怀恨旧怨，做出些什么……”萧窈并没理会崔循错愕的神情，抚过衣摆上的绣纹，自顾自道，“可我终究欠他人情。想要修书荐他去湘州，帮晏游料理些杂务，你便不要再拦了吧。”<br />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事端，在她三言两语间，悉数有了解决。<br />
崔循少有这般失态的时候，杯中茶水溢出，这才回过神。<br />
崔循垂眼看向书案上被茶水洇湿的纸张，其中有他为管越溪拟定的去处。打算过几日得空，亲去陆家说服陆简，先容管越溪入仕，过个一年半载纵是想除去此人也算不得难事。<br />
他并不在乎管越溪的死活，原不必这样白费周章，只是投鼠忌器，无法不在乎萧窈。<br />
奈何这番安排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先被截断。<br />
“谁向你搬弄是非？”崔循问。<br />
萧窈不躲不避看向他，叹了口气。<br />
崔循便问不下去了。<br />
因追根溯源，此事的确是陆简不对在前，而陆氏当年又将事情做得太绝。<br />
萧窈是个惜贫怜弱的性子，他从陆简口中得知管越溪与白家的关系时，便知道水落石出之际她会偏向谁。<br />
如现在这般将管越溪遣去湘州，而非与他针锋相对，要为当年旧事伸张，已是始料未及的结果。<br />
可崔循并未因此感到庆幸。<br />
他缓缓拭去书案上的水渍：“你应还有话要说。”<br />
“是，”萧窈眨了眨眼，“而今阿父身体每况愈下，我想先搬回朝晖殿，以便能够常去探看。”<br />
她自问已经将话说得足够委婉，换来的却是崔循毫不犹豫的回绝。<br />
“我从未拦过你回宫，今后便是日日去，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崔循将洇湿的纸张随手撂开，“又何必大费周章搬回去？”<br />
萧窈并不争吵，只定定看着他。<br />
清澈的眼眸映出他的身形轮廓，那样近，却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br />
“若由你回了朝晖殿，将来又要去何处？阳羡、武陵，又或是湘州？”崔循一一数着，又折下红梅细枝，为她簪在发上，“……你终究还是厌恶了我。”<br />
昔日上元节，王家楼船宴上。<br />
他曾告诉过萧窈，“物以类聚，我与他们并无多少不同。”<br />
“你若看明白，迟早也会厌恶我。”<br />
人生在世，无法斩断自己出身。崔循看不上那些放浪形骸的酒囊饭袋，却也清楚，自己并非出淤泥而不染，谈不上有多干净。<br />
所以当初令他瞻前顾后，想要推开萧窈的，从不是什么出身家世，而是从一开始就隐隐窥见的、难以长久的将来。<br />
成亲后，他总厮缠萧窈。<br />
是食髓知味，也是想要占据这仿佛哄骗而来的光景。<br />
“可纵使如此，我也不会允你离开。”崔循抚过萧窈被朔风吹散的发丝，低头寻到她微凉的唇，喃喃道，“你总是应与我在一处的，生同衾，死同穴……”<br />
“……休想与我划清界限。”<br />
肌肤相亲时，彼此的温度、气息相互浸染，仿佛再也分不清彼此。<br />
第093章<br />
萧窈是个爱憎分明的性子。<br />
于她而言,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从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br />
在与白家这场旧怨中, 陆家无疑是错的那方, 而崔循却还要偏帮着陆家弹压管越溪, 实在说不过去。<br />
可面对崔循神伤的这句“你终究还是厌恶了我”，却下意识想摇头。<br />
因她已逐渐明白, 这世上之事难以一概而论, 也难求全责备；更要紧的是, 她发觉自己怨不起崔循。<br />
这点认知几乎令她生出些惶然。<br />
面对近乎凶狠的亲吻, 萧窈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却被崔循扣着腰, 又按回怀中, 一丁点躲避的余地都不再留给她。<br />
朝夕相处, 彼此都太过了解。<br />
修长的手在腰间游移摩挲，不多时, 萧窈已伏在他怀中细细喘气。<br />
她有气无力地攥上崔循的手腕，摇了摇头，鬓发上斜插的细枝红梅随之晃动：“……我并无此意。”<br />
原本清亮的眼中盈了一层水雾，犹如春日烟雨，缠绵旖旎。<br />
崔循却不为所动。<br />
手探入她雀羽似的裙下, 撩拨着。看她眼中雾气更盛, 眼尾泛红，缓缓道：“卿卿, 你实是个骗子。”<br />
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他, 待到用完，便想不管不顾。<br />
因萧窈在此事上总格外娇气, 他从前总会做足前戏，免得惹她皱眉，这回却像是失了耐性。<br />
撞入时，萧窈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br />
也顾不得许多，埋在他肩上，重重咬了一口。<br />
她自问用了十足的力气，若非隔着层衣裳，只怕能咬出血来。崔循似是闷哼了声，却并不阻拦，手掌抚过她的肩背，低低地笑了声。<br />
他这样一个冷静自持、进退得宜的人，此时却像是疯魔了，连疼痛与欢愉都分辨不清。<br />
两人之间的力气实在太过悬殊。<br />
萧窈挣也挣不开，被他轻而易举钳制手腕，并拢在身后时，先前刻意维系的平静荡然无存。<br />
语不成声地质问：“你想、要我如何？”<br />
“是要我承认陆家并无过错？”<br />
“还是装聋作哑，只当毫不知情？”<br />
对于她的连番质问，崔循的态度竟称得上坦然，缓缓道：“士族藏污纳垢，可萧氏便干干净净吗？”<br />
问罢，从始至终定在她身上的视线终于移开：“你可知，那是谁的物件？”<br />
萧窈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眯了眯眼。<br />
她出身萧氏，自然知道这是昔年尊祖分封诸王时，所赐下的玉带钩。而今在世的，除却她阿父，也就只有东阳、江夏两王。<br />
东阳王与重光帝素有交情，也并不是什么有雄心壮志的人，偏安一隅，只差将“避世”二字写在脸上。<br />
会将此<br />
当做信物，送到崔循案上的，不做他想。<br />
若换了从前的萧窈，兴许还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