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回家吧。”<br />
“汴京的那个家？”<br />
“嗯。都是我们俩的家。”<br />
至于剑谱，二人决定暂且放在老巢。<br />
二人换好衣服，相互简单梳了头发，便迎着微弱的晨曦出了老巢。<br />
雪停，天色淡蓝。<br />
白行玉无端想起了夜奔时老巢雪原日出的景象。<br />
那时，古鸿意盲着，没能看见日出。<br />
没关系，今日为他补上。<br />
就像昨晚补上交杯酒的遗憾一样。他们总是能圆满的。<br />
他们并肩同行在茫茫雪原中。<br />
很快，日头上来，淡蓝边际的金红一点点溢出……<br />
古鸿意醒来时是能看见模糊的颜色的，他判断此时晨曦初升，蓝与红交融。<br />
日出了！<br />
“古鸿意，你看。”琥珀瞳孔映着金黄光晕，轻声说。<br />
身边人捏紧了白行玉的手掌。<br />
古鸿意强撑着抬眼去盯着天际。他还能看见些许颜色。<br />
天际风云金红交错。<br />
破云日出的一瞬间，古鸿意完全失了明，什么也没能看到。<br />
从京畿老巢回到汴京城，天色已大亮。<br />
通途大道喧嚣，各色的车马卷着红尘滚滚而来，各式的叫闹随着行人散入被踏成灰黑的积雪。<br />
通缉令纷飞。<br />
酒楼高处喧哗。<br />
“又是那个盗帮？”<br />
“一群过街耗子，真难杀！”<br />
店小二端着酒水，瞪目咬牙道，“江湖盟主又加兵力来剿灭盗帮了！”<br />
酒客哈哈大笑，毫不讶异，“又剿匪！哼，我看这个盟主不会干些别的事了！打打杀杀闹得满城不得安宁！”<br />
“这次，盟主是来抓捕那个衰兰送客手的——”<br />
“衰兰？他不是半年前就死了么？”<br />
“谁知道呢！满城都是通缉令，说他偷了剑门绝世的剑谱……”<br />
“那不是白幽人背叛师门偷走的么？”<br />
“诶呀，那是冤枉啊，盟主正诚心召白大侠回师门呢……<br />
一切都是那个衰兰的阴谋，你想想，一个贼，被霁月风光的白幽人打败，他从此怀恨在心！他偷走了那剑谱……害得对方背了罪名……心狠手辣，也就是盗帮的人如此……”<br />
小二编排起故事来，滔滔不绝，双目炯炯有神，一扫疲态。<br />
“满上！”酒客不耐烦地打断了小二的絮叨，仰头将温酒一饮而尽，哈一口粗气，唔咙道，“那这盟主也听风就是雨的！一句话给白幽人定了罪，又一句话给衰兰下了通缉。”<br />
小二忙不迭倒酒，眯眼叹气，“我也不明白呀，这什么剑谱，闹得这些江湖中人，三天两头打入汴京一次……”<br />
小二忽地提高音量，兴冲冲道，“不过，客官，你就不想见识见识，那个衰兰跟白幽人打一架？”<br />
酒客喷一口酒气，拍掌大笑，“看热闹不嫌事大！”<br />
小二眼睛一亮，振振有词道，“客官你看，这衰兰呢，张扬乖戾，恨不得告知全江湖他的名号，是个死要面子的……”<br />
“结果，华山论剑，被狠狠挫了锐气，丢了脸面！他恨不恨？他死命报复回去……”<br />
“再讲那白幽人，固然是个光明磊落的侠客，但成天戴着个面具，也是个傲气的……”<br />
“心气这般高的人，被衰兰害得被逐出师门，还人人喊打了一整年，他积怨在心……”<br />
“你屈才了，不该跑腿，该去说书。”酒客又仰头饮尽一大碗酒，哼笑一声。<br />
小二一合掌，激动不已，声调都高了，“当真恨海无边，此二人一定能打出个血雨腥风，客官，当真不想看看？”<br />
酒客旁桌，两个浑身补丁、头戴斗笠的人，共同执着一张通缉令，窃窃私语着什么。<br />
“小白，看看我多少钱？”<br />
“……赏金五百两。”<br />
斗笠轻轻掀起，露出一张清冽的脸来。<br />
“你一点都不便宜。”<br />
白行玉浅浅笑着，温声对古鸿意说。<br />
小二兴冲冲讲个不停。什么仇恨啦、宿敌啦、赶紧痛快打一架啦……<br />
高声融进小楼飞雪声。<br />
那对宿敌挑起斗笠，相互轻轻吻了一下脸颊。<br />
“荣辱与共。”浅浅的琥珀眼眸。<br />
“绝对忠诚。”混沌的黧黑眼眸。<br />
第76章 一切的真相<br />
*白行玉视角<br />
真相是何物。<br />
谁偷了剑谱、谁派遣衰兰抓捕自己、盟主与衰兰到底是何关系……<br />
白行玉都不清楚。<br />
昨夜小雪, 在那张小小的床上，他们耳鬓厮磨，两只小兽一样胡乱地相拥, 古鸿意问他, 真相, 重要么。<br />
白行玉怎么可能不想知道真相。<br />
他的前半生一片雪白，什么都不清楚，不清楚为何要用剑，不清楚盟主与师尊, 到底在利用自己做什么, 不清楚自己的父辈又是何人……他本受够了, 像一具牵丝戏傀儡一样活着了。<br />
那剑谱就是真相, 铁证如山, 出现在盗帮老巢，古鸿意的卧房里。<br />
但, 在他因那剑谱战栗时，古鸿意缓缓从背后抱住他，温柔地说:“我爱慕你。”<br />
然后，霜寒十四州一亮, 帷幕缓缓落下，一墙铺天盖地山穷水尽满满当当，少年心意。<br />
那一墙画像宽广无边, 他们依偎在丹青下, 小小的。<br />
此真相是真。<br />
彼真相, 为假。<br />
古鸿意的心意, 是一天盛大的春水，碧波倾倒而来, 把他柔和而坚定的裹挟。
“汴京的那个家？”<br />
“嗯。都是我们俩的家。”<br />
至于剑谱，二人决定暂且放在老巢。<br />
二人换好衣服，相互简单梳了头发，便迎着微弱的晨曦出了老巢。<br />
雪停，天色淡蓝。<br />
白行玉无端想起了夜奔时老巢雪原日出的景象。<br />
那时，古鸿意盲着，没能看见日出。<br />
没关系，今日为他补上。<br />
就像昨晚补上交杯酒的遗憾一样。他们总是能圆满的。<br />
他们并肩同行在茫茫雪原中。<br />
很快，日头上来，淡蓝边际的金红一点点溢出……<br />
古鸿意醒来时是能看见模糊的颜色的，他判断此时晨曦初升，蓝与红交融。<br />
日出了！<br />
“古鸿意，你看。”琥珀瞳孔映着金黄光晕，轻声说。<br />
身边人捏紧了白行玉的手掌。<br />
古鸿意强撑着抬眼去盯着天际。他还能看见些许颜色。<br />
天际风云金红交错。<br />
破云日出的一瞬间，古鸿意完全失了明，什么也没能看到。<br />
从京畿老巢回到汴京城，天色已大亮。<br />
通途大道喧嚣，各色的车马卷着红尘滚滚而来，各式的叫闹随着行人散入被踏成灰黑的积雪。<br />
通缉令纷飞。<br />
酒楼高处喧哗。<br />
“又是那个盗帮？”<br />
“一群过街耗子，真难杀！”<br />
店小二端着酒水，瞪目咬牙道，“江湖盟主又加兵力来剿灭盗帮了！”<br />
酒客哈哈大笑，毫不讶异，“又剿匪！哼，我看这个盟主不会干些别的事了！打打杀杀闹得满城不得安宁！”<br />
“这次，盟主是来抓捕那个衰兰送客手的——”<br />
“衰兰？他不是半年前就死了么？”<br />
“谁知道呢！满城都是通缉令，说他偷了剑门绝世的剑谱……”<br />
“那不是白幽人背叛师门偷走的么？”<br />
“诶呀，那是冤枉啊，盟主正诚心召白大侠回师门呢……<br />
一切都是那个衰兰的阴谋，你想想，一个贼，被霁月风光的白幽人打败，他从此怀恨在心！他偷走了那剑谱……害得对方背了罪名……心狠手辣，也就是盗帮的人如此……”<br />
小二编排起故事来，滔滔不绝，双目炯炯有神，一扫疲态。<br />
“满上！”酒客不耐烦地打断了小二的絮叨，仰头将温酒一饮而尽，哈一口粗气，唔咙道，“那这盟主也听风就是雨的！一句话给白幽人定了罪，又一句话给衰兰下了通缉。”<br />
小二忙不迭倒酒，眯眼叹气，“我也不明白呀，这什么剑谱，闹得这些江湖中人，三天两头打入汴京一次……”<br />
小二忽地提高音量，兴冲冲道，“不过，客官，你就不想见识见识，那个衰兰跟白幽人打一架？”<br />
酒客喷一口酒气，拍掌大笑，“看热闹不嫌事大！”<br />
小二眼睛一亮，振振有词道，“客官你看，这衰兰呢，张扬乖戾，恨不得告知全江湖他的名号，是个死要面子的……”<br />
“结果，华山论剑，被狠狠挫了锐气，丢了脸面！他恨不恨？他死命报复回去……”<br />
“再讲那白幽人，固然是个光明磊落的侠客，但成天戴着个面具，也是个傲气的……”<br />
“心气这般高的人，被衰兰害得被逐出师门，还人人喊打了一整年，他积怨在心……”<br />
“你屈才了，不该跑腿，该去说书。”酒客又仰头饮尽一大碗酒，哼笑一声。<br />
小二一合掌，激动不已，声调都高了，“当真恨海无边，此二人一定能打出个血雨腥风，客官，当真不想看看？”<br />
酒客旁桌，两个浑身补丁、头戴斗笠的人，共同执着一张通缉令，窃窃私语着什么。<br />
“小白，看看我多少钱？”<br />
“……赏金五百两。”<br />
斗笠轻轻掀起，露出一张清冽的脸来。<br />
“你一点都不便宜。”<br />
白行玉浅浅笑着，温声对古鸿意说。<br />
小二兴冲冲讲个不停。什么仇恨啦、宿敌啦、赶紧痛快打一架啦……<br />
高声融进小楼飞雪声。<br />
那对宿敌挑起斗笠，相互轻轻吻了一下脸颊。<br />
“荣辱与共。”浅浅的琥珀眼眸。<br />
“绝对忠诚。”混沌的黧黑眼眸。<br />
第76章 一切的真相<br />
*白行玉视角<br />
真相是何物。<br />
谁偷了剑谱、谁派遣衰兰抓捕自己、盟主与衰兰到底是何关系……<br />
白行玉都不清楚。<br />
昨夜小雪, 在那张小小的床上，他们耳鬓厮磨，两只小兽一样胡乱地相拥, 古鸿意问他, 真相, 重要么。<br />
白行玉怎么可能不想知道真相。<br />
他的前半生一片雪白，什么都不清楚，不清楚为何要用剑，不清楚盟主与师尊, 到底在利用自己做什么, 不清楚自己的父辈又是何人……他本受够了, 像一具牵丝戏傀儡一样活着了。<br />
那剑谱就是真相, 铁证如山, 出现在盗帮老巢，古鸿意的卧房里。<br />
但, 在他因那剑谱战栗时，古鸿意缓缓从背后抱住他，温柔地说:“我爱慕你。”<br />
然后，霜寒十四州一亮, 帷幕缓缓落下，一墙铺天盖地山穷水尽满满当当，少年心意。<br />
那一墙画像宽广无边, 他们依偎在丹青下, 小小的。<br />
此真相是真。<br />
彼真相, 为假。<br />
古鸿意的心意, 是一天盛大的春水，碧波倾倒而来, 把他柔和而坚定的裹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