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好多人笑了。<br />
李青憋得炸了，没接聂子言的话。<br />
聂子言：“抱歉大家，耽误大家学习时间了，我给大家赔罪。”<br />
有人笑着回：“不耽误，挺解压。”<br />
班长清了清嗓：“学习吧。不要闹了。”<br />
班里重归寂静。<br />
席必思在操场升旗台后面的座位上找到了谢松亭。<br />
他隐没在黑暗里，立起领缩着，刘海遮眼，不知道在想什么。<br />
“你来干什么？”<br />
“最讨厌我什么？”<br />
两人同时说。<br />
“？”谢松亭说，“发什么神经。”<br />
席必思在他身边坐下，外套挂在臂弯里，在夏夜的风里被汗粘的粘腻。<br />
“好歹快毕业了，整天对我不冷不热的，我想知道原因还不行吗。”<br />
谢松亭随口敷衍：“长得帅，看着心烦。”<br />
席必思好心情地笑了，转头盯着他看。<br />
谢松亭并不知道他在黑夜里也视力很好，坦然地任他盯着，神色放松。<br />
席必思重新问：“怎么出来了？”<br />
谢松亭：“松口气。”<br />
席必思：“班主任找你问志愿了？”<br />
谢松亭：“嗯。”<br />
席必思：“没考之前就问？”<br />
谢松亭：“学校指标，劝我报清华北大，没找你？”<br />
席必思笑笑，突然有些感慨。<br />
他本就没有考大学的打算，很早之前他就已经上过大学了，来这的一年只是玩玩。<br />
没想到能碰到你。<br />
席必思又说：“那你怎么想？要报吗。”<br />
谢松亭：“不一定考上。”<br />
谢松亭：“那要是能考上呢？”<br />
席必思问到这，看见谢松亭向他这边扫了一眼。<br />
是和他有关？<br />
谢松亭仗着他看不见，翘起嘴角说了一句：“学校无所谓，在首都就行。”<br />
席必思强忍住抱他的冲动。<br />
他其实还想问点别的。<br />
比如你打没打算谈个恋爱？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有什么理想型么？<br />
我行吗？<br />
考虑考虑我怎么样？<br />
但没问出口。<br />
因为这不是一个该离开的人要问的。<br />
谢松亭很快起身，嗓音轻快：“拜拜，我回去了。”<br />
嗯。拜拜。<br />
席必思在心里静静地说。<br />
好像所有的星光都随着他的离开而熄灭，这夜黑得愈发深沉。<br />
此后数年，席必思频频回想起，都想给这个时候的自己一拳。<br />
他明白得太晚了，以至于不知道当时自己满腔想占据离去之人心神的意愿。<br />
他潜意识里已经把自己摆在一个如此亲密的位置。<br />
谢松亭身边人的位置。<br />
那天晚上的谢松亭状态太好了，以至于席必思放心地离开。<br />
但他竟然不知道那好是因为他在。<br />
高考放榜后，经席悦介绍，席必思去了国联局工作。<br />
临走那天，席悦旁观他收拾行李。<br />
收拾着，席必思突然说。<br />
“你说我给他的只会变成他的痛苦，”他拉上背包拉链，“但他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br />
“很少有人知道自己必定会输之后依然坚持。就像最后他考得比我好，他是我见过最能坚持的人。<br />
“妈，我喜欢他，我敬佩他……<br />
“我也相信他。”<br />
还有些话席必思没说。<br />
痛苦可能会麻木，但爱不会。<br />
爱是人难过、委屈、崩溃、无措时的救命稻草。<br />
席必思收拾好，和她擦肩而过。<br />
“我走了。”<br />
席悦没有回头，没有追出去送他，只是叹息。<br />
管家捧着黑苦荞茶送到她面前，说：“是我说的吧，总有人会教他。”<br />
席悦接过茶：“前两天买的屏风亏成那样还不及时脱手，就不跟你计较了。让你理财，结果全在散财。”<br />
管家默默低头。<br />
他想着会绝地反弹，结果没有反弹的余地了。<br />
席悦抱着那杯茶看向窗外。<br />
外面晴空万里。<br />
席必思已走出很远。<br />
往后十年，席必思感触最深的便是一个忍字。<br />
他从没想到这件事如此煎熬，以至于这十年他过得比之前三百多年还要难过。<br />
下班之后打开那本人类观察手册，捏着那页写了电话的纸，他总会想。<br />
上了大学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br />
谢松亭可以慢慢上完大学，再考个研究生，说不定能读到博士，他那么聪明，肯定……<br />
可他换号了怎么办？<br />
找不到他了怎么办？<br />
这些本不该是他担心的问题，因为以他的身份很好解决。<br />
他又想。<br />
当时话说这么漂亮，真见到了，谢松亭已经和别人结婚了怎么办？<br />
他怕是连笑都挂不住。<br />
席必思冷静不下来。<br />
出意外了怎么办？<br />
他在无数次工作的间隙中祈求一般想。<br />
谢松亭，求你了。<br />
求你等我。<br />
在能保证自己可以做成这件事之前，我不敢去找你。<br />
如果给不出确切的承诺，那他和十年前有什么区别？<br />
尤其像谢松亭这样的人，如果没有让他踏实的土壤……<br />
他是长不好的。<br />
可重逢后，他却因为这个决定后悔了很久。
李青憋得炸了，没接聂子言的话。<br />
聂子言：“抱歉大家，耽误大家学习时间了，我给大家赔罪。”<br />
有人笑着回：“不耽误，挺解压。”<br />
班长清了清嗓：“学习吧。不要闹了。”<br />
班里重归寂静。<br />
席必思在操场升旗台后面的座位上找到了谢松亭。<br />
他隐没在黑暗里，立起领缩着，刘海遮眼，不知道在想什么。<br />
“你来干什么？”<br />
“最讨厌我什么？”<br />
两人同时说。<br />
“？”谢松亭说，“发什么神经。”<br />
席必思在他身边坐下，外套挂在臂弯里，在夏夜的风里被汗粘的粘腻。<br />
“好歹快毕业了，整天对我不冷不热的，我想知道原因还不行吗。”<br />
谢松亭随口敷衍：“长得帅，看着心烦。”<br />
席必思好心情地笑了，转头盯着他看。<br />
谢松亭并不知道他在黑夜里也视力很好，坦然地任他盯着，神色放松。<br />
席必思重新问：“怎么出来了？”<br />
谢松亭：“松口气。”<br />
席必思：“班主任找你问志愿了？”<br />
谢松亭：“嗯。”<br />
席必思：“没考之前就问？”<br />
谢松亭：“学校指标，劝我报清华北大，没找你？”<br />
席必思笑笑，突然有些感慨。<br />
他本就没有考大学的打算，很早之前他就已经上过大学了，来这的一年只是玩玩。<br />
没想到能碰到你。<br />
席必思又说：“那你怎么想？要报吗。”<br />
谢松亭：“不一定考上。”<br />
谢松亭：“那要是能考上呢？”<br />
席必思问到这，看见谢松亭向他这边扫了一眼。<br />
是和他有关？<br />
谢松亭仗着他看不见，翘起嘴角说了一句：“学校无所谓，在首都就行。”<br />
席必思强忍住抱他的冲动。<br />
他其实还想问点别的。<br />
比如你打没打算谈个恋爱？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有什么理想型么？<br />
我行吗？<br />
考虑考虑我怎么样？<br />
但没问出口。<br />
因为这不是一个该离开的人要问的。<br />
谢松亭很快起身，嗓音轻快：“拜拜，我回去了。”<br />
嗯。拜拜。<br />
席必思在心里静静地说。<br />
好像所有的星光都随着他的离开而熄灭，这夜黑得愈发深沉。<br />
此后数年，席必思频频回想起，都想给这个时候的自己一拳。<br />
他明白得太晚了，以至于不知道当时自己满腔想占据离去之人心神的意愿。<br />
他潜意识里已经把自己摆在一个如此亲密的位置。<br />
谢松亭身边人的位置。<br />
那天晚上的谢松亭状态太好了，以至于席必思放心地离开。<br />
但他竟然不知道那好是因为他在。<br />
高考放榜后，经席悦介绍，席必思去了国联局工作。<br />
临走那天，席悦旁观他收拾行李。<br />
收拾着，席必思突然说。<br />
“你说我给他的只会变成他的痛苦，”他拉上背包拉链，“但他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br />
“很少有人知道自己必定会输之后依然坚持。就像最后他考得比我好，他是我见过最能坚持的人。<br />
“妈，我喜欢他，我敬佩他……<br />
“我也相信他。”<br />
还有些话席必思没说。<br />
痛苦可能会麻木，但爱不会。<br />
爱是人难过、委屈、崩溃、无措时的救命稻草。<br />
席必思收拾好，和她擦肩而过。<br />
“我走了。”<br />
席悦没有回头，没有追出去送他，只是叹息。<br />
管家捧着黑苦荞茶送到她面前，说：“是我说的吧，总有人会教他。”<br />
席悦接过茶：“前两天买的屏风亏成那样还不及时脱手，就不跟你计较了。让你理财，结果全在散财。”<br />
管家默默低头。<br />
他想着会绝地反弹，结果没有反弹的余地了。<br />
席悦抱着那杯茶看向窗外。<br />
外面晴空万里。<br />
席必思已走出很远。<br />
往后十年，席必思感触最深的便是一个忍字。<br />
他从没想到这件事如此煎熬，以至于这十年他过得比之前三百多年还要难过。<br />
下班之后打开那本人类观察手册，捏着那页写了电话的纸，他总会想。<br />
上了大学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br />
谢松亭可以慢慢上完大学，再考个研究生，说不定能读到博士，他那么聪明，肯定……<br />
可他换号了怎么办？<br />
找不到他了怎么办？<br />
这些本不该是他担心的问题，因为以他的身份很好解决。<br />
他又想。<br />
当时话说这么漂亮，真见到了，谢松亭已经和别人结婚了怎么办？<br />
他怕是连笑都挂不住。<br />
席必思冷静不下来。<br />
出意外了怎么办？<br />
他在无数次工作的间隙中祈求一般想。<br />
谢松亭，求你了。<br />
求你等我。<br />
在能保证自己可以做成这件事之前，我不敢去找你。<br />
如果给不出确切的承诺，那他和十年前有什么区别？<br />
尤其像谢松亭这样的人，如果没有让他踏实的土壤……<br />
他是长不好的。<br />
可重逢后，他却因为这个决定后悔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