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情缠<br/><br/> 江育民一直是中年得子的江父江母的骄傲。他天资聪颖,又肯用功,成绩永远领先,从小学到大学一路过关斩将,从没让他们操过心。若说美中不足大概是他不知从哪儿继承到的好强个 xi_ng 。按说好强不是坏事,但凡事太过就有些不妙了。<br/><br/> 他三岁那年跟母亲上街,汹涌人 ch_ao 里松开了相牵的手。等江母满头大汗找到儿子的时候,他已经被一堆好奇的人围住了。一名警察正蹲在他身边,耐心劝诱,想带他去岗亭等妈妈回来。<br/><br/> 江母每次讲到这件事,当年的情景就重现眼前。才三岁大的孩子,倔强地梗着头,没长全的 ru 牙死死咬着唇,两只小手攥成拳头握在身旁,任旁人说干口水也不肯挪动半步,直视周围人群的眼神简直可以用"恶狠狠"来形容。看见母亲拨开人群,小小人才放松下来,艰难地打开拳头拉住她衣角。<br/><br/> 回家后江母才发现儿子的手掌心居然有指甲印下的血痕。心疼上药时不解地询问,儿子垂着大脑袋,半天才回说因为想哭。那就哭啊。温柔的妈妈亲亲上过药的小手。<br/><br/> 不,不行。不能哭。<br/><br/> 那瞬间,江母恍惚间竟似听到孩子气的逞强回答里带着无限凄楚。<br/><br/> 江父也常见识到儿子不可思议的倔强。让他印象最深的是儿子上小学四年级时发生的事。<br/><br/> 江育民那时候每天做好功课后都会和一群小朋友出去玩。那天江父提前下班回家,还没走到居民楼前就听到吵翻天的叫嚷。小孩子特有的尖利嗓子喊着打死人了,打死人了。江父心惊跑过楼房转角,一看之下差点儿心脏停止跳动。他钟爱的儿子一身是血,半跪在一堆人中间,双眼已失焦。综合所听到,所看到的,江父得出结论--他儿子被人打的快死了。<br/><br/> 他的结论和事实相差十万八千里不止。江育民身上的血多半是别人的。当那群初中的小混混找他们那群小学生麻烦的时候,大家都抖得象筛糠一样,只江育民一人抬头挺 x_io_ng 不肯示弱。因为当事人里,被威胁的小学生吓昏了,威胁人的初中生被打昏了,竟没人说得清那场混战的经过。不过结论倒是很清楚。从那后再没人敢找江育民的麻烦。口耳相传中,他变成了血红着眼睛,死咬着嘴唇,奋不顾身,对往日无怨,近日也没多大仇的人也能往死里打的可怕人物,避之则吉。<br/><br/> 事情发生后,虽也因受伤人数多且伤口惨烈,在学校和居民区里引起极大回响。不过一方是平常用功的好学生,一方是大家公认的小混混,孰是孰非一目了然。到了最后,江育民因为"不畏惧恶势力,保护弱小同学"而被学区表扬。<br/><br/> 但对江父来说,儿子的表现让他担心。不论因了什么,把对方六七个人打倒在血泊中总有些不大对头,不知该说儿子嫉恶如仇还是有暴力倾向。<br/><br/> 打架当天的晚上,江父就把清洗包扎好的儿子叫到眼前,严肃告诫他以后不可再犯。一向听话的儿子霍然抬头,用无比坚定的声音说无法从命。被儿子的气势吓到的父亲不开心地诘问理由。<br/><br/> 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不能认输。绝对不行。<br/><br/> 如果那誓言般的回答,及其背后所蕴涵,超出一个十岁孩子该懂的激烈感情震撼了江父,他也没表现出来。他楞然半晌,苦笑着挥挥手放儿子去休息。<br/><br/> 从那天起,江父江母总是捏着把冷汗关注着儿子的成长。他们一方面欣 we_i 于儿子把好胜好强的脾气用在学业上,交出一张又一张漂亮的成绩单,一方面又害怕终有一天,儿子宁折不弯的 xi_ng 格会将他的生命过早燃尽。<br/><br/> 不过这些担心也渐渐放下了,因为江育民的 xi_ng 格奇异地改变了。他一年年的越见温柔,越见体贴。虽说还是刚强,还是好胜,可竟慢慢变成了刚柔并济的格局,更让人疼爱。不过,若是他们知道这改变的根源,大概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吧。<br/><br/> ++++++++++<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br/><br/> 江育民从懂事起就总在脑海里听到一个严厉的声音,告诫他不要哭,不要软弱,要坚强。说也奇怪,他从来没怕过那声音,也从来没向任何人提起过那声音的存在。他明白,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br/><br/> 十岁那年面对那帮小混混,江育民只感到愤怒。他耳朵里充满了似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惨厉号叫,一声声追叠起来,催促他采取行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双手已经自动抓起地上的石头,咆哮着冲进不太明白发生什么事的小混混中。当第一滴血划过眼前,带着温度落在脸上的时候,他整个视野变红。茫然跪坐在血迹斑斑的小混混中间,他体内某样东西崩断了。多年后回想起,江育民明白那东西应该称做记忆的锁。<br/><br/> 当天晚上他做了此生第一个梦。常听人说梦是黑白的,可他的有颜色。一片柔和的淡黄色中,他看到一幕从未见过,又莫名熟悉的场景,感觉上象在看着老旧的相册,看着在某年代某瞬间凝定于时空经纬上的画面。<br/><br/> 那是两个年轻男人,穿着长袍,留着短发,似乎正讨论什么,四只手都在空中比画,脸上是快乐的笑容,温柔凝望彼此。<br/><br/> 那画面中的祥和幸福慢慢渗入江育民身体每一处。生平第一次,脑海中严厉的声音放松了些,似乎发出淡淡叹息,沉默了下来。<br/><br/> 睡梦中的江育民露出丝微笑,陷落黑甜乡。<br/><br/> 他开始常常做梦。梦中场景偶尔会更替,但全部都是那两个男子。他们谈笑、拥抱、亲吻、做爱。<br/><br/> 那年代没有父母会同孩子提起同 xi_ng 恋,异 xi_ng 恋之类的话题,小孩子最好什么恋都不恋,乖乖读书。<br/><br/> 江育民乖乖读书,什么恋都不恋,只在夜深人静之际,于梦中见证曾存于某个时代空间,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恋。那些梦境是他的宝物,全部藏在心底,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br/><br/> 梦境虽然都象照片,但梦中人之间温柔婉约的气息却改变了江育民。他脑海里严厉的督促声音一年轻似一年,到他十五岁的时候完全停了。<br/><br/> 如果一切都照这样进行下去,也许他会娶妻生子,度过平稳一生。白天努力工作,夜晚快乐做梦。可能会带着遗憾,却不会影响生活。<br/><br/> 不过那也只是如果而已。<br/><br/> 江育民十八岁考大学那年,梦改变了。<br/><br/> ++++++++++++++++++++++++++<br/><br/> 江父那年已奔六十去了。他做了一辈子工人,唯一的乐趣就是和一票戏友闲来无事唱两嗓子。在公园里聚众闲唱渐渐不够了,老家伙们都梦想着上台露两手,真真正正表演一回,也不罔了爱好京剧这一生。恰好那年开春时有个刚从台湾跑回来探望老亲戚的商人也加入了他们这一伙。大家熟了之后,知道了这帮老兄弟姐妹的心愿,那人二话不说,立刻开始筹钱办演出的事。<br/><br/> 一下子这些五六十、六七十的准老年人和老年人都活跃了起来,东跑西颠的特别有充实感。在大家的努力下,演出的一切事宜迅速尘埃落定。<br/><br/> 正式演出那天,江父一反常态,没让该考大学的儿子好好读书,把一家子都叫到了剧场,看他和他的票友们在台上演出那一幕幕虚幻故事。<br/><br/> 等演出结束,江育民笑着跑到后台,把事先买好的鲜花献给父亲。当时江父热泪盈眶,真觉得做了回演员,非常有成就<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