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下手，杀了一个将死之人。这是他在战场外，杀得第一个人，看起来也是最后一个了。<br />
从离开玉京城那天，他的眼睛就已经被仇恨蒙住了，行尸走肉而已，死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br />
宋燕时还是笑盈盈的：“说实话，宋某当然是相信将军的，我相信也有不少人会相信将军。可将军想要他们的相信吗？”<br />
商明鹤愣了一下，目光转为锐利：“你什么意思？”<br />
宋燕时幽幽笑道：“宋某什么意思，将军真的不清楚吗？刺杀东宫的人是谁，放走白虎的人又是谁，将军恐怕比我要清楚得多吧？”<br />
她软绵绵没什么力气的语调，实在很适合现在的场景，有种阴森压抑的冷调。<br />
商明鹤盯着她，透过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br />
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他当然知道！<br />
宋燕时道：“将军，该怎么做不用宋某教你了吧？”<br />
为报君意，提剑为君死。<br />
商明鹤道：“你是谁的人？宋贵妃，太子，晋王还是秦王？”<br />
宋燕时道：“都不是，我是自己的人。”<br />
该说得都已经说完，她不再理会，和狱卒打了招呼，拎着灯晃晃悠悠的往外面走。<br />
春夜的风呜呜刮着，还带着些冬日的余威，吹冷了人心，吹凉了热血，吹软了骨头。<br />
夜深露重，在官衙凑活一宿算了，反正那个家里，也没什么值得挂念的。<br />
给谁办事有好处，她就是谁的人。<br />
怎么不算是自己的人呢？<br />
第30章 赐婚<br />
三司会审最终还是没有等到, 商明鹤在狱中自杀的消息传来，姜渐皮笑肉不笑：“大理寺还真是个好地方，凡是案子也不必审了, 反正嫌疑犯会自己自杀。”<br />
他话是这么说, 却又可耻得松了一口气, 商明鹤死了也好。<br />
姜浮闷闷不乐得摆弄手帕, 心里总觉得有股气上不来。<br />
答应南楼云作证，她也是害怕的, 可自己鼓足勇气，居然还是这个结果……<br />
她不想说话，一个人发呆, 晚饭也没有胃口。<br />
夜色一点点暗下来, 树上春意闹，虫鸣声开始响起来，姜浮沮丧得很，这个世界和她认知里的不太一样。<br />
阿耶今日难得回来, 问了情况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br />
书房幽静, 他看着落寞的小女儿, 好像是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他已经不再年轻，头发夹杂了几根白色, 脸上不再光滑，精力也越来越差。这是一个人衰老的征兆。<br />
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 把头上的一根簪子扶正, 姜祭酒道：“伤心了？”<br />
姜浮没说话, 如果是小时候, 阿耶肯定会抱她进怀里安慰，可女大避父, 想和小时候一样是不可能了。<br />
姜祭酒继续道：“明鹤是个好孩子，这是他自己选的路。”<br />
他的声音有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温柔感，听着就让人安心。他在朝堂之上，知道的消息自然比姜浮要多得多。商明鹤死了，这似乎是最平静的方式。<br />
他死了，对谁都好。<br />
庙堂之高之深，所有人都知道，但谁也都想试一试这趟浑水，权利实在是太令人着迷了。<br />
他讲起来了自己的过往，姜家名门望族，他是嫡长，自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br />
五陵年少，世家轻狂，挥金如土，他也曾有一马为天下先的豪气。<br />
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br />
应该是从那次洪灾，他被任命为钦差。<br />
在那里，他看到了水里浮尸泡得发白，百姓食不果腹，纷纷易子而食。<br />
那几年他常常恍惚，究竟是在人间，还是在地狱呢？<br />
朝廷的救济应该早已发了下来，可却迟迟不到当地。<br />
好不容易到了，粮食数量对不上，银钱金额也对不上。<br />
这是无数百姓的救命钱，却还要经过这样那样的层层盘剥，到了百姓手里，能收到一半就是好事。<br />
他年少的一直自诩君子风流，世俗铜臭，不屑一顾，视金钱如粪土，可到了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一文钱就可以救一个人的命。<br />
他语气了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小辈，背地里都说我抠门。”说完姜浮笑了，他也笑了。<br />
又何止这些小辈呢，庙堂同僚，兄弟学生，谁不调侃一句呢？<br />
姜祭酒温柔地看着这个女儿，不少人都说，姜渐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情，都像极了他。他却觉得，阿浮和他年轻时候才是一模一样。<br />
又高傲又患得患失。<br />
“阿浮之前不是常常抱怨，凭什么你阿兄字重明，而你却只能叫雎尔吗？可是都是自由的小鸟，在阿耶看来，麻雀和天鹅并没有谁比谁高贵。麻雀也有麻雀的志向呢。”<br />
他意味深长：“很多时候，人的力量是微薄的。我们只要尽力而为，就无愧于心了。事情结果如何，反而不那么重要了。”<br />
姜浮有些懂了，阿耶今天跟她说了那么多，无外乎一句话。<br />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br />
刺杀太子和私放白虎的真凶死了，玉京城又恢复到一片祥和。<br />
温柔的春风带着酒香茶香墨香和姑娘的脂粉香气，走遍每一个玉京城的角落。<br />
天色亮得越来越早，姜渐一直勤奋得很，读书时是这样，重生回来后更是不想浪费一刻光阴。
从离开玉京城那天，他的眼睛就已经被仇恨蒙住了，行尸走肉而已，死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br />
宋燕时还是笑盈盈的：“说实话，宋某当然是相信将军的，我相信也有不少人会相信将军。可将军想要他们的相信吗？”<br />
商明鹤愣了一下，目光转为锐利：“你什么意思？”<br />
宋燕时幽幽笑道：“宋某什么意思，将军真的不清楚吗？刺杀东宫的人是谁，放走白虎的人又是谁，将军恐怕比我要清楚得多吧？”<br />
她软绵绵没什么力气的语调，实在很适合现在的场景，有种阴森压抑的冷调。<br />
商明鹤盯着她，透过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br />
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他当然知道！<br />
宋燕时道：“将军，该怎么做不用宋某教你了吧？”<br />
为报君意，提剑为君死。<br />
商明鹤道：“你是谁的人？宋贵妃，太子，晋王还是秦王？”<br />
宋燕时道：“都不是，我是自己的人。”<br />
该说得都已经说完，她不再理会，和狱卒打了招呼，拎着灯晃晃悠悠的往外面走。<br />
春夜的风呜呜刮着，还带着些冬日的余威，吹冷了人心，吹凉了热血，吹软了骨头。<br />
夜深露重，在官衙凑活一宿算了，反正那个家里，也没什么值得挂念的。<br />
给谁办事有好处，她就是谁的人。<br />
怎么不算是自己的人呢？<br />
第30章 赐婚<br />
三司会审最终还是没有等到, 商明鹤在狱中自杀的消息传来，姜渐皮笑肉不笑：“大理寺还真是个好地方，凡是案子也不必审了, 反正嫌疑犯会自己自杀。”<br />
他话是这么说, 却又可耻得松了一口气, 商明鹤死了也好。<br />
姜浮闷闷不乐得摆弄手帕, 心里总觉得有股气上不来。<br />
答应南楼云作证，她也是害怕的, 可自己鼓足勇气，居然还是这个结果……<br />
她不想说话，一个人发呆, 晚饭也没有胃口。<br />
夜色一点点暗下来, 树上春意闹，虫鸣声开始响起来，姜浮沮丧得很，这个世界和她认知里的不太一样。<br />
阿耶今日难得回来, 问了情况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br />
书房幽静, 他看着落寞的小女儿, 好像是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他已经不再年轻，头发夹杂了几根白色, 脸上不再光滑，精力也越来越差。这是一个人衰老的征兆。<br />
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 把头上的一根簪子扶正, 姜祭酒道：“伤心了？”<br />
姜浮没说话, 如果是小时候, 阿耶肯定会抱她进怀里安慰，可女大避父, 想和小时候一样是不可能了。<br />
姜祭酒继续道：“明鹤是个好孩子，这是他自己选的路。”<br />
他的声音有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温柔感，听着就让人安心。他在朝堂之上，知道的消息自然比姜浮要多得多。商明鹤死了，这似乎是最平静的方式。<br />
他死了，对谁都好。<br />
庙堂之高之深，所有人都知道，但谁也都想试一试这趟浑水，权利实在是太令人着迷了。<br />
他讲起来了自己的过往，姜家名门望族，他是嫡长，自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br />
五陵年少，世家轻狂，挥金如土，他也曾有一马为天下先的豪气。<br />
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br />
应该是从那次洪灾，他被任命为钦差。<br />
在那里，他看到了水里浮尸泡得发白，百姓食不果腹，纷纷易子而食。<br />
那几年他常常恍惚，究竟是在人间，还是在地狱呢？<br />
朝廷的救济应该早已发了下来，可却迟迟不到当地。<br />
好不容易到了，粮食数量对不上，银钱金额也对不上。<br />
这是无数百姓的救命钱，却还要经过这样那样的层层盘剥，到了百姓手里，能收到一半就是好事。<br />
他年少的一直自诩君子风流，世俗铜臭，不屑一顾，视金钱如粪土，可到了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一文钱就可以救一个人的命。<br />
他语气了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小辈，背地里都说我抠门。”说完姜浮笑了，他也笑了。<br />
又何止这些小辈呢，庙堂同僚，兄弟学生，谁不调侃一句呢？<br />
姜祭酒温柔地看着这个女儿，不少人都说，姜渐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情，都像极了他。他却觉得，阿浮和他年轻时候才是一模一样。<br />
又高傲又患得患失。<br />
“阿浮之前不是常常抱怨，凭什么你阿兄字重明，而你却只能叫雎尔吗？可是都是自由的小鸟，在阿耶看来，麻雀和天鹅并没有谁比谁高贵。麻雀也有麻雀的志向呢。”<br />
他意味深长：“很多时候，人的力量是微薄的。我们只要尽力而为，就无愧于心了。事情结果如何，反而不那么重要了。”<br />
姜浮有些懂了，阿耶今天跟她说了那么多，无外乎一句话。<br />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br />
刺杀太子和私放白虎的真凶死了，玉京城又恢复到一片祥和。<br />
温柔的春风带着酒香茶香墨香和姑娘的脂粉香气，走遍每一个玉京城的角落。<br />
天色亮得越来越早，姜渐一直勤奋得很，读书时是这样，重生回来后更是不想浪费一刻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