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刚被扔出去的婴鬼。<br />
都如同追逐着太阳的向日葵般挪动了头颅。<br />
他们拜了下去。<br />
他们带着虔诚，带着激荡，带着欲望。<br />
在神像面前，缓缓升起的烟雾缭绕之中。<br />
望着那房梁上居高临下的白发少年，望着那如同仙神一般舞动的飘带，望着那一个一个瑰丽繁复的花纹。<br />
朦胧的烟雾之中看不清上头的人眸中深沉的暮色，只能看见他吊起来的，扬起来的嘴角。<br />
“教主万福——”<br />
这一声似乎要喊尽气力。<br />
鬼怪们躬下的身躯之后，六味与对面两位的目光相对而上。<br />
六味似乎听见了他们正无意识喘着的粗气，他们胸腔之中那颗剧烈跳动的心。<br />
以及，他们脸上不自知的，慢慢如涨潮般蔓延的警惕与恐惧。<br />
哎呀，糟糕了，该怎么才能重新获取他们的信任呢？<br />
六味心里笑眯眯地想道。<br />
犹如一只苦恼的小狐狸。<br />
***<br />
众鬼已经有序散去，在右护法关上殿门之后。<br />
整座大殿之中却只剩下久久的寂静。<br />
“我说……”<br />
顾定邦警惕地抬头，只见梁上的少年仍坐于高处，异色如鬼魅的双瞳正往下看。<br />
“你不准备把我弄下来吗？”<br />
六味无奈地摸摸脸：“我看着就是那种能够一跃而下的人吗？”<br />
他正襟危坐，一副正经教主的模样，但是却略微忧郁地皱起了眉：“老实说，很少爬这么高，已经腿软了。”<br />
顾定邦不由去征求时愿的意见，却只见时愿不知何时已经抓住了大殿之中唯一一个蒲团坐了下来，行动之间，她身上一堆饰品都安静如初，竟是让顾定邦全然没有发觉。<br />
时愿抱着自己怀中的棍子，疲倦不堪地出神，没有回答。<br />
顾定邦回过头，想了一会儿，还是只好恶声恶气道：“等着！”<br />
顾大侠飞身上梁，把被自己抱上去的人又抱下来了，但等六味双脚一落地，这位大侠就横着剑道：“你先别过来，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有什么目的！”<br />
六味大概能够猜出大概这家伙的思维到底是怎么串联的。<br />
万蕊教，邪教，万蕊教教主，邪教教主。<br />
虽然帮了他们，但不排除令有目的，更别说还说了什么赐下孩子这种话，最是叫顾定邦破防。<br />
六味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是我想对你干什么，我不会为你解围，我也只是，身不由己而已。”<br />
“身不由己？教众如此狂热，何来身不由己。”顾定邦疑惑道。<br />
等得就是这句话。<br />
六味沉默许久，久到顾定邦都有些憋不住向上前逼问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我是祭品，身为祭品的我带给了万蕊教某种东西，我才能活到现在，变成鬼的，活到现在。”<br />
六味上前，异色的双瞳注视着顾定邦。<br />
距离太近了，顾定邦能够感受到六味的吐息之间的热气扑到他的脸上，他一愣。<br />
顾定邦下意识伸手扣住六味细瘦的腕间：“脉搏？”<br />
他又伸手点向六味的胸腔。<br />
人？<br />
顾定邦满脸不可置信。<br />
“你是人？”<br />
六味没有回答，消瘦的脸颊勾勒出一道冷酷的线条：“已经变成鬼了。”<br />
他在说谎。<br />
但是顾定邦莫名就能理解这种谎言。<br />
他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br />
为什么说自己是鬼，因为自己已经不配当人了。<br />
顾定邦脸色微变，后悔之心又起了。<br />
“人？”时愿听见此言，也不由得站起身靠近，重复了一遍流程：“真的是人……”<br />
联系到六味口中祭品之说，时愿也不由得想了点什么，更别说他方才还费心救了他们一命，时愿的目光渐渐柔软起来。<br />
三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得到了和缓。<br />
“你怎么会成为祭品？”时愿问道。<br />
“……我一出生，便是这般模样。”六味低声道。<br />
“……”<br />
“你们怎么会来万蕊教？万蕊教……有左右护法看着，活在深山之中，应是打扰不到居民的。”六味有些忧心忡忡，这幅模样任谁都忍不住猜测，万蕊教一直龟缩在此，是靠着这位人类教主呕心沥血。<br />
顾定邦抱着剑道：“我前些日子，路过了一个被鬼怪摧毁的山村，看时间年头，应有十几年了，但是村中的图腾法阵仍然色彩鲜艳，恍若如初，我一看就知道这里面说头很大，几经周折，从山村附近寻见了万蕊教，我猜这里肯定有问题。”<br />
六味眸色一动，他扭过了头，看向了霸占了蒲团的时愿。<br />
时愿眼神一偏：“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旅者，进山观光，刚好撞进去了。”<br />
“女侠！怎可妄自菲薄！我听那些鬼说你杀了左护法……”六味赞赏道：“您的法力定然高强。”<br />
时愿抓住了手中的棍子，摸了摸脸颊，含糊道：“运气好。”<br />
左护法乃是一只百目鬼，几乎已经极其百目，不日便要蜕生成大诡，实力跃上一个阶层，这等百目鬼，时愿说杀就杀，这显然不是运气能够解释的了，但是时愿不说，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又何必去问。<br />
六味含笑不语。<br />
顾定邦犹豫半天，终于开口道：“你方才……”<br />
“啊……”六味有些歉疚：“情急之下，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这么做了，谎称你们得罪了我，于是我给了你们惩罚。”
都如同追逐着太阳的向日葵般挪动了头颅。<br />
他们拜了下去。<br />
他们带着虔诚，带着激荡，带着欲望。<br />
在神像面前，缓缓升起的烟雾缭绕之中。<br />
望着那房梁上居高临下的白发少年，望着那如同仙神一般舞动的飘带，望着那一个一个瑰丽繁复的花纹。<br />
朦胧的烟雾之中看不清上头的人眸中深沉的暮色，只能看见他吊起来的，扬起来的嘴角。<br />
“教主万福——”<br />
这一声似乎要喊尽气力。<br />
鬼怪们躬下的身躯之后，六味与对面两位的目光相对而上。<br />
六味似乎听见了他们正无意识喘着的粗气，他们胸腔之中那颗剧烈跳动的心。<br />
以及，他们脸上不自知的，慢慢如涨潮般蔓延的警惕与恐惧。<br />
哎呀，糟糕了，该怎么才能重新获取他们的信任呢？<br />
六味心里笑眯眯地想道。<br />
犹如一只苦恼的小狐狸。<br />
***<br />
众鬼已经有序散去，在右护法关上殿门之后。<br />
整座大殿之中却只剩下久久的寂静。<br />
“我说……”<br />
顾定邦警惕地抬头，只见梁上的少年仍坐于高处，异色如鬼魅的双瞳正往下看。<br />
“你不准备把我弄下来吗？”<br />
六味无奈地摸摸脸：“我看着就是那种能够一跃而下的人吗？”<br />
他正襟危坐，一副正经教主的模样，但是却略微忧郁地皱起了眉：“老实说，很少爬这么高，已经腿软了。”<br />
顾定邦不由去征求时愿的意见，却只见时愿不知何时已经抓住了大殿之中唯一一个蒲团坐了下来，行动之间，她身上一堆饰品都安静如初，竟是让顾定邦全然没有发觉。<br />
时愿抱着自己怀中的棍子，疲倦不堪地出神，没有回答。<br />
顾定邦回过头，想了一会儿，还是只好恶声恶气道：“等着！”<br />
顾大侠飞身上梁，把被自己抱上去的人又抱下来了，但等六味双脚一落地，这位大侠就横着剑道：“你先别过来，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有什么目的！”<br />
六味大概能够猜出大概这家伙的思维到底是怎么串联的。<br />
万蕊教，邪教，万蕊教教主，邪教教主。<br />
虽然帮了他们，但不排除令有目的，更别说还说了什么赐下孩子这种话，最是叫顾定邦破防。<br />
六味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是我想对你干什么，我不会为你解围，我也只是，身不由己而已。”<br />
“身不由己？教众如此狂热，何来身不由己。”顾定邦疑惑道。<br />
等得就是这句话。<br />
六味沉默许久，久到顾定邦都有些憋不住向上前逼问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我是祭品，身为祭品的我带给了万蕊教某种东西，我才能活到现在，变成鬼的，活到现在。”<br />
六味上前，异色的双瞳注视着顾定邦。<br />
距离太近了，顾定邦能够感受到六味的吐息之间的热气扑到他的脸上，他一愣。<br />
顾定邦下意识伸手扣住六味细瘦的腕间：“脉搏？”<br />
他又伸手点向六味的胸腔。<br />
人？<br />
顾定邦满脸不可置信。<br />
“你是人？”<br />
六味没有回答，消瘦的脸颊勾勒出一道冷酷的线条：“已经变成鬼了。”<br />
他在说谎。<br />
但是顾定邦莫名就能理解这种谎言。<br />
他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br />
为什么说自己是鬼，因为自己已经不配当人了。<br />
顾定邦脸色微变，后悔之心又起了。<br />
“人？”时愿听见此言，也不由得站起身靠近，重复了一遍流程：“真的是人……”<br />
联系到六味口中祭品之说，时愿也不由得想了点什么，更别说他方才还费心救了他们一命，时愿的目光渐渐柔软起来。<br />
三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得到了和缓。<br />
“你怎么会成为祭品？”时愿问道。<br />
“……我一出生，便是这般模样。”六味低声道。<br />
“……”<br />
“你们怎么会来万蕊教？万蕊教……有左右护法看着，活在深山之中，应是打扰不到居民的。”六味有些忧心忡忡，这幅模样任谁都忍不住猜测，万蕊教一直龟缩在此，是靠着这位人类教主呕心沥血。<br />
顾定邦抱着剑道：“我前些日子，路过了一个被鬼怪摧毁的山村，看时间年头，应有十几年了，但是村中的图腾法阵仍然色彩鲜艳，恍若如初，我一看就知道这里面说头很大，几经周折，从山村附近寻见了万蕊教，我猜这里肯定有问题。”<br />
六味眸色一动，他扭过了头，看向了霸占了蒲团的时愿。<br />
时愿眼神一偏：“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旅者，进山观光，刚好撞进去了。”<br />
“女侠！怎可妄自菲薄！我听那些鬼说你杀了左护法……”六味赞赏道：“您的法力定然高强。”<br />
时愿抓住了手中的棍子，摸了摸脸颊，含糊道：“运气好。”<br />
左护法乃是一只百目鬼，几乎已经极其百目，不日便要蜕生成大诡，实力跃上一个阶层，这等百目鬼，时愿说杀就杀，这显然不是运气能够解释的了，但是时愿不说，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又何必去问。<br />
六味含笑不语。<br />
顾定邦犹豫半天，终于开口道：“你方才……”<br />
“啊……”六味有些歉疚：“情急之下，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这么做了，谎称你们得罪了我，于是我给了你们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