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原，你很久没回来过了。”<br />
“忙。”<br />
贺黛习惯性否定陈自原的专业能力，“国内的儿科医生没有前途，再忙也翻不出天。你爸爸手里的资源可以让你在世界学术界站稳脚跟。”<br />
老生常谈了。<br />
贺黛这些所谓“如果你没有表现出最高水准，就是失败”的措辞，放到以前，陈自原会自我怀疑。现如今不会了，他财富自由，人格独立，早当这些话是个屁放了。<br />
他连应付都懒得做，话挑重点讲，单刀直入地问贺黛，“你找过沈竹钦？”<br />
贺黛怔了一下，“你们见过了？”<br />
陈自原嗤笑，“托你的福，不想见也见了。”<br />
“我一直不喜欢他，”贺黛高高在上地评价，“太毛躁了。”<br />
这种措辞太滑稽了，并且自以为是。如果沈竹钦在场，高傲的孔雀会扑棱着翅膀啄过去。<br />
陈自原不可抑制地露出一个笑容，浅浅表达滑稽的意思。<br />
贺黛看见了，她觉得刺眼，语气咄咄逼人，马上又强势起来。即便她也挺想装一会儿温柔的慈母，但掌控欲由心而来，她装不了一点。<br />
“当年你和沈竹钦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让双方家庭难堪吗？”贺黛顿了顿，目光嘲讽，“你们所谓的叛逆，从根本而言就是错误，是死路一条，何必撞得头破血流。”<br />
“你认为什么是正确的？”陈自原反唇相讥，“让一个同性恋跟女人结婚，这种做法是对的吗？”<br />
贺黛的眼睛阴沉下去。<br />
“妈，别清高了。”陈自原说：“我因为什么你心里清楚。”<br />
贺黛于是问：“你会跟沈竹钦复合？”<br />
陈自原正面回答：“不会。”<br />
贺黛皱眉。<br />
陈自原太了解贺黛了，他可以快速且准确地从亲妈微表情中得知她此刻的想法，“如果你再找沈竹钦的麻烦了，就他那张嘴，最后被击穿的只会是你。”<br />
贺黛脸上不算松弛的皮肉在高清像素的视频通话中抽了一下，高贵的女人连愤怒都端庄。<br />
“你也不用费尽心思挖我身边到底有谁在，”陈自原干脆摊开了说，“我的伴侣会跟我共度余生，我们走在阳光下，坦坦荡荡。我认定了他，也不会受你干扰。”<br />
贺黛冷笑，“翅膀硬了啊。”<br />
“早硬了，”陈自原说：“我可以反抗你一次，以后还会有无数次，我以为你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br />
“你……”<br />
陈自原没有给贺黛说完话的机会，无尽的争吵只会消耗很久不多的亲子关系，他轻轻点一下头，笑了笑，“不说了，妈，再见。”<br />
大过年的，他甚至连一句祝福的话也没有。<br />
抗争，很痛快。<br />
嘀嘀。<br />
呯——<br />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和烟花同时响起，灰姑娘的水晶鞋又会遗落在哪里？<br />
璀璨烟火映照在陈自原的眼睛里，他的目光突然光彩熠熠。<br />
找到宝藏后，生活不再一成不变，平凡的人总在期待遇见奇迹。<br />
陈自原含蓄地兴奋起来，给陆衡发了条信息。<br />
-小穗新年快乐。<br />
--------------------<br />
明天好像还可以有qaq<br />
第37章 37、噩梦<br />
陆衡带小早和球球回了老家，大年初一，对于离世的亲人，该有一个悼念仪式。于是从北到南，隔着无数山水，陆衡看着飞机窗外缥缈的云层，手机屏幕停留在陈自原的新年祝福中。但还是有一瞬间，陆衡把自己脱离在现实之外，他以旁观者的角度淡漠地凝视着一切。<br />
陆衡其实不太想回来，但又不能不回来。<br />
墓碑前的杂草没有人打理，长得很乱，也很脏。孩子不能总在这儿待着，所以基本是陆衡在处理。他祭拜完姐姐，只隔着一个园区，那里躺着他的父母，陆衡没敢过去看一眼。<br />
南方的冬天没有雪，只下雨，寒凉入骨。<br />
陆衡总想起那场车祸，剧烈的撞击，悲痛的哭喊声混在硝烟弥漫的火光里。他失去了父母，还有姐姐的怨恨，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br />
头几年，陆衡在悔恨中痛不欲生，经常跑到父母的坟前忏悔，然而从墓园回来后的每个晚上他都做噩梦。梦见爸爸五官不全的脸和妈妈被开膛破肚的身体，他们从喉管发出含混的低吼，陆衡听懂了——<br />
滚。<br />
陆衡惊醒过来，颤抖和干呕不止，因惊恐引起的躯体化障碍折磨他至今，他没敢再踏入父母的墓园半步。<br />
从前的至亲，如今站在生命镜像的对立，忏悔没有用！<br />
快十年了，陆衡想，前尘往事不会烟消云散，他也把自己困在了坟墓里。<br />
既然如此，还怕什么？<br />
陆衡拿上酒，走向父母的墓碑。<br />
那一天他在墓园待到深夜，回到酒店后立刻睡觉。<br />
但现实让陆衡难过了，他并没有摆脱噩梦的侵袭。当许久不见的父母再度出现，陆衡只惊喜了一会儿。<br />
这么多年，陆衡再也想不起父母对他微笑时的亲切面孔，留在他记忆中的只有血肉模糊的躯体和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br />
牢牢盯着他。<br />
“啊！”陆衡大叫一声，骤然睁开眼睛。<br />
周围一片漆黑，非常安静。<br />
陆衡剧烈跳动的心脏好像会随时都会冲出胸腔，他太恐惧了，裹挟而来的窒息感迫使他挣扎，这是身体本能。与此同时，似乎有种看不见的能力控制着陆衡的双手，他紧紧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忙。”<br />
贺黛习惯性否定陈自原的专业能力，“国内的儿科医生没有前途，再忙也翻不出天。你爸爸手里的资源可以让你在世界学术界站稳脚跟。”<br />
老生常谈了。<br />
贺黛这些所谓“如果你没有表现出最高水准，就是失败”的措辞，放到以前，陈自原会自我怀疑。现如今不会了，他财富自由，人格独立，早当这些话是个屁放了。<br />
他连应付都懒得做，话挑重点讲，单刀直入地问贺黛，“你找过沈竹钦？”<br />
贺黛怔了一下，“你们见过了？”<br />
陈自原嗤笑，“托你的福，不想见也见了。”<br />
“我一直不喜欢他，”贺黛高高在上地评价，“太毛躁了。”<br />
这种措辞太滑稽了，并且自以为是。如果沈竹钦在场，高傲的孔雀会扑棱着翅膀啄过去。<br />
陈自原不可抑制地露出一个笑容，浅浅表达滑稽的意思。<br />
贺黛看见了，她觉得刺眼，语气咄咄逼人，马上又强势起来。即便她也挺想装一会儿温柔的慈母，但掌控欲由心而来，她装不了一点。<br />
“当年你和沈竹钦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让双方家庭难堪吗？”贺黛顿了顿，目光嘲讽，“你们所谓的叛逆，从根本而言就是错误，是死路一条，何必撞得头破血流。”<br />
“你认为什么是正确的？”陈自原反唇相讥，“让一个同性恋跟女人结婚，这种做法是对的吗？”<br />
贺黛的眼睛阴沉下去。<br />
“妈，别清高了。”陈自原说：“我因为什么你心里清楚。”<br />
贺黛于是问：“你会跟沈竹钦复合？”<br />
陈自原正面回答：“不会。”<br />
贺黛皱眉。<br />
陈自原太了解贺黛了，他可以快速且准确地从亲妈微表情中得知她此刻的想法，“如果你再找沈竹钦的麻烦了，就他那张嘴，最后被击穿的只会是你。”<br />
贺黛脸上不算松弛的皮肉在高清像素的视频通话中抽了一下，高贵的女人连愤怒都端庄。<br />
“你也不用费尽心思挖我身边到底有谁在，”陈自原干脆摊开了说，“我的伴侣会跟我共度余生，我们走在阳光下，坦坦荡荡。我认定了他，也不会受你干扰。”<br />
贺黛冷笑，“翅膀硬了啊。”<br />
“早硬了，”陈自原说：“我可以反抗你一次，以后还会有无数次，我以为你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br />
“你……”<br />
陈自原没有给贺黛说完话的机会，无尽的争吵只会消耗很久不多的亲子关系，他轻轻点一下头，笑了笑，“不说了，妈，再见。”<br />
大过年的，他甚至连一句祝福的话也没有。<br />
抗争，很痛快。<br />
嘀嘀。<br />
呯——<br />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和烟花同时响起，灰姑娘的水晶鞋又会遗落在哪里？<br />
璀璨烟火映照在陈自原的眼睛里，他的目光突然光彩熠熠。<br />
找到宝藏后，生活不再一成不变，平凡的人总在期待遇见奇迹。<br />
陈自原含蓄地兴奋起来，给陆衡发了条信息。<br />
-小穗新年快乐。<br />
--------------------<br />
明天好像还可以有qaq<br />
第37章 37、噩梦<br />
陆衡带小早和球球回了老家，大年初一，对于离世的亲人，该有一个悼念仪式。于是从北到南，隔着无数山水，陆衡看着飞机窗外缥缈的云层，手机屏幕停留在陈自原的新年祝福中。但还是有一瞬间，陆衡把自己脱离在现实之外，他以旁观者的角度淡漠地凝视着一切。<br />
陆衡其实不太想回来，但又不能不回来。<br />
墓碑前的杂草没有人打理，长得很乱，也很脏。孩子不能总在这儿待着，所以基本是陆衡在处理。他祭拜完姐姐，只隔着一个园区，那里躺着他的父母，陆衡没敢过去看一眼。<br />
南方的冬天没有雪，只下雨，寒凉入骨。<br />
陆衡总想起那场车祸，剧烈的撞击，悲痛的哭喊声混在硝烟弥漫的火光里。他失去了父母，还有姐姐的怨恨，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br />
头几年，陆衡在悔恨中痛不欲生，经常跑到父母的坟前忏悔，然而从墓园回来后的每个晚上他都做噩梦。梦见爸爸五官不全的脸和妈妈被开膛破肚的身体，他们从喉管发出含混的低吼，陆衡听懂了——<br />
滚。<br />
陆衡惊醒过来，颤抖和干呕不止，因惊恐引起的躯体化障碍折磨他至今，他没敢再踏入父母的墓园半步。<br />
从前的至亲，如今站在生命镜像的对立，忏悔没有用！<br />
快十年了，陆衡想，前尘往事不会烟消云散，他也把自己困在了坟墓里。<br />
既然如此，还怕什么？<br />
陆衡拿上酒，走向父母的墓碑。<br />
那一天他在墓园待到深夜，回到酒店后立刻睡觉。<br />
但现实让陆衡难过了，他并没有摆脱噩梦的侵袭。当许久不见的父母再度出现，陆衡只惊喜了一会儿。<br />
这么多年，陆衡再也想不起父母对他微笑时的亲切面孔，留在他记忆中的只有血肉模糊的躯体和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br />
牢牢盯着他。<br />
“啊！”陆衡大叫一声，骤然睁开眼睛。<br />
周围一片漆黑，非常安静。<br />
陆衡剧烈跳动的心脏好像会随时都会冲出胸腔，他太恐惧了，裹挟而来的窒息感迫使他挣扎，这是身体本能。与此同时，似乎有种看不见的能力控制着陆衡的双手，他紧紧掐住了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