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他和罐罐一边走一边分着吃栗子，罐罐不会剥，魏承就剥好送到他嘴里，鲜甜绵软的栗肉把小娃香得摇头晃脑，背着小背篓欢乐极了。</p><p> 魏承没忘了正事，离开这片摊子就带罐罐去了布行，好巧不巧竟然看到了豆苗娘和豆苗，这母子俩竟然还在布行没有离去。</p><p> 豆苗一开始还像受气包一样拉拉着脸，见着魏承和罐罐了，连忙跑了过来：“承哥！你俩咋来了！”</p><p> “豆苗哥，给！”罐罐将油纸包装着的热乎乎的栗子送到豆苗手边。</p><p> 豆苗就没有不喜欢吃的东西：“烤栗子！谢谢罐罐！”</p><p> 想到什么，咽咽口水又一推：“你俩留着吃吧，我家里有我娘煮熟的呢。”</p><p> 魏承道：“我俩吃了，特意给你和婶子买的。”</p><p> 他又看了眼和小二一起翻货的豆苗娘，道：“你怎么拉着脸，你娘又骂你了？”</p><p> 豆苗娘看一眼他娘，悄声对魏承道：“我娘想给我做身衣服，过年去舅舅家给她长长脸，可试一块布她说不抬脸，连着试了好几块她都不满意，眼下小二正给她找呢，你说说，我爹我娘都不白，我能抬脸到哪去？”他又看一眼魏承和罐罐，羡慕道，“你俩要是不说真像亲哥俩，都这么白净。”</p><p> “豆苗，过来！”</p><p> 豆苗娘也就是华娘子一转头就看到了魏承和罐罐，有些惊讶：“咦？你俩怎地也来布行了？”</p><p> 魏承没有隐瞒，道：“入了正月山风忒大，晚上炕烧得再热也不顶事，我来想买些棉花做床厚实的棉被子。”</p><p> 华娘子点点头：“那是该买了。”又道：“买回去棉花婶子给你俩做，银子够不？”</p><p> “银子够。”魏承道：“那就麻烦婶子了，这工钱您得要，不然我就在这镇上做了。”</p><p> 华娘子嘶了声：“可别往火堆里扬钱，我给你做就是了。”</p><p> 褥子被子都要做，华娘子估摸着怎么也得三斤棉花，这就花去了一两六百八十文，又扯了块比粗布能好上一些的布料做褥套和被套，这就又花去七十文。</p><p> 魏承数银子的时候华娘子没在他跟前看，也不知道他手里带了多少银子，但看这魏承眼睛也不眨的掏出近二两银子，华娘子看得直咂舌，忽然听到像是鼠耗子在嗑东西嘎吱嘎吱的声音，转头一看，原是自家豆苗和小娃正猫儿在那吃栗子。</p><p> 这样一看，同是八岁的孩子豆苗和魏承差得忒大些。</p><p> “婶婶，吃。”罐罐墩墩跑过来，捧着剥好的有些碎的栗肉送到华娘子眼前。</p><p> 华娘子摸一把他小脸，心都要化了：“哎哟，小娃还给婶婶剥栗子吃啊。”</p><p> 她又叹了口气，得，她家豆苗和四五岁的罐罐比差得也大些。</p><p> 华娘子最后给豆苗选了块湛蓝的布料才满意，她带着几个孩子出了布行，就听到对面香糖果子铺子有人在吆喝：“新做出来芝麻酥子糖，粘口麻糖，秋梨子膏糖，南边来的姜糖……”</p><p> 华娘子道：“魏承你和小娃买糖不？我要去买两块，到时候过年招待豆苗舅家人用。”</p><p> 魏承低头看一眼听到买糖眼睛都瞪圆了的罐罐，想了想道：“我也买些。”</p><p> 华娘子在心里感慨，这魏小子看来是真的有赚钱的门路了，做棉被为了保命护体也就算了，这糖竟也舍得买……她倒没别的想法，只是为这承小子和小娃高兴，自然也不会嘴贱去和旁人讲些什么。</p><p> 人人都说糖贵，可年年这个时候来到香糖果子铺子的人都不少。</p><p> 倾斜的货柜上摆着不少各样颜色的果子蜜饯。</p><p> 魏承听了一嘴，最便宜的野楂糖也要十文一两，而这野楂糖也只是把野楂煮熟晾晒成干，又洒上一点点糖浆裹着而已。</p><p> 魏承将罐罐抱起来：“你想吃什么，哥哥给你买。”</p><p> 罐罐都看花了眼，点了点最漂亮的芝麻酥子糖，道：“罐罐还想，吃这个。”</p><p> “行。”</p><p> 魏承道：“还要别的吗？”</p><p> 罐罐乖巧道：“不要了，哥哥。”</p><p> 这芝麻酥子糖压称一两约莫也就有四五块，眼下到过年还有段日子，魏承就给罐罐要了三两，这就花去五十文。</p><p> 华娘子那面也买好了，瞧她拿着的油纸包鼓鼓囊囊，想来是买了不少。</p><p> 见她一边朝他们这面走一面伸手，魏承赶紧道：“婶子，我给罐罐买了不少，您家人多留着有用，不用给我们了。”</p><p> 魏承与华娘子推搡几下，华娘子拗不过他也就不再强给了。</p><p> 从香糖果子铺出来就听着有吹锣打鼓的声音，不少人都纷纷往前面走。</p><p> 华娘子扯过路人问：“你们这是要去赶什么热闹？”</p><p> 路人道：“前面有变戏法的班子卖艺。”</p><p> 豆苗眼睛一亮：“娘，我们也去看看吧。”</p><p> “这种四处游走的戏班子一般也只有年节镇上人多的时候来，平常日子倒是很难见。”华娘子道：“那咱们今儿也去凑凑热闹。”</p><p> 魏承牵好罐罐也跟着去了，刚凑近</p> ', ' ')('\n <p>那圈子就听到一阵喝彩声。</p><p> 走近一瞧，果然有四五个脸上化着戏妆的汉子，有人打着赤膊在耍枪弄棍，有人呵呵两声，忽然手一抹嘴唇，口中竟然还能喷火，那烈烈火焰吓得有些小娃还哭了起来，还有人踩着高跷头上肩上还顶着一摞碗，时不时做些动作，引得看客也跟着紧张，哎呀哎呀的怕他摔下来，还有个极为俊秀的女子长发飘飘正在舞剑，瞧那身姿像是真会些功夫……</p><p> 有个极干练的姑娘拿着扁筐在人群周围来回走，嘴里说着些吉利话，时不时有人往里丢铜子。</p><p> 后面又来了一波人，魏承罐罐一个转头的功夫就和豆□□娘子冲散了。</p><p> 魏承看得正认真忽然就发现罐罐摇了摇他的手。</p><p> 魏承低头道：“罐罐怎么了？”</p><p> “哥哥，你看。”</p><p> 魏承顺着罐罐指着的方向望去，竟然看到不远处有个尖嘴猴腮又瘦小的男子把手探进了一位身着暗纹衣袍，脖带裘毛的老夫人袖口里，摸到什么后左右望了望撒丫子转身就走。</p><p> 魏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着罐罐已经追了出去。</p><p> “罐罐！”</p><p> 魏承赶紧去追罐罐, 又因着人多背篓又大被挤得看不清罐罐的圆小身影，于是放声大喊：“有贼！有贼！”</p><p>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乱了, 谁还有那心情去看什么戏法。</p><p> 那被偷的老夫人似乎发现自己丢了东西, 满面惊慌道：“哎呀，我, 我的荷包, 快, 快去捉贼！”她旁边两个婆子忙扶着她, 也跟着喊：“抓贼啊，抓贼！”</p><p> “哪有贼？哪有贼！”</p><p> “哎, 我的钱袋子不见了！”</p><p> “我的簪子也不见了！”</p><p> “报官，快快报官！”</p><p> 石六本想趁着年节人多多赚他一笔，偷完那老妇又撞到一对穿着锦衫罗裙的妙丽小姐儿, 还未下手就听到有人扬声喊贼，他吓得拔腿就溜，三两下就蹿到一条阴巷里，却不成想身后追着个……娃娃？</p><p> 石六边跑边回头骂：“死崽子，滚远点！不然杀了你, 快滚！”</p><p> 孰料这话没吓住那娃娃，竟然还吭哧吭哧在后面追着他。</p><p> 石六也不跑了, 若是个大人他跑也就算了, 一个怕是都没断奶的娃娃他石六怕个毛！</p><p> 他狠狠吐了口黄吐沫，抽出腰间藏着的一把刀子：“娘的，死崽子，你和老子过不去是吧？看老子不……”</p><p> 忽然他眼前一花，只见头顶房檐顶儿一块冻得生硬的厚雪猛地砸了下来, 正正好好砸中了他的面门。</p><p> 石六被砸得晕了会儿，匕首也飞出老远。</p><p> 耳边喊贼声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渐渐逼近，石六也顾不得喊打喊杀，强撑着身体就要起来，可还没站起一个棍子就飞在他头上，他一个吃痛仰面就朝后倒去。</p><p> “罐罐！”</p><p> 魏承扔了手里的棍子，上前一把将罐罐拢住，担忧又后怕：“你，你怎么能自己来捉贼！你可是要吓死哥哥！”</p><p> 罐罐雪白额间都是汗珠，鼻头冻的发红，他指着躺在地上不动的人，眼睛还亮晶晶的：“罐罐，捉贼。”</p><p> “捉贼…捉贼也不应是你这样的小娃来捉，我离得老远就看到他手中的匕首，若不是……”魏承看一眼头顶，那上面厚雪从入冬就堆积到如今，眼下天又没放晴放热，怎地那样巧合就正正好好砸在离罐罐一步之遥的贼身上？</p><p> 魏承想到他前些日子压下的怀疑，总觉得也许罐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他握着罐罐小胳膊的手紧了紧，叹气道：“就算，就算你…也不该……”</p><p> “哥哥。”</p><p> 罐罐眼眶倏地红了，抿着嘴唇小声道：“莫生，罐罐气，”说着说着豆大泪珠就滑下来了，“罐罐以后，不，不捉贼了，不捉了。”</p><p> 魏承见罐罐哭了，连忙掏出帕子去给他擦脸，生怕这些日子养好的脸又皴红了，心疼道：“你在哥哥这儿就是个小娃，哥哥担心你，害怕你像我爹那样出事儿，好罐罐，哥哥就…只有罐罐一个亲人了。”</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