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重妄瞪着他，愤怒的声音带着说不尽的后怕。</p><p> 就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再也见不到沈云清了。</p><p> “我……”沈云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愣愣的盯着他。</p><p> “好好活着。”</p><p> 重妄盯着他头顶即将落下的天雷，嗓音温柔，却不容抗拒，“沈云清，所有人都死了你也得给我好好活着。”</p><p> “你得活着，给我收尸，年年给我扫墓，只能是你，换了别人我死不瞑目。”</p><p> “轰隆！”</p><p> 雷声接替了这句话的尾音，龙爪抓着戮天剑，迎着天雷落下的轨迹直冲而上。</p><p> “不要！”</p><p> 沈云清喊得撕心裂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戮天剑与天雷撞在一起，看着龙血倾盆而落，无数龙鳞碎裂成灰，龙身却一路向上，撞上漫天雷云。</p><p> 他看到他的龙崽子亲手拔掉了仅剩的一只龙角，用龙角划开雷云，一下，两下……</p><p> 顺应天道而生的龙族，天道的宠儿，为他背叛了天道。</p><p> 雷云散去，空中再找不到什么雷劫，也找不到那威风凛凛的巨龙了。</p><p> 只有一条还没有小拇指粗，没了角的小龙，被满身裂痕的戮天剑接住，一同从空中落下。</p><p> 沈云清怔愣着看他们落地，只觉得眼前血色弥漫，脸上划过两行温热的液体落在地上，留下两块红痕，他才意识到，自己落了血泪。</p><p> “啪！啪！啪……”</p><p> 响亮的掌声传来，饕餮看够了戏现身走过来，边走边饶有兴致的感叹，“真是一出好戏，龙族对抗天道，万万年来独一份啊。”</p><p> 沈云清如同提线木偶般，双目失神，只死死盯着剑上的小龙。</p><p> “别急，云清仙尊，你很快就能去陪他了。”</p><p> 饕餮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表情是对食物的无尽渴望，“我还没吃过天生道体呢，肯定很美味，不过不急，云清仙尊向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年我便吃过一次亏了，我得先吃了你的神魂才行，免得你自曝神魂与我同归于尽。”</p><p> 他收回手，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新身体，“凤宿的身体果然不错，可惜啊，他太疯了，为了你竟然敢跟凶兽·交易，他的神魂我还没吸食呢，他困住我这么久，我当然得让他亲眼看着我吃了他最爱的师尊。”</p><p> 听到凤宿的神魂还在，沈云清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抹光亮。</p><p> 饕餮伸长了右手中指的指甲，硬生生戳入沈云清眉心，戳入的瞬间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人都死了，神识还留着有什么用。”</p><p> 一抹白光从眉心的缝隙透出，沈云清知道那是墨尘的神识，他不相信他师尊也不在了，还未细想便看着饕餮将那抹神识吸入了口中。</p><p> 怎么会，师尊怎么会……</p><p> “啊！”</p><p> 识海被强行侵入的疼痛让他无暇再思考其他，本就千疮百孔的神魂抵挡不过片刻便被从眉心逼出。</p><p> 神魂离体的瞬间，储物戒中压在最下方的凤凰翎羽突然燃烧起来。</p><p> “师尊，我拖住饕餮，你夺舍我，用我的身体替我活下去。”</p><p> 这是凤宿留在那根凤凰翎羽上的传音，沈云清这时候才明白，原来他那么早之前便准备好了。</p><p> 从一开始小凤凰就没想活，想把他自己的身体留给我，我夺舍小凤凰，便不再是天生道体。</p><p> 解决了四大凶兽，杀了龙崽子破我的命劫，让我不再受天生道体所累……</p><p> 原来如此，原来师尊把一切都算计到了，赌上六界苍生，赌上所有人的性命，若是不成功，那活着的就会是饕餮，饕餮肆意吞噬众生，生灵涂炭。</p><p> 沈云清笑了，神魂已经虚弱到近乎透明，却笑得畅快又疯狂。</p><p> 师尊，不是你教我护佑苍生吗？</p><p> 现在这又算什么呢？</p><p> 用苍生性命逼我按照你替我选的路走下去，逼我必须取代饕餮，夺舍小凤凰活下去吗？</p><p> “你笑什么？”饕餮防备的看着他。</p><p> 沈云清只是笑，笑到神魂开始涣散，饕餮不得不立刻将他吞入体内，免得他魂飞魄散浪费了这么强大的神魂养料。</p><p> 神魂一入体，饕餮便抓紧时间吸食炼化，却在动手的瞬间觉得身体突然热了起来。</p><p> 他低头看向脚下，只见衣袍从下往上开始燃烧，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化作凤凰，周身火焰滔天。</p><p> 凤凰涅槃！</p><p> 凤宿留了退路，要跟他同归于尽！</p><p> 与此同时，妖界结界轰然碎裂，无数修士冲入妖界，争相抢夺沈云清没了神魂的天生道体。</p><p> 凤宿的识海被三个人的神魂充斥，已然分崩离析的不成样子，他自己的神魂更是因为强行涅槃而残缺不全，几乎半边身子都被烧没了，趁着饕餮自顾不暇，磕磕绊绊朝沈云清的神魂走。</p><p> “师尊，来夺舍我吧，炼化了我的神魂，你以后便是血脉纯正的凤凰，和天生道体再无……”</p><p> “啪！”</p><p> 沈云清给了他一巴掌，看他被自己打得摔在地上身体僵硬</p> ', ' ')('\n <p>，语气冷硬，“我就是这么教你的？教你阳奉阴违先斩后奏，教你疯魔入骨残害同门，教你罔顾苍生性命一意孤行？”</p><p> 这是他这辈子对凤宿说的最重的话，凤宿怔愣片刻，轻笑出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师尊，我不后悔，我只要你活着。”</p><p> 沈云清眼底的痛心和冷意凝滞良久，最后尽数化为无奈和悔意，“是我没教好你。”</p><p> 他太想当然了，总以为很了解亲近的人，全心全意的信任，到头来把自己活成了笑话。</p><p> 他敬重师尊，师尊假死骗他，为他算计了所有人的性命布局。</p><p> 他疼爱小凤凰，小凤凰和师尊联手，还背着他谋划取龙崽子性命。</p><p> 他想与龙崽子生死与共，龙崽子却知晓了什么都瞒着他，还丢下他让他独活。</p><p> 他拿大祭司当知己，结果大祭司了解整个棋局，甚至在其中做了推手……</p><p> 每个人都是为他好，想让他好好活着，却从来不问他想不想，愿不愿意。</p><p> 让他一个人活在世上做什么呢？带着愧疚和悔恨终日噩梦缠身，为这一切赎罪吗？</p><p> “师尊……”</p><p> 凤宿见他迟迟不动手，忍不住出声催促，“你不夺舍我，等饕餮回神后我们都要死，已经到了这一步，师尊，你回不了头了。”</p><p> “是吗？”沈云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这一辈子都身不由己，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控不了，今日我便非要试一试，你能如何？”</p><p> “师尊！”</p><p> 凤宿惊呼出声，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回纵身跃入火海去找饕餮的人。</p><p> 另一边，众人抢了沈云清那副天生道体要离开，白风遥和炎夜等人誓死不肯让路，柳无颜在这时候终于冲破了大祭司的术法，第一时间悄无声息越过他们打斗的区域找到生死不明的大祭司，连气息都不敢探，直接封住心脉护了神魂。</p><p> 能救的，我一定能救，不能慌……</p><p> 柳无颜身体止不住的发颤，又抖着手找到重妄如法炮制，最后才把目光转向在火海中挣扎的凤凰。</p><p> 他知道沈云清的神魂在那里，可凤凰涅槃的真火容不得任何人靠近。</p><p> 这个要怎么救，他救不了，真的什么都做不了……</p><p> 面前是他无能为力的凤凰涅槃，身后是杀红了眼的白风遥等人，柳无颜逍遥快活了一辈子，从未想过有一日他要当救世主，独留他一人面对这一念决定无数人生死的场面。</p><p> “轰！”</p><p> 紫府秘境再一次引起地动，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再多犹豫，柳无颜起身瞬移到白风遥面前，以渡劫后期的修为完全压制他和炎夜问羽。</p><p> “让他们带走吧，等秘境中那几个半步飞升出来也是要抢，仙尊不会想看到你们搭上性命。”</p><p> 只这一句话的功夫就足够了，那些人趁机带走了沈云清的天生道体，一刻不停的用其开启“天门”。</p><p> 白风遥等人动弹不得，看他的眼神有愤怒也有不解，柳无颜并未解释，只拿出了大祭司给他的玉笺。</p><p> 紫府秘境开了又关，苍厌等人是最迫切想要飞升的，当即加入了打开天门的行列，一时间没精力找重妄算账。</p><p> 所谓天门，大概就是通往上界的路，以天生道体献祭后，天空肉眼可见的缓缓裂开一条缝隙，纯净的灵气争先恐后倾泻而出，填补了整个修真界的灵气殆尽。</p><p> 柳无颜只是看着，看那天门一点一点开启，看苍厌那三个半步飞升争相渡劫，看天门后完全陌生的景色不断和他生活了几百年的这片大陆融合。</p><p> 天门完全打开的那一刻，凤凰涅槃终于接近尾声，熊熊燃烧的凤凰真火慢慢熄灭，露出一只真身破败不堪的凤凰。</p><p> 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看不到一块好肉，尤其是丹田处，半个丹田都是空洞状态，像是被人徒手掏出了一个大窟窿。</p><p> 柳无颜顾不上想现在这具身体里到底是谁，只争分夺秒的封住心脉和神魂，留住一线生机。</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