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的鼻尖蹭过谌醉舟的手腕，一股熟悉而久远的味道穿透岁月，瞬间将他擒住。<br />
第7章<br />
关于小时候的记忆，佟绵只需寥寥几个词就能概括。<br />
燥热、孤单、看不到头。<br />
他和外婆一起住在早年单位分配的房子里，那是一个窄小胡同尽头的筒子楼里的小房间。<br />
两室一厅，站在门口就能将房间里的全部构造看清。<br />
这一片的房子电路老化严重，装不起空调，只有客厅顶上吊着一个吱呀摇晃、看着好像会随时掉下来的风扇。<br />
北安市的夏天干燥又炎热，佟绵是易出汗的体质，每到夏天，他就能捂一背的痱子，到了晚上又黏又痒又热，叫人难以入睡。<br />
白天的时候，外婆经常会到楼下跟邻居打牌聊天，他则搬着板凳，坐到胡同尽头，透过墙角间那一道施工时没填好的缝隙，往外窥视隔壁的风景。<br />
与这边拥挤窄小的筒子楼不同，一墙之隔的旁边，是豪华独栋的小洋房别墅。<br />
装修华丽，干净明亮，与这边灰扑扑的楼屋形成鲜明对比，门外还有一大片打理得很好的绿化，微风拂过，从那边飘来的风都透着不一样的味道。<br />
佟绵心想，如果他住在这个里面，是不是晚上就不会生痱子，晚上也不至于痒得睡不着觉。<br />
后来，那个别墅里搬进来了一家人。<br />
母亲经常陪着小儿子在门外的草坪上坐着聊天，儿子也经常带很多朋友来家里玩，热闹又吵嚷的欢乐声穿透薄墙传到佟绵耳中。<br />
他于是透过缝隙，偷窥着那边别墅他从未体验过的欢声笑语。<br />
直到某一天。<br />
他像往常那样，搬着板凳坐到墙边，却蓦然撞进了一双陌生的眼瞳中。<br />
佟绵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己不光彩偷看隔壁的事情被当事人发现了，连忙起身道歉。<br />
“对不起。”鞠完躬，他立刻搬起椅子转身回家。<br />
“诶，别走啊。”那个男孩喊住了他，“小朋友，你是我的粉丝吗，怎么找到我家的？”<br />
一阵风吹过，佟绵想象中的属于小洋房的好闻气味顺着墙壁的缝隙飘了过来。<br />
“偷看了我这么多天，是不是得给我点补偿？”<br />
“你没事吧？”<br />
巴向明吓了一跳，连忙过去帮佟绵把衣摆往上扯，防止他二次摔倒，“一会去要服化道的老师帮忙把下摆改短一点吧，不然等正式开拍了，得满片场摔跤。”<br />
佟绵回神，手脚并用地从谌醉舟身上起来，应了一声，又低头整理自己拖地的衣摆，将其往上撸了一段距离，露出细白如润玉的脚踝。<br />
他看上去很忙碌，连一丝一毫的眼神都来不及分给谌醉舟。<br />
仔细想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谌醉舟面前摔跤了，麻木之余他觉得自己丢尽了脸。<br />
明明刚才还记得走路的时候要注意脚下，结果一转头就忘得干干净净，佟绵想，一定是谌醉舟说的那句话害他分心了。<br />
在心里默默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他的头上，佟绵垂着眼眸扭头就走，可却在下一秒，被人攥住了手腕。<br />
脚下步伐因为惯性而停滞了两秒，佟绵蹙了下眉，刚欲发作，一回头却又蓦然撞进了谌醉舟沉凝的眸色中。<br />
佟绵：......？<br />
谌醉舟从上而下地垂眸凝视他，喉结微滚，说出的话似乎都带着滚烫，“这是什么？”<br />
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佟绵看到自己凸起的外踝处卡着一条很细的红绳。<br />
挂在瓷白无暇的脚踝上，那抹红色晃眼又刺目。<br />
佟绵瞳孔微缩。<br />
动作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猛地松开手，衣袍下散，再度遮住了那条红绳。<br />
该死，他怎么忘了这个。<br />
佟绵无措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这回是真的有些脑子空白了，以至于他好一会之后才反应过来，现在再遮拦也无济于事了，反倒显得更加做贼心虚。<br />
谌醉舟攥着他手腕的手并没有松下，而是愈发收紧，半晌后加重了音量，又一次询问：“这是什么？”<br />
佟绵眼眸低垂，睫毛抖得厉害。<br />
他想说这不过只是一条红绳而已，用来辟邪的。<br />
他还想说这世间红绳千千万，这条只是上大学后随便去寺庙里买的。<br />
可这些徒劳的狡辩最终没能说出口，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些有点过于苍白了。<br />
最终，他干瘪地说：“红绳。”<br />
谌醉舟眸光一动不动凝视在他身上，嗓音似乎骤然变得有些喑哑，“我给你的那条？”<br />
佟绵呼吸微颤，没有说话。<br />
谌醉舟往前逼紧一步，继续逼问：“这些年你一直戴着？”<br />
佟绵指甲深陷掌心，传来接连不断的刺痛。<br />
他没有说话，谌醉舟就耐心地等着，尽管没有对视，但佟绵能清楚地感受到谌醉舟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炙热的灼烧感，让他头皮发麻。<br />
良久，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似是自暴自弃般。<br />
“对，怎么了，意思是我每时每刻都想把你踩在脚下，有问题么？”<br />
谌醉舟：“......”<br />
他眼神中的波澜翻涌像是撞到了礁石，被迫停滞下来。<br />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佟绵紧抿的嘴唇和略有些泛红的鼻尖，好像他要是再往下说点什么，佟绵能立刻掉出眼泪。<br />
静默一会，到底还是饶过了他。
第7章<br />
关于小时候的记忆，佟绵只需寥寥几个词就能概括。<br />
燥热、孤单、看不到头。<br />
他和外婆一起住在早年单位分配的房子里，那是一个窄小胡同尽头的筒子楼里的小房间。<br />
两室一厅，站在门口就能将房间里的全部构造看清。<br />
这一片的房子电路老化严重，装不起空调，只有客厅顶上吊着一个吱呀摇晃、看着好像会随时掉下来的风扇。<br />
北安市的夏天干燥又炎热，佟绵是易出汗的体质，每到夏天，他就能捂一背的痱子，到了晚上又黏又痒又热，叫人难以入睡。<br />
白天的时候，外婆经常会到楼下跟邻居打牌聊天，他则搬着板凳，坐到胡同尽头，透过墙角间那一道施工时没填好的缝隙，往外窥视隔壁的风景。<br />
与这边拥挤窄小的筒子楼不同，一墙之隔的旁边，是豪华独栋的小洋房别墅。<br />
装修华丽，干净明亮，与这边灰扑扑的楼屋形成鲜明对比，门外还有一大片打理得很好的绿化，微风拂过，从那边飘来的风都透着不一样的味道。<br />
佟绵心想，如果他住在这个里面，是不是晚上就不会生痱子，晚上也不至于痒得睡不着觉。<br />
后来，那个别墅里搬进来了一家人。<br />
母亲经常陪着小儿子在门外的草坪上坐着聊天，儿子也经常带很多朋友来家里玩，热闹又吵嚷的欢乐声穿透薄墙传到佟绵耳中。<br />
他于是透过缝隙，偷窥着那边别墅他从未体验过的欢声笑语。<br />
直到某一天。<br />
他像往常那样，搬着板凳坐到墙边，却蓦然撞进了一双陌生的眼瞳中。<br />
佟绵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己不光彩偷看隔壁的事情被当事人发现了，连忙起身道歉。<br />
“对不起。”鞠完躬，他立刻搬起椅子转身回家。<br />
“诶，别走啊。”那个男孩喊住了他，“小朋友，你是我的粉丝吗，怎么找到我家的？”<br />
一阵风吹过，佟绵想象中的属于小洋房的好闻气味顺着墙壁的缝隙飘了过来。<br />
“偷看了我这么多天，是不是得给我点补偿？”<br />
“你没事吧？”<br />
巴向明吓了一跳，连忙过去帮佟绵把衣摆往上扯，防止他二次摔倒，“一会去要服化道的老师帮忙把下摆改短一点吧，不然等正式开拍了，得满片场摔跤。”<br />
佟绵回神，手脚并用地从谌醉舟身上起来，应了一声，又低头整理自己拖地的衣摆，将其往上撸了一段距离，露出细白如润玉的脚踝。<br />
他看上去很忙碌，连一丝一毫的眼神都来不及分给谌醉舟。<br />
仔细想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谌醉舟面前摔跤了，麻木之余他觉得自己丢尽了脸。<br />
明明刚才还记得走路的时候要注意脚下，结果一转头就忘得干干净净，佟绵想，一定是谌醉舟说的那句话害他分心了。<br />
在心里默默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他的头上，佟绵垂着眼眸扭头就走，可却在下一秒，被人攥住了手腕。<br />
脚下步伐因为惯性而停滞了两秒，佟绵蹙了下眉，刚欲发作，一回头却又蓦然撞进了谌醉舟沉凝的眸色中。<br />
佟绵：......？<br />
谌醉舟从上而下地垂眸凝视他，喉结微滚，说出的话似乎都带着滚烫，“这是什么？”<br />
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佟绵看到自己凸起的外踝处卡着一条很细的红绳。<br />
挂在瓷白无暇的脚踝上，那抹红色晃眼又刺目。<br />
佟绵瞳孔微缩。<br />
动作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猛地松开手，衣袍下散，再度遮住了那条红绳。<br />
该死，他怎么忘了这个。<br />
佟绵无措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这回是真的有些脑子空白了，以至于他好一会之后才反应过来，现在再遮拦也无济于事了，反倒显得更加做贼心虚。<br />
谌醉舟攥着他手腕的手并没有松下，而是愈发收紧，半晌后加重了音量，又一次询问：“这是什么？”<br />
佟绵眼眸低垂，睫毛抖得厉害。<br />
他想说这不过只是一条红绳而已，用来辟邪的。<br />
他还想说这世间红绳千千万，这条只是上大学后随便去寺庙里买的。<br />
可这些徒劳的狡辩最终没能说出口，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些有点过于苍白了。<br />
最终，他干瘪地说：“红绳。”<br />
谌醉舟眸光一动不动凝视在他身上，嗓音似乎骤然变得有些喑哑，“我给你的那条？”<br />
佟绵呼吸微颤，没有说话。<br />
谌醉舟往前逼紧一步，继续逼问：“这些年你一直戴着？”<br />
佟绵指甲深陷掌心，传来接连不断的刺痛。<br />
他没有说话，谌醉舟就耐心地等着，尽管没有对视，但佟绵能清楚地感受到谌醉舟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炙热的灼烧感，让他头皮发麻。<br />
良久，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似是自暴自弃般。<br />
“对，怎么了，意思是我每时每刻都想把你踩在脚下，有问题么？”<br />
谌醉舟：“......”<br />
他眼神中的波澜翻涌像是撞到了礁石，被迫停滞下来。<br />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佟绵紧抿的嘴唇和略有些泛红的鼻尖，好像他要是再往下说点什么，佟绵能立刻掉出眼泪。<br />
静默一会，到底还是饶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