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节
('<!--<center>AD4</center>-->\n\t\t\t\t 问他问题，不像他时常见惯了的人，不是对他陪尽小心地伺候，就是明面儿上不说、其实颇嫌弃他的“麻烦”。<br/><br/> 只有三岁的小孩儿，已经具备了成年人的敏锐洞察力。<br/><br/> 他张了张嘴，想回答婉儿的问题。<br/><br/> 却忽地看到了婉儿随行的众人——<br/><br/> 因为婉儿不喜欢被侍从簇拥着，这些人便落了后。<br/><br/> 小小童子的脸上现出了些羞窘和戒备，他再次垂下眼睛去，似是讷讷的。<br/><br/> 婉儿微诧。<br/><br/> 观这孩子的容貌打扮，尤其是年纪，她已经猜到了这是谁家的孩儿。<br/><br/> 可是这孩子，似乎性子很腼腆。<br/><br/> 这倒奇了！<br/><br/> 老话儿不是说，做儿子的是最像母亲的吗？<br/><br/> 婉儿向后摆手，挥退了一众随从。<br/><br/> 小蓉和赵有福暗暗对视一眼，便引着众侍从向后退了两丈余远。<br/><br/> 婉儿于是趋前半步，在童子的面前蹲下.身来。<br/><br/> 这样的高度，使得她和这个童子的身高相若，视线近乎平视——<br/><br/> 儿童心理学上说，儿童面对比自己高的大人的时候，天然地有恐惧感。要消除这种恐惧感，大人就要耐心地蹲下来，和儿童的视线保持水平。<br/><br/> 婉儿蹲下.身的当儿，分明看到这个小小童子诧异地张圆了嘴巴。<br/><br/> 想必，从来没有人这般对他吧？<br/><br/> 这个时代的人，要么就是以长辈的视角俯视他，要么就是以奴仆的身份跪拜他。<br/><br/> 婉儿轻叹：大概是这个孩子的眼睛和武曌太像了，还有这容貌，明晃晃地就是他母亲的男版，都让婉儿打心眼儿里觉得熟悉。<br/><br/> “这回，可以告诉我，你在看什么了吧？”婉儿温和地问道。<br/><br/> 小小童子的脸红了。<br/><br/> 他“嗯”了一声，不大好意思直视婉儿似的。<br/><br/> 他抬起一只小手指了指身旁的墙：“那里，有一条龙。”<br/><br/> 声音干净清亮，还带着些属于幼儿的奶声奶气。<br/><br/> 婉儿微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br/><br/> 这里是宫内的一处不起眼的廊墙，鲜少有人特意走到这里。那扇墙经年久了，风雨侵蚀，墙上便现出了些斑驳的花纹。<br/><br/> 童子所指的地方，蜿蜒盘旋着的，可不就像是一条……<br/><br/> “这不是龙。”婉儿纠正道。<br/><br/> 童子皱了皱眉，做思考状：“是龙，我认得的！”<br/><br/> 他极认真地看着婉儿，强调自己真的认识龙。<br/><br/> 天家子孙，当然多得是机会看到“龙”这种图腾的存在。<br/><br/> 他对自己的判断笃定极了。<br/><br/> 这副皱眉、思考，又特别认真地肯定自己的判断的样子，让婉儿倍觉亲切。<br/><br/> 是不是武曌在这样的年纪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模样？<br/><br/> “龙是有角的。”婉儿耐着性子解释。<br/><br/> 她甚至挪步到墙边，手指在那条“龙”的头部描摹了两下：“它没有角。”<br/><br/> 童子闻言，脸上现出几分困惑。<br/><br/> 他也凑近了来，歪着头着实看了一会儿。<br/><br/> “不是龙……”他很失落。<br/><br/> 婉儿心中不忍——<br/><br/> 据说，富有想象力的小孩儿是聪明的小孩儿。而一个孩子的想象力如果被扼杀了，那么他的自信心和创造力就会被扼杀。<br/><br/> 在这个封建时代的深宫里，能有这样一个没有被侵染成和所有人一样复杂颜色的孩童，是何等地难得？<br/><br/> 婉儿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一下子想了这么多。<br/><br/>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比之前还要耐心了些：“没有角的龙，叫做‘螭’。”<br/><br/> “吃……”小小童子砸吧砸吧嘴。<br/><br/> 婉儿失笑，一点儿都不怀疑他在想着什么好吃的。<br/><br/> “不是吃东西的吃，”婉儿笑，“是这个字……”<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n<br/> 她拉过童子的小手，在他的手心里写了一个“螭”字。<br/><br/> 童子盯着手心，表情呆呆的，又怔忡地抬头：“螭……”<br/><br/> “对，这个字念做螭。”婉儿道。<br/><br/> “我都没见过……螭。”他的脸上挂着遗憾。<br/><br/> 婉儿想了想，道：“其实这宫中就有很多的，螭。”<br/><br/> “啊？”童子十分意外。<br/><br/> 心里一高兴，就拉着婉儿的手，欢悦道：“那姐姐带我去找螭吧！”<br/><br/> 姐姐……<br/><br/> 这个称呼，让婉儿既觉意外，又觉好笑：“你叫我什么？”<br/><br/> 童子拉住婉儿的手之后，才突然意识到，这和嬷嬷平素教给他的“规矩”是相悖的，惊得赶忙缩回手，垂手而立，一双眸子暗了下去。<br/><br/> 婉儿不喜欢看到那双好看的眸子蒙尘，依旧蹲下.身，莞尔道：“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带你去找螭。”<br/><br/> 童子闻言，眼睛一亮：“我叫——”<br/><br/> 他再次意识到自己又“不懂规矩”了，才敛容而立，双手相合朝着婉儿一揖：“我叫薛崇文。”<br/><br/> 果然是太平的儿子，薛家的小郎君。<br/><br/> 婉儿默默点头。<br/><br/> 这样才几岁的孩子，就被教得这般守礼，也难为这孩子了。<br/><br/> 太平的性子是那样的，和薛绍又没什么夫妻感情，这孩子这些年怕也吃了些苦头，还能长成这般，也不容易了！<br/><br/> “我姓上官，叫上官婉儿。”婉儿也告诉了薛崇文自己的名字。<br/><br/> 她担心薛崇文不知道何为复姓，特意强调自己的姓氏。<br/><br/> 薛崇文一定是听过这个名字，以及拥有这个名字的人的身份的不一般。因为婉儿马上就看到他圆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面对的就是上官婉儿似的。<br/><br/> 下一瞬，这小郎君是不是要被吓得向自己再次行礼，口称“上官娘子”啊？<br/><br/> 婉儿实在不喜欢那幅画面。<br/><br/> 她在这个礼教森严的世界中已经见识了太多的“规矩”，难道还不允许她偷得浮生半日闲吗？<br/><br/> “既然互通了姓名，我们便是朋友了。”婉儿说着，向薛崇文伸出手。<br/><br/> 薛崇文喜欢极了眼前这个好看的女子当自己是朋友，在他的心目中，婉儿又好看又博学。<br/><br/> “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拉住了婉儿的手。<br/><br/> 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初春旷阔的皇宫中游.走，找“螭”。<br/><br/> 行到一处大殿的前面，婉儿指着殿基角处石墙里伸出来的兽首，道：“这是螭。”<br/><br/> 薛崇文好奇地跑过去看了又看，欢喜道：“真的没有龙角！”<br/><br/> 婉儿笑：“这是殿中排水的渠道，防止夏日里雨水过多，泡坏了殿基。”<br/><br/> 薛崇文忍不住摸了摸螭首，似懂非懂。<br/><br/> “等到夏日的时候，我要来看看螭怎么排水！”他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婉儿，很是崇拜的样子。<br/><br/> 婉儿并不在意一个小小孩童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她只是觉得，这样地散心让她的心情都好了起来。<br/><br/> “还有那里！”她指着远处高处的殿脊。<br/><br/> “那里有好多兽头！”薛崇文人小，眼神倒是好。<br/><br/> “那叫做螭吻，是做殿脊装饰的。”婉儿解释道。<br/><br/> 薛崇文看向她的眼神，更崇拜了：“你懂的真多！”<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