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下）】<br/><br/> 离别时候并无多少感伤，弟弟最后投向母亲的一眼，带着冷漠。<br/><br/> 母亲衔着烟，看不清表情，夜的屋子里，燃了蜡烛，弥满了青白的光，没有一点暖。<br/><br/> 离开生活许久的老屋，弟弟跨出门槛，被黑暗衬出一个灰色的影。<br/><br/> 最后落在视域中的，只有舅舅提着大箱子，一路小跑地跟在一言不发的弟弟身后，亦步亦趋的滑稽模样。<br/><br/> 看着厚重的大门关上，放佛隔绝了空间，形成了两个决然不同的世界，母亲便跪在门边哭了。<br/><br/> 他淡淡地道：“这几日帮你收拾些东西，等你嫁进了门，我也该走了。”<br/><br/> 母亲抬起花了妆的泪眼看他：“你为什么笑？”<br/><br/> 他 m-o m-o 脸，自己仿佛是笑了，谁知道呢？<br/><br/> 转身，他去整理母亲杂乱的衣物。<br/><br/> 等出屋的时候，母亲已擦净了泪痕，一脸憔悴。<br/><br/> “我把你留下来，知道是为什么么？”母亲嘶哑地开口了。<br/><br/> “你说让弟弟先走，我留在这儿帮你收拾，随后跟去。”<br/><br/> 母亲摇了摇头，有些失神地说：“那是假话，骗你弟弟的……不这么说，他又怎么会愿意跟你舅舅走……”<br/><br/> “……”<br/><br/> 母亲转过了脸，似乎不愿意对着他：“志远以后我会劝，是他的孩子，他总有一天会认……但是你……你爹之前跟我提过一次，我没愿意……想他左拥右抱，妻妾成群，你要真认了他，他也不得空管你。但前些日子，他十九姨太还是生了个女儿，都第五个了……就又给我提了。你弟弟回老家，也是过苦日子，老爷太太怎么会有好脸色？但我总归是有一日要把他接到身边来的……可我放不下你啊……我想给你找到个好归宿。”<br/><br/> “喔。”他平静地应了一声。<br/><br/> 母亲叹了口气：“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去见他……”<br/><br/> “之前并没有听你说过。”<br/><br/> 母亲苦笑：“说了，怕你想见他，可见了他，他有钱有势，我又怕你想跟着他，不想要我。”<br/><br/> “不会。”<br/><br/> 母亲把他拉近身边，惨白的手指 m-o 了 m-o 他的头，一片冰凉：“穿那套新买的。”<br/><br/> 他点点头，便向屋里走去，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转身道：“不过这件事，先别跟弟弟说。”见母亲怔怔地望着他，他微微勾唇：“如今，他只剩我一个人了。”说罢，他掀帘进屋。<br/><br/> 换好了衣裳，随着母亲第一次踏进了租借。<br/><br/> 黑漆漆的天中，闪着各式的光，不知是日是夜。<br/><br/> 满目琳琅的珍奇，光怪陆离的喧嚣，目不暇接的繁华……在这样赏心悦目的街道上，母亲也渐渐焕发出了神采，甚至还生出些顾盼生姿的婀娜妖冶来。<br/><br/> 路上几个行人，看着母亲的眼神，带着不怀好意的笑。<br/><br/> 他跟在身后，脚步却飘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br/><br/> 这就是租借了，他想。<br/><br/> 人都说十里洋场，人间天堂。<br/><br/> 可不知为什么，面前那一座座亮着油灯的楼殿庙宇，在他眼中，却更像一座座飘着鬼火的荒草野冢，他几乎能闻到从深处吹出的尸气。<br/><br/> 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宛如一具具行尸走肉，弯着背，磨灭了精神和灵魂，只有眼中闪出贪婪的凶光。<br/><br/> 明明是人来人往的一条街，但他却觉得没什么人气儿，浮华的背后，他都能看见剥蚀了琉璃的荒芜。<br/><br/> 走进一家金碧辉煌的赌场，母亲领着他向最大桌的赌台走去，坐在正中的，是个眉目平和的中年人。<br/><br/> 母亲恭恭敬敬地立在那中年人身旁了。<br/><br/> 过了一会儿，那人出完了牌，母亲叫道：“罗老板。”<br/><br/> 那人这才不经意把眼光转向母亲：“你怎么来了？”<br/><br/> 母亲把他拉到面前，那人身边同桌的人见<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状，却笑了起来。<br/><br/> 那人问道：“金老弟，你笑什么？”<br/><br/> “嘿。跟你小时候长得一个样。今年多大了？”<br/><br/> “这孩子上月已满了十一了。”<br/><br/> 被母亲称作罗老板的中年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晌：“他怎么这样安静，别不是被你这娘们养成个姑娘了吧？”<br/><br/> 母亲弯着媚眼，拿手绢遮着嘴：“罗老板真会开玩笑，我怎么敢拿姑娘糊弄罗老板？”<br/><br/> 中年人哼了一声，招了招手，他走了过去。<br/><br/> 中年人指着牌局，问他：“你说这一局，该压多少？”<br/><br/> “哎呀，他小呢，怎么会赌？”母亲在一旁赔笑。<br/><br/> “你懂什么？男人生来就会赌，他要连赌都不会，就不配当男人！”<br/><br/> 他看着中年人，指了指筹码：“全压。”<br/><br/> 中年人挑眉：“为什么？”<br/><br/> 他淡淡地道：“男人生来就会赌，你要连筹码都不敢压，就不配当男人。”<br/><br/> 中年人眯起了眼睛：“输了怎么办？”<br/><br/> 他微微一笑：“你输不起啊？”<br/><br/> 中年人看着他一怔，随即对着荷官点点头：“那就全压！”<br/><br/> 荷官把所有的筹码全都推在了牌桌上。<br/><br/> 然后……一局便输了个干净。<br/><br/> 母亲在一旁，脸已经渐白了。<br/><br/> “你看，听你的，都输光了，可怎么办？”中年人说话的时候，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br/><br/> 他平静地回视，心中却思忖着，这人眼里倒没街上那般庸碌污浊的光，还算有点人气。<br/><br/> “千金散尽还复来。”他说。<br/><br/> 中年人看着他嘿嘿笑了两声，随即变成更响亮的大笑。<br/><br/> 那同桌的人也笑道：“大哥，今天可是大喜啊，老弟祝贺你。”<br/><br/> 中年人的笑声渐小了，眼睛却看着他：“果然不愧是我罗某人的儿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罗公馆的大少爷，我罗永荣的长公子！”<br/><br/> 当天晚上他就跟着中年人回了家，母亲在收钱的时候千恩万谢，眼睛却看着他，似乎有泪光。<br/><br/> 他坐在中年人的车里，看着窗外，一言不发。中年人那个金姓的兄弟给两人赶马驾车。<br/><br/> 中年人看着他沉思的模样，问道：“想什么呢？”<br/><br/> 没找到适合的词语，他就选择了最简单的表达：“我觉得，你很好。”<br/><br/> 中年人愣了一下：“你这小子说什么傻话？”<br/><br/> 前面开车的人倒是笑了起来：“反了反了。”<br/><br/> 中年人却不以为意地追问道：“我怎么个好法儿？”<br/><br/> 他指着窗外在路上穿梭的人群：“他们的眼睛都是混沌的；你的眼睛不一样，我觉得这样很好。”<br/><br/> 中年人闻言沉默了，倒是前面的人过了半晌转过头来：“大哥，你可收了个不得了的小子。”<br/><br/> 到了家，从扎了辫子的一直介绍到还在襁褓中的五位罗家小姐，分别是招弟，念弟，引弟，迎弟，盼弟。<br/><br/> 小姐们在前排，后排一共二十二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列成两排站满了整个厅，都是罗公馆的姨太太。<br/><br/> “以后这个家里，除了我，就是少爷最大，我不在，有事都问他，他拿主意。”<br/><br/> 一个受宠的姨太太笑道：“这么小的男孩子，自己都管不好，还拿主意？”<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