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红糖从阳台钓来剩下半根肉干，趴在卧室门口的地板上啃着，它忽然停下动作，歪着头，疑惑地盯着门板。耳朵抖了抖。</p><p> 卧室内。</p><p> “叫声老公听一听？”</p><p> “……”</p><p> “咦，你叫不叫？”</p><p> “……”</p><p> “呵。”</p><p> “……呜…”</p><p> 红糖每日疑惑：它的主人到底在背着它偷吃什么好吃的。</p><p> 回家吃饭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p><p> 蒋寄野毕业那年从家里搬出来，公寓虽然方便，两个人住空间到底狭窄了些, 起码要有个书房, 最后新住处的地址选得也很巧妙, 距离家里隔了两条街，开车只要十分钟。</p><p> 他们拖拖拉拉快上午十一点钟才出发, 进门没多久, 餐厅那边已经开始摆午饭了。</p><p> 薄悬习惯性地每回上门带点东西, 主要是个心意。</p><p> 有时候是几箱当季新鲜水果，有时候是两瓶酒, 蒋鸿義是有喝酒的习惯, 偶尔有兴致在家也会小酌两杯——他酒量上起码碾压十八个亲儿子没问题。</p><p> 这回带的一盒大溪地的珍珠，薄悬上周出差去外地凑巧碰见, 特意多待半天拍下，今天特意带来拿给岑丹青。</p><p> 海水珍珠圆度普遍很高，这一盒子里有几十颗, 每颗的大小接近葡萄，颜色黑色的、海水蓝的，孔雀绿的, 欧洲那边许多王室有戴珍珠的习惯, 搁在国内倒是很稀奇。</p><p> 岑丹青拿到手，有些惊讶看了又看, 笑说：“眼光比我好太多了，运气也好，不专门去找都碰不着。”</p><p> 蒋寄野拿了一颗瞧瞧，圆润度是挺不错。孔雀绿闪着光泽细腻柔润, 不见一点瑕疵，他看完就顺手放兜里了。</p><p> 岑丹青看见了说：“我要做首饰的，你外婆喜欢珍珠，我改天送些给她，你拿着就扔着玩了。快放回来。”</p><p> 蒋寄野说：“盒子里这么多，我给他留一颗。”</p><p> 薄悬时常要被他的言行震惊住。一时不知道该感动地谢谢蒋寄野，还是该指责他突发神经。</p><p> 岑丹青神色好笑又莫名，薄悬舌头差点打结：“我用不着，我又不戴首饰，你快放回来。”</p><p> “我知道。”蒋寄野说，“放家里收藏，看个稀奇。”</p><p> 蒋鸿義看不惯他的厚颜无耻样子，在旁边说：“你要想送你就自己去买。”</p><p> 蒋寄野难得理亏：“我那是没想起来。”</p><p> 正常哪个男人能想起来送对象珍珠。他也没交过女朋友，在一起第一年倒是找个首饰工坊亲手做了对戒指，一只给薄悬。</p><p> 对戒的样式比较简单，当时拿到手，他本人越看越不满意，薄悬却很喜欢，成年人眼里戒指不同于首饰，主要是一种已婚的象征意义。</p><p> 几年下来，他们也陆陆续续买过别的品牌成品对戒，款式都更为时尚精致，但是大多时候两人都很默契地选择戴第一对出门。</p><p> 饭后，岑丹青按照习惯回房去午睡，他们经常回来吃饭，和蒋鸿義在公司也能见面，一家人多余礼节就免了，剩下三个男人在一楼坐着。</p><p> 聊了一会。蒋寄野也说要睡个午觉，蒋鸿義就挥挥手让他们走了。</p><p> 蒋寄野的卧室一直没变动，这些年只有保姆偶尔进去打扫清清灰。</p><p> 楼上，同层隔得不远还有一间专门给薄悬的卧室，岑丹青找人布置过家具物品一应俱全，饶是如此，房间基本成了摆设，一来他们平时过来很少会留宿，二来老夫老妻感情和身体功能正常，没必要分房睡。</p><p> 蒋寄野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发现卧房竟然没人，薄悬没在床上躺着。</p><p> 找了一圈，最后果然在书房抓到了翻看他相册的某个人。</p><p> 薄悬没事喜欢往他书房里跑，桌上每个物品，架子上每本书，都是蒋寄野过去岁月留下的痕迹，书房南侧有一扇极大的飘窗，布置成榻榻米式的休息座。他人盘腿坐在坐垫上，正翻着膝上一本厚相册。</p><p> 他看得十分专注仔细，每一页要停下来几十秒。</p><p> “你不是都看过几十遍了。”蒋寄野倚着门框，静静地说。</p><p> 薄悬看过来两眼，又低下头，蒋寄野从小到大单是洗出来装订的照片就有足足十几本。</p><p> 他说：“前面的忘了，再看一遍。”</p><p> 蒋寄野：“你不睡个觉？”薄悬一直有午睡习惯，蒋寄野私以为就是起太早了。</p><p> 薄悬：“你先去睡。”</p><p> 蒋寄野无言。</p><p> 我又不困，还不是怕你困了不好意思对我爸提，才找借口说我要睡。</p><p> 相册里，十七岁的蒋寄野同样沉默无言着。</p><p> 薄悬看得出这是张在教室拍摄的照片，国际学校的校服用得西方英伦风的款式，课外活动日，他只穿了一件衬衫，松松垮垮系着领带。</p><p> 十七岁的年纪青春年少，蒋寄野表情却像是无聊，略垂着眼睛，懒懒散散的，有一点傲气，窗外梧桐树长满绿色的叶子，模糊背景里几个看不清面目</p> ', ' ')('\n <p>的同学在扎堆聊天。</p><p> 年轻的蒋寄野脾气很差，但是真的帅。</p><p> 薄悬摸了摸照片：“你上学时一定收到过很多情书。”</p><p> “大概吧。”蒋寄野找个位置坐下，不怎么在意：“我那会不常在学校待，是你有滤镜，喜欢我的人还真没你想得那么多。”</p><p> 薄悬揭穿他：“你上次说你每次回学校桌洞里能塞满情书。”</p><p> 蒋寄野一愣：“上次？哪一次？”</p><p> 薄悬：“你喝醉那次。”</p><p> 喝醉后容易断片的蒋寄野：“……你能不能别老在我喝醉时候跟我聊天。”</p><p> “是你非要拉着我聊天。”薄悬说。</p><p> 当时蒋寄野先起的头，问他学生时代收过多少情书，有没有跟哪个暧昧对象拉过手什么的，薄悬回答完，把问题抛回去，得知他初高中到手的情书多到可以拿麻袋装的程度，差点当场心梗。</p><p> 还好还好，最后还是落到他头上，没人截胡成功。</p><p> 薄悬问他：“收到的情书，你都不看的吗？”</p><p> 蒋寄野很不想回答，到底认真地说：“看，看看得了，没见过几次面，没跟我说过话，我也不知道她们叫什么名字，这样的喜欢也能算喜欢吗？≈ot;</p><p> 薄悬：“可学生时代的喜欢就是没有理由。”</p><p> 蒋寄野下雨天扶起他给他打伞，他就喜欢他。</p><p> 蒋寄野赞同这个说法：“是这样没错，但她们喜欢的也根本不是我，她们想象出一个完美的男同学，把我当成载体，自我洗脑，认为我是专情的白马王子，或者是流川枫，其实我跟她们幻想的类型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但凡多接触几次就知道了，我这人性格其实很糟糕，但是很不幸的，我人不常在学校里，缺少交流机会，没能让她们认清我的本质，导致被她们选择当做承载少女情怀的对象。”</p><p> 他说完了，发现薄悬以一种奇异的眼神在看他。</p><p> 蒋寄野：“？”</p><p> 薄悬自如地收回目光：“没什么，突然想起来你大学是人文院的。”</p><p> 隔了会，薄悬又问：“你的学生时期就没有幻想的对象吗？”</p><p> 蒋寄野想也没想道：“没有。”</p><p> 薄悬：“我不信。”</p><p> 蒋寄野：“……你信不信也没有，想找茬吵架你就直说。我那会中二期发作，全天底下人没一个我看得顺眼的——不对，等会。”</p><p> 蒋寄野想起来了，微微别扭，看两眼薄悬：“我上学那会还真喜欢过一个，一个女演员，老演古装武侠剧，我买过她几张海报贴在书桌边上，不过后来她退圈跟一个导演结婚，我就没喜欢了，海报也不知道扔哪去了。”</p><p> 薄悬才知道这茬，好奇地追问：“谁啊？”</p><p> 蒋寄野作为已婚男士闪避意识满分，而且这话题莫名令人羞耻：问多了还急眼：“你问这干什么，我都说了人已经结婚了！”</p><p> 薄悬点点头：“行，那我不问了。”</p><p> 他如此知情知趣，蒋寄野刚送一口气。忽听他又说：“我等你下回喝醉了再问。”</p><p> 蒋寄野：“……”</p><p> 他一喝醉，说话就容易不过脑子，薄悬是知道的——参考大一那会跟人打赌。</p><p> 蒋寄野忽然硬气起来了：“你老问我，你当学生的时候就没有个喜欢的人，别告诉我你没有。我不信，人都有理想型对象。”</p><p> 薄悬爽快地说：“我当然也有。”</p><p> 蒋寄野一愣，立刻追问：“谁？”</p><p> 蒋寄野确认自己只认真喜欢过薄悬一个，一直以为双方都是初恋，谁知道在一个寻常的午后得知竟然还有个前夫哥？？</p><p> 心里忽然有点酸，像吃了一筐的柠檬。</p><p> 蒋寄野吃味道：“什么时候的事，人叫什么，在哪，干什么呢。”</p><p> 薄悬：“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p><p> 十多年前的事了，他被打、严重过敏、淋雨、孤僻内向，不守信，阴差阳错没能救下蒋寄野外公。</p><p> 刚刚丧父的岑丹青找上门反过来安慰他，结果撞上了陆诗云发疯被羞辱，两边长辈差一点就动起手。</p><p> 如此种种，薄悬心知他在蒋寄野的回忆里是个多么糟糕的形象。</p><p> 往事不堪回首，刚在一起时他无法启齿，找不到合适的契机，如今年龄大了更说不出来了。</p><p> 这样也好，过去的一切和他的名字一起被掩埋，或许将来七老八十，他们白发苍苍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薄悬会说出来，让蒋寄野再知道一遍，有个人当初很喜欢你，我这漫长的一生都在喜欢你。</p><p> 蒋寄野静了两秒，霸道地走过了：“不行，你快说，到底是谁？”</p><p> 他忍不了，到底是哪个傻逼在孔雀开屏仗着年轻有几分姿色在忽悠年少的薄悬？！他现在就去他们家找人单挑！！</p><p> 薄悬不肯说，被他从书房一直追到卧室的床上，手摸进他衣服里挠痒痒。</p><p> 酷刑之下，他对这蒋寄野手上的戒指认输说：“人家也结婚了！”</p><p> 蒋寄野停下来</p> ', ' ')('\n <p>，狐疑地问：“真的？”</p><p> 薄悬眼泪快冒出来了，喘着气：“真的，真的，我没骗你。”</p><p> 蒋寄野还有疑问：“男的女的，还有他结婚的对象，男的还是女的？”</p><p> 薄悬受不了了：“你好八卦。”</p><p> 我八卦？</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