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蒋寄野：“……”</p><p> 略收拾了一通，熄灯躺在床上，蒋寄野听见黑暗中薄悬叫他：“蒋寄野。”</p><p> 刚要应声，一个热热的身体凑近上来，两个人用过相同的洗发水和沐浴露，身上有着相同的气味，蒋寄野感觉下巴处被湿漉漉的东西蹭了下，与此同时薄悬感叹了一句：“放寒假就见不着你了。””</p><p> 蒋寄野睁着眼睛，抬手摸到这人后脑勺，短短的发丝柔软微凉的发丝，宛如丝绸从手指间一缕缕滑落，问他：“你回海城过年。”</p><p> 薄悬：“是。”</p><p> 蒋寄野：“开学还回来？”</p><p> 薄悬：“是。”</p><p> 蒋寄野没说自己也有可能去海城：“二十多天之后又见面了。”</p><p> 好像是这么回事。薄悬接着问：“放假我要是给你发消息，你会回吗？”</p><p> 这话问的，好像他发过很多次消息但都被忽略了一样。</p><p> 蒋寄野：“你哪次发我没回你。”</p><p> 薄悬思考着喃喃道：“也是。”</p><p> 蒋寄野把眼睛闭上了：“睡吧。”</p><p> 隔天一早，蒋寄野又是被热醒的。</p><p> 昨天吃了一堆牛肉鹿肉等冬季补气血的东西，年轻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和撩拨，他看着睡得人事不知的薄悬，依在枕头上的脸颊白里透红，扎着稀疏细小的绒毛，忽然感觉牙根一阵发痒，很想把人抓过来咬一口。</p><p> 我是要变成丧尸了？蒋寄野不由得沉思。</p><p> 起床在浴室洗了个长长的温水澡，等吃过早饭，蒋寄野把薄悬送回学校，自己也回家去了。</p><p> 上大学之前，蒋寄野是个彻头彻尾的玩乐主义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起码三百多天都在玩和研究怎么玩。</p><p> 父母年轻力盛，家庭富足，吃穿不愁，不必考虑明天乃至下半辈子的生活费从哪来，寒门学子十年苦读才能拿到的一纸文凭，只要他想，只需挪动银行卡上的一个小小余额就能买到——邢岳麓常青藤大学的通知书就是拿钱运作出来的。这在他们的生活圈子里很常见。</p><p> 进到a大这半年，蒋寄野好像和从前的生活脱了轨。</p><p> 住在群体宿舍，作息跟着课表走，以至于寒假回到家的前两天，一下子清闲下来，他总是想不起来该干什么。</p><p> 刚开学时，蒋寄野其实想办理走读来着，宿舍空间太小，就算不住家里，为有个人的隐私空间，在学校附近买套公寓也行。</p><p> 是他独断专行的爹地愣是把他发配进了宿舍，性格这点上，两父子确实很相像。</p><p> 他爸说我以前没对你提过要求，你马上快十八岁，满足我一个小心愿不过分吧：你在宿舍住满一年，一年之后你住月球上我也不管你。</p><p> 事实证明，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事。</p><p> 不过事实又证明，忙碌能解决一切矫情。</p><p> 蒋寄野去外婆家里待了两天，帮忙应付年节年礼，四处乱逛给爸妈和亲戚长辈选礼物，抽空把前两年玩乐下投资的产业整了整，拿出一部分分红，剩下又全投进去了，偶尔有点清闲时间，就去附近邢岳麓的家里帮他遛狗。</p><p> 两人之间的对话经常是这样的：刚睡醒的邢岳麓揉着眼睛下楼，说你来得这么早，蒋寄野说你接着睡你的，我找你家狗。</p><p> 这天，蒋寄野遛着狗，收到薄悬发来的消息，才惊觉几天时间一眨眼过去了。</p><p> 薄悬人在机场，飞机马上起飞了，留言告诉他明年见，我会想你的帅哥，下面附着一个黄豆人挥手的表情包。</p><p> 蒋寄野打了几段话，又删掉了，最后只发了一路顺风四个字。</p><p> 马上就是小年，他爸妈确定今年在海城过年，春节这种节日一家人肯定要在一起的，于是隔天晚上，蒋寄野也拖家带舍地一个人坐上了飞往海城的班机。</p><p> 落地后，他收到邢岳麓惊恐的消息：“哥，我的狗呢？”</p><p> 刚出机场的蒋寄野看着脚边蹲着的，没留神被一块托运带来的阿拉斯加，回复他：“跟来出差了，年后还你。”</p><p> 邢岳麓：“？？”</p><p> 邢岳麓：“我还等着过年期间带它出去撩妹子，你弄走了，我怎么办？”</p><p> 蒋寄野：“冷知识，单身两个月并不会死。”</p><p> 邢岳麓：“？”</p><p> 邢岳麓推过来一张男科医生的名片：“烫知识，有些人不行就不要阻拦别人追求□□——带嫂子在我这住结果早上六点就起床吃饭把人送走，我该说你没人性还有是没兽性。”</p><p> 蒋寄野没想到这都能被他注意到。</p><p> 你丫早上不是在睡懒觉吗？</p><p> 两人嘴仗多年，蒋寄野鲜少有被压制的时候，但是少儿不宜的话题触及到蒋寄野的知识盲区，简而言之，他输在了太有节操。</p><p> 蒋寄野发了个锤子：“你再不闭嘴，以后别想看见你的狗了。”</p><p> 邢岳麓发了个捂嘴偷笑的表情包，爽快闭麦：“好嘞。”</p><p> 蒋寄野的父亲是海城人，年幼时跟随长辈移居到政治中心的a市，爷爷奶奶是海城土生土长的，逐</p> ', ' ')('\n <p>本溯源，蒋寄野也算半个南方人。</p><p> 前两年流感病毒肆虐，老一辈人在落叶归根的观念下迁居回海城，在清静的城区新置了房屋，去年，是大动干戈接老人去a市过的团圆年，今年他爸妈待在海城迟迟没走，也是迁就老人的意思。</p><p> 到家后，一大家子晚上吃了顿团圆饭。蒋寄野带来的一车礼物分得干干净净，几个亲近的叔伯家孩子也照顾带了。</p><p> 开席早，七点就结束了，他爸还有会，紧接着又要出门。</p><p> 他妈长时间不见儿子，见儿子在家无聊，在海城没个朋友，本想留下来陪他看电视聊聊天。</p><p> 他爸说：“他一个大小伙子哪需要你陪，他不是带了只狗吗，走吧老婆，这一晚上好多生人，你不在身边我心里没底。”</p><p> 和狗对望的蒋寄野：“……”</p><p> 蒋寄野识趣地说：“妈，您去吧，跟着我爸有个照应，再说带着您这么位年轻漂亮的夫人他脸上也有光，过年清闲了我再陪你说说话。”</p><p> 岑丹青拗不过父子俩，起身披上披肩，想起什么，拿出蒋寄野带回来的一套珠宝戴在身上。</p><p> 蒋鸿義领着她到玄关处照镜子，直夸了七八句好看，然而夫妻俩心满意足地手挽着手出门去了。</p><p> 剩下客厅蒋寄野带着两只狗——一只邢岳麓家的阿拉斯加，一只他妈妈养的小约克夏。</p><p> 海城的风从窗下刮过，隐约像是他爸曾经的预言成了真：他以后要带着俩狗过一辈子。</p><p> 两狗一人相望片刻，阿拉斯加咧开的嘴里掉出一串晶莹剔透的哈喇子。</p><p> 蒋寄野喃喃：“干什么，一晚上发那么多狗粮，你俩还没吃饱？”</p><p> 阿拉斯加听见狗粮俩字，凑上来舔他的手，嗷呜嗷呜地引颈长嚎。吓得另一只还没它膝盖高的小约克夏立马蹿院子外头去了。</p><p> 蒋寄野拎着飞盘，黑灯瞎火出去跟两只狗玩了一阵，直到把两只狗都累得倒在门口地毯上睡着了，没事可干，才上楼找到自己房间也躺下了。</p><p> 翻翻手机，收到不少朋友同学的消息，不久前，薄悬也发来几条信息。</p><p> 这人大概学霸的名声香飘万里，寒假回到家也没得清闲，最近忙着给家中的妹妹、妹妹的同学、以及妹妹同学的弟妹补习功课，碰见有意思的题目，经常拍照发给蒋寄野瞧一瞧。</p><p> 这次发的是则英文短篇阅读理解，大意如下：</p><p> 某人养一猪，烦，遂弃之，然猪竟知归路返回，数弃无功。</p><p> 一日，其人驾车转了很多弯弃猪，深夜致电家人，问：“猪归否？”</p><p> 答曰：“已归！”</p><p> 其人怒吼：“让它接电话，老子迷路了！”</p><p> 看懂后的蒋寄野：“……”</p><p> 好冷的笑话。</p><p> 在家待过几天, 蒋寄野身上的变化，就是他早出晚归的父母都发现了。</p><p> 他没有趁着假期跟着探险团队往深山老林里钻，没有四处招猫逗狗, 把小约克夏欺负得嗷嗷叫, 没有见到二老就嘚啵嘚地跟在屁股后面讲闲话。每天早起早睡, 遛狗，偶尔锻炼, 甚至从蒋鸿義的书房里抽了几本人性哲学的书籍带回房里看——他以前从不会干静下心看书的事。</p><p> 蒋鸿義发现之后, 结结实实有些惊讶了。</p><p> 到了午饭的时间, 他对岑丹青说：“看你儿子。”</p><p> 岑丹青奇怪地瞧眼规规矩矩正在吃饭的蒋寄野，问怎么了, 蒋寄野也跟着抬头。</p><p> 蒋鸿義无限感慨地说：“十八岁了, 终于开始长脑子了，不容易。”</p><p> 蒋寄野：“……”</p><p> 这是夸人的话？</p><p> 偏偏说这话的是他亲爹, 无法反驳。</p><p> 吃完饭后，蒋寄野放下餐具，对着二老宣布：“我下午要出门, 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了。”</p><p> 岑丹青还没来得及说话，蒋鸿義说：“看吧，我赢了——”</p><p> 他对蒋寄野说：“我跟你妈打赌, 你最迟后天之前肯定要出门, 你老窝在家里跟汤圆玩，累得它都瘦了, 你妈心疼你又心疼狗，你再不出去散散心，我跟你妈也得把你带上了。”</p><p> 汤圆是家里小约克夏的名字。</p><p> 蒋寄野一脑门黑线，算是知道自己有多招人嫌了, 众望所归地饭后就离开家——全家上下包括狗都松了一口气。</p><p> 只有岑丹青，面上带着担忧之色，目送儿子背影，杵了下蒋鸿義的胳膊：“这孩子今年怪怪的，该不会在学校碰见什么事。”</p><p> 蒋鸿義呵呵：“就他那脾气，谁能欺负到他头上，他不出去欺负别人我就谢天谢地了，你没看老邢家的孩子整天被他欺负得嗷嗷叫。”</p><p> 岑丹青还有些不放心：“万一呢？”</p><p> 蒋鸿義：“往好处想，也可能是开窍了，想追哪个女孩但是没追上。”</p><p> 岑丹青好气又好笑，不过倒是真想起一件事，对蒋鸿義说：“寄野回来围得那条围巾，我瞧着是手织的——他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要不然哪天回来你跟他谈谈。”</p><p> “</p> ', ' ')('\n <p>管那么多干嘛？”蒋鸿義揽着她肩膀，“你操心太多，孩子反而嫌弃你烦，你想想你青春期那会父母整天唠叨，你什么反应。”</p><p> 世上鲜少有不操心的父母，也鲜少有百依百顺的孩子，岑丹青半是叹息半是心疼地长叹了一口气：“是这理，不过寄野从小就恋家，没长时间离开过我们，你今年非要把人送去学校住宿，我还真怕他碰见要紧的事不敢开口。”</p><p> 蒋鸿義混不在意：“管得了一时，难道管得了一辈子，你就是太杞人忧天了。”</p><p> 海城是个沿海城市，风土人情饮食习惯乃至于交通状况都和a市大不相同。</p><p> 蒋寄野在闲聊间问过薄悬的日程安排，旁敲侧击地得到了他所补习的初中生家的地址。</p><p> 兜了一个大圈子后，他来到陌生的小区将车子停进地下室。一边吐槽自己套路老土，被非主流的邢岳麓传染了，来到某栋楼前，随手从绿化带揪根树枝，坐在正对楼梯口的花坛边上玩数叶子的游戏。</p><p> 一根树枝揪秃完，蒋寄野掏手机给某人发消息：“什么时候下课，薄老师。”</p><p> 薄悬按下单元门出口的开关，回复他‘已经下课了’。</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