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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川垂下眼睑,呼吸很深,氧气似乎很难进入他的肺里。<br />
    他重新抬起眼睛时,努力克制自己声音的起伏:“你见过韩霄的兔子吗?”<br />
    李思为一怔:“见过。”<br />
    “他养过很多只兔子,并不是因为他喜欢动物。安静的兔子,他会养在大型犬的笼子里,让它时刻紧张,睡不着觉。活泼的兔子,他会捆住他的手脚,让它逐渐绝望,直到自寻死路。”<br />
    俞川抬起眼睑,与李思为目光相撞。<br />
    “付小远,是他囚禁的兔子。路童,也许是另一只能帮他赚钱的兔子。”<br />
    李思为心底涌起了一个可怖的想法,但他强压了下去,轻声问:“你想说什么?”<br />
    俞川的瞳仁漆黑,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泊。<br />
    “而我……是他的第一只兔子。”<br />
    “什么?!”<br />
    【作者有话要说】<br />
    别误会,他俩不是骨科。下章开启俞川视角。<br />
    (ps,之前好像有宝子在评论区猜对过他们的关系~)<br />
    第51章 绞杀藤<br />
    十三年前的夏末,江城女子监狱。<br />
    八月末太阳依旧热辣,烤得俞川后背发烫。他已经在门口排了半个小时,总算等到了狱警出来派发登记表。<br />
    “只有亲属能探视啊,其他无关人员尽快离开。”<br />
    俞川连连点头,熟练地拿起了一旁被绳子捆住的黑色水笔,在登记表的第一行空格里,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俞斐”两个字。<br />
    俞斐已经入狱半年有余。亲属每个月有一次探监的机会。俞川通常是在月末过来探望她,顺便给她带一些应季的衣物。<br />
    他拎着包走进了监狱,先到了外侧的隔间,把包裹递给了狱警检查。<br />
    “衣服不能有拉链和绳索,这件带回去!”<br />
    俞川一愣,连忙伸手接过,朝对方点了点头。<br />
    十五分后,检查终于结束。俞川总算坐到了玻璃挡板前。<br />
    挡板后站着两个狱警,见他人坐下了,才拿起一侧的对讲机,朝里侧喊道:“07237,家属来了!”<br />
    两分钟后,俞斐走了出来,眼神有些迟滞,穿着单衣,脚步有些慢。<br />
    “小川!你来了。”俞斐坐到了玻璃对面,眼珠黑漆漆的,看起来比上次见又瘦了一些,颧骨以下深凹了进去。<br />
    俞川望了一眼她的眼睛,竟有些不敢再看下去。<br />
    他转开了目光:“嗯,给你带了点厚衣服,下个月要入秋了,你可以换。”<br />
    “高中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吗?”俞斐拿着话筒,声音有些轻。<br />
    “月初就下来了,明天去报到。”<br />
    再往后,俞斐好像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似乎想把他的样子拓印下来,烫到大脑里。<br />
    “爸爸最近还好吗?”俞斐紧攥着衣袖,眼巴巴地看着他。<br />
    俞川一愣,迟滞了两秒才回答:“还好。”<br />
    “他有给你钱花吧?”<br />
    “……有。”俞川点头。<br />
    俞斐这才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是妈妈不争气,不能陪在你身边。”<br />
    “不用说这些。”俞川只觉得嗓子堵得厉害。<br />
    走出监狱的时候,外面的太阳仍高高挂着。俞川拿出一部老款的手机来,打开通讯录,翻到了一个号码。<br />
    他犹豫了两秒,给对面拨了过去。但电话响了十几声,对面一直没有接。<br />
    沥青路面被烤得很烫,俞川低头走进了烈日下,感觉脚底都快被烫伤。<br />
    -<br />
    直到十六岁之前,俞川都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幸运的。<br />
    原先,俞斐在江城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每个月都能赚六七千块。在那个年代,足以让俞川过上相对富足的生活。<br />
    上小学时,他懂了事,他问过俞斐,为什么他随了母姓。<br />
    当时俞斐笑得很极为灿烂,耳垂上的白金耳环都跟着晃动:“当然是因为你爸爸很爱我。”<br />
    他们在江城住着一套干净敞亮的平层公寓,虽然位置不在市中心,但能看到穿城而过的溪流和大片的绿草地。<br />
    俞川很少见到他的父亲韩司诚,只有偶尔过年过节,那个男人会出现一两次。<br />
    从小到大,俞川只知道他在南方做生意,他偶尔会从他口中听到什么“工程”、“地皮”之类的字眼。更多的,韩司诚和俞斐也没有跟他说过。<br />
    韩司诚回家时多半会带着一些礼物,有时候是新款的游戏机,有时候是一两套款式新颖的衣裤。<br />
    俞斐的本职工作清闲,会在家帮韩司诚处理一些工作。有时候俞川会扒着门缝,看到俞斐把厚厚一沓的文书钉齐,然后收纳到俞川够不到的书柜顶层。<br />
    俞川的个子越长越高,初三那年已经接近一米八。韩司诚原本送他大约衣服大多小了,不是露脚踝就是卡脖子。俞川便再也没有穿过。<br />
    大约有半年,他没有收到更新的礼物。韩司诚回来的频率越来越低。<br />
    中秋假期,韩司诚没有回来。到了寒假临近春节,韩司诚也没有回来。<br />
    除夕他们过得格外潦草,俞斐没有做饭。俞川自己去菜市场买了两盘冷碟,勉强算是过了节。<br />
    俞斐也开始有些反常。原本每天早上她都会戴上全套首饰,穿上漂亮的套裙,风风光光地开车出门。但这些日子,却时常把自己锁在家里的书房,整夜不出来。<br />
    寒假结束后的第一天,俞川放学回家,忽然看到家门口聚着一帮警察。家门口也被贴上了封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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