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而这个害他的人，仔细算来，竟然就是他裴枕。<br />
他算什么河神，<br />
连他的徒弟都护不住......<br />
裴枕哽咽，气若游丝，拽着他的衣服，已经快要不行了：“......不要再俢妖修了，答应我......”<br />
沈迟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不愿接受：“不可能！你是河神！你不会死的！”<br />
“答应我......”<br />
“否.......否则，我、我死不瞑目......”裴枕唇角涌出更多的血液，他双目充血，紧紧拽住沈迟的衣袖，脖颈上割开的伤口流血不止，他感知到身体的温度在流失，他的生命在流逝，沈迟的泪滴掉在他身上，是滚烫的。<br />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沈迟抱着他，只觉得在抱着一堆嶙峋的骨头，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沈迟心如刀割，声音嘶哑：<br />
“为什么你不杀了我？”<br />
他一直在等待，亲手死在师父的手里，这是他最好的结局，他早就想好，他这辈子该怎么死他已经幻想过了，死在师父手里他心甘情愿。<br />
明明是他一直在强迫他不是吗？<br />
为什么反倒宁愿死在他怀里，让他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也不愿意亲手杀了他？<br />
沈迟听着裴枕在咽气前的遗言，字句模糊，仿佛一阵风的呓语：<br />
“你忘了我吧。”<br />
“其实......我......我根本......”<br />
裴枕终于撑不住了，他的瞳孔涣散，手松了，垂落到地上，最后落下的一句话轻飘飘，恍若隔世：<br />
“从未恨你。”<br />
第117章<br />
不知过了多久, 裴枕只觉得他的身躯一轻，灵魂飘了出来。<br />
他茫然地起身，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阳光照在他的身上, 他若有所察地抬头, 一轮骄阳挂在天上。<br />
是太阳......<br />
真是, 久违了。<br />
裴枕眯着眼, 深吸了一口气, 花草的芳香以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都让人心旷神迷, 可惜，阳光洒落在身上, 他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裴枕的手抬起, 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不是人身的状态。<br />
原来，他的魂魄离体了。<br />
他打量着自己, 身上穿着精美秀丽的白袍，长而卷的白发迤逦到脚踝, 皮肤光洁没有一丝伤口，额间发热, 他睫毛一抬，神印出现，一道冰蓝色左右两撇的弧光簇拥着中间一道金色的印子, 琥珀色的瞳孔被阳光照耀到呈浅棕色。<br />
他不只是魂魄离体。<br />
他亲手捏造的那具凡人肉身人死灯灭，所以......<br />
他的真身现世了。<br />
因为捆仙锁，他感应不到他体内的灵力，一直无法变回真身, 他在死前让沈迟将他的捆仙锁解了，因而，他恢复真身了。<br />
只要能感应到灵力，哪怕真的死了，他的魂魄也不至于会一直困在壳子里出不去。<br />
一切都是他故意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br />
只要他走了，他们就都能解脱了。<br />
不过他的灵力被禁锢太久，肉身殒没后，他也受到重创，足足过了好几个时辰才再次苏醒，<br />
只是......<br />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br />
裴枕的凤目流转，他环顾一圈，目及远方，树木繁盛，而四周脚下花草繁茂，芳草萋萋，还能听到溪水流动的潺潺声，是个不错的地方。<br />
听到了一点动静，裴枕转过身，视线落在一个人身上，那人正跪在地上，是......沈迟。<br />
沈迟抱着一个人，裴枕怔愣一瞬，目光落在了他抱着的那人身上，那个人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地闭着眼睛，仿佛只是睡过去了，只是脖颈上的一道伤痕血红狰狞，触目惊心。<br />
那是他的肉身。<br />
他早已灵魂出窍，所以，躺在那里的，不过是一具没有了人魂，没有一丝生气，也绝无可能苏醒的空壳。<br />
裴枕离他几步远看着他，沈迟咬着牙关，眼眶充血，将他的尸身放置一旁，徒手挖开泥土。<br />
因为机械地重复挖土这一动作，平整的指甲盖被掀翻了，掌心被钝重的石块割破，手上满是鲜血，泥土和污垢，他却还是没有停下来，麻木着，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br />
沈迟重复着这一动作，任凭手上血淋淋，打湿沾染干燥的泥土。<br />
明明是艳阳天，裴枕看着沈迟的动作却无端有一丝寒瘆。<br />
他要做什么？<br />
新土覆上旧土，泥土飞扬，裴枕才能隐约看出来他在挖什么。<br />
那是一个一人深的墓穴。<br />
沈迟徒手挖了一个很深的墓穴，而后修整了一下周围的杂草，将一些枯枝败叶捏在手里化为灰烬，裴枕心道，或许是要将他的肉身葬了。<br />
有几个时辰了，他亲手捏造的肉身已经坏死，他无法再回到原来的躯壳当中，裴枕维持着真身的模样，身形虚化透明，凝视着沈迟仿佛不知疲倦的动作。<br />
他与沈迟缘分已尽，随着他的身死，他们二人之间的前尘往事就该散尽了，被困二十余天，逃脱十分不易，如今沈迟修为不低，若是被他察觉到这里除了他之外还有第二个人，再被他抓回去......那就糟了。<br />
被困这么久，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他也该走了。<br />
就在这时，裴枕看到沈迟起身，拿起一块石碑，立在了那坟前，石碑上有凹陷处，似乎还刻了字。<br />
想来，人间凡人送葬，墓碑上应该会写生何时，死何时，以及墓中之人的是何身份，祖籍何地，父母，妻子，儿女都会写上去。<br />
但是，沈迟不知道他的生辰，亦不知他的籍贯，他也没有妻儿，因而，上面应当只会写四个字，“师祖裴枕”吧。<br />
往后，他带着后人来给他祭拜也方便找到他。<br />
裴枕在原地站了一会，不知出于何种心理，还是绕过那个石碑，身形一转，看到了上面的刻字。<br />
从上往下镌刻了几个大字，遒劲有力的字迹写的端端正正，字字深深，凿入石骨：<br />
“吾妻裴枕之墓。”<br />
裴枕猛地一愣。<br />
沈迟用灵力轻柔地包裹住他的尸身，将他的身体放进了墓穴之中，而后，双臂一抬，十指一拢，周围的花瓣纷纷洋洋飘起来，落在“裴枕”身上。<br />
沈迟拿起一壶酒，在坟前倒了一杯，而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沉默与他碰杯，一句话没说，一饮而尽，随后，额头靠在他的墓碑上，闭着眼，靠在他的石碑上，似乎终于感到疲惫。<br />
裴枕站墓碑的旁边，长而浓密的睫毛一颤，他看着沈迟起身，跳入了他亲手挖的墓穴。<br />
裴枕浑身血液滚烫，这不是他的墓吗？<br />
沈迟跳下去做什么？<br />
裴枕站在泥土边上，看到他的身体被沈迟摆的端正，手放在胸口处，安静得一如他从前睡觉的姿势，沈迟躺在他的身边，凝眸看他雪白的侧脸，抬手，摩挲了一下他的侧脸。<br />
在那十分深的墓穴里，风也寂静，沈迟抱着他的尸身，脸埋在他的肩窝里，肩膀颤抖，无声地哭泣。<br />
......<br />
......<br />
和之前无数个相伴的日子睡过去时没有任何分别，只是他的师父再也不会睁眼看他了。<br />
沈迟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没了力气，他的眼眶通红，血丝尽显，唇角干裂，满身悲凉憔悴，全然没有了意气风发的模样，衣服凌乱褶皱，他却无暇顾及，抬头看天，<br />
蓝天白云悠悠，是裴枕喜欢看的，阳光却又不会照到他们这片地方，依山傍水，既能看到太阳，又不会被晒到，是裴枕喜欢的。<br />
忽然，沈迟的一双桃花眼眼眸一弯，恍然地笑了，<br />
怎么办？<br />
他好像看到师父了。<br />
只可惜，他心心念念，捧在手心里舍不得伤害半分的人，是真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对他流露出半分的喜怒哀乐了。<br />
他与裴枕的缘分太浅，相识相知相惜止步于此，唯独没有相爱。<br />
回忆起他们的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走马灯似的前半生尽数浮现在沈迟眼前，他搂紧了怀中的人，唇角扬起一抹轻快的笑来，只觉得活着真累，撑了六年了，竟然还是死的时候最轻松。<br />
光是相遇就耗费了他一生的运气，得到这个结局，能够死后相伴长眠，其实他还是幸运的。<br />
他作孽太多，修了妖修才强求来的短短几十日相处，反正已经没有下一世了，就让他的骨血葬在这里与裴枕相伴一生。<br />
他没有什么愿望，昔人已故，他对这世间再无留恋。<br />
就让他们的残骸相伴，他总归是要死的......<br />
他与裴枕，总归是要葬在一起的。<br />
沈迟低头亲了一下他的眉间，将裴枕的身体抱紧了，下巴抵着他的额头相贴，而后，他神情从容地闭上了眼，安然赴死。<br />
他在整理墓边的时候，折断了一根粗壮的树枝枝干，在上面施了法。<br />
树枝粗大，立起来枝繁叶茂，绿意盎然，将土扫落在他们身上，带着最新鲜的绿叶，合着新鲜潮湿的红色泥土，松散地落了下来，祝福他们。</p>
他算什么河神，<br />
连他的徒弟都护不住......<br />
裴枕哽咽，气若游丝，拽着他的衣服，已经快要不行了：“......不要再俢妖修了，答应我......”<br />
沈迟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不愿接受：“不可能！你是河神！你不会死的！”<br />
“答应我......”<br />
“否.......否则，我、我死不瞑目......”裴枕唇角涌出更多的血液，他双目充血，紧紧拽住沈迟的衣袖，脖颈上割开的伤口流血不止，他感知到身体的温度在流失，他的生命在流逝，沈迟的泪滴掉在他身上，是滚烫的。<br />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沈迟抱着他，只觉得在抱着一堆嶙峋的骨头，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沈迟心如刀割，声音嘶哑：<br />
“为什么你不杀了我？”<br />
他一直在等待，亲手死在师父的手里，这是他最好的结局，他早就想好，他这辈子该怎么死他已经幻想过了，死在师父手里他心甘情愿。<br />
明明是他一直在强迫他不是吗？<br />
为什么反倒宁愿死在他怀里，让他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也不愿意亲手杀了他？<br />
沈迟听着裴枕在咽气前的遗言，字句模糊，仿佛一阵风的呓语：<br />
“你忘了我吧。”<br />
“其实......我......我根本......”<br />
裴枕终于撑不住了，他的瞳孔涣散，手松了，垂落到地上，最后落下的一句话轻飘飘，恍若隔世：<br />
“从未恨你。”<br />
第117章<br />
不知过了多久, 裴枕只觉得他的身躯一轻，灵魂飘了出来。<br />
他茫然地起身，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阳光照在他的身上, 他若有所察地抬头, 一轮骄阳挂在天上。<br />
是太阳......<br />
真是, 久违了。<br />
裴枕眯着眼, 深吸了一口气, 花草的芳香以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都让人心旷神迷, 可惜，阳光洒落在身上, 他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裴枕的手抬起, 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不是人身的状态。<br />
原来，他的魂魄离体了。<br />
他打量着自己, 身上穿着精美秀丽的白袍，长而卷的白发迤逦到脚踝, 皮肤光洁没有一丝伤口，额间发热, 他睫毛一抬，神印出现，一道冰蓝色左右两撇的弧光簇拥着中间一道金色的印子, 琥珀色的瞳孔被阳光照耀到呈浅棕色。<br />
他不只是魂魄离体。<br />
他亲手捏造的那具凡人肉身人死灯灭，所以......<br />
他的真身现世了。<br />
因为捆仙锁，他感应不到他体内的灵力，一直无法变回真身, 他在死前让沈迟将他的捆仙锁解了，因而，他恢复真身了。<br />
只要能感应到灵力，哪怕真的死了，他的魂魄也不至于会一直困在壳子里出不去。<br />
一切都是他故意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br />
只要他走了，他们就都能解脱了。<br />
不过他的灵力被禁锢太久，肉身殒没后，他也受到重创，足足过了好几个时辰才再次苏醒，<br />
只是......<br />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br />
裴枕的凤目流转，他环顾一圈，目及远方，树木繁盛，而四周脚下花草繁茂，芳草萋萋，还能听到溪水流动的潺潺声，是个不错的地方。<br />
听到了一点动静，裴枕转过身，视线落在一个人身上，那人正跪在地上，是......沈迟。<br />
沈迟抱着一个人，裴枕怔愣一瞬，目光落在了他抱着的那人身上，那个人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地闭着眼睛，仿佛只是睡过去了，只是脖颈上的一道伤痕血红狰狞，触目惊心。<br />
那是他的肉身。<br />
他早已灵魂出窍，所以，躺在那里的，不过是一具没有了人魂，没有一丝生气，也绝无可能苏醒的空壳。<br />
裴枕离他几步远看着他，沈迟咬着牙关，眼眶充血，将他的尸身放置一旁，徒手挖开泥土。<br />
因为机械地重复挖土这一动作，平整的指甲盖被掀翻了，掌心被钝重的石块割破，手上满是鲜血，泥土和污垢，他却还是没有停下来，麻木着，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br />
沈迟重复着这一动作，任凭手上血淋淋，打湿沾染干燥的泥土。<br />
明明是艳阳天，裴枕看着沈迟的动作却无端有一丝寒瘆。<br />
他要做什么？<br />
新土覆上旧土，泥土飞扬，裴枕才能隐约看出来他在挖什么。<br />
那是一个一人深的墓穴。<br />
沈迟徒手挖了一个很深的墓穴，而后修整了一下周围的杂草，将一些枯枝败叶捏在手里化为灰烬，裴枕心道，或许是要将他的肉身葬了。<br />
有几个时辰了，他亲手捏造的肉身已经坏死，他无法再回到原来的躯壳当中，裴枕维持着真身的模样，身形虚化透明，凝视着沈迟仿佛不知疲倦的动作。<br />
他与沈迟缘分已尽，随着他的身死，他们二人之间的前尘往事就该散尽了，被困二十余天，逃脱十分不易，如今沈迟修为不低，若是被他察觉到这里除了他之外还有第二个人，再被他抓回去......那就糟了。<br />
被困这么久，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他也该走了。<br />
就在这时，裴枕看到沈迟起身，拿起一块石碑，立在了那坟前，石碑上有凹陷处，似乎还刻了字。<br />
想来，人间凡人送葬，墓碑上应该会写生何时，死何时，以及墓中之人的是何身份，祖籍何地，父母，妻子，儿女都会写上去。<br />
但是，沈迟不知道他的生辰，亦不知他的籍贯，他也没有妻儿，因而，上面应当只会写四个字，“师祖裴枕”吧。<br />
往后，他带着后人来给他祭拜也方便找到他。<br />
裴枕在原地站了一会，不知出于何种心理，还是绕过那个石碑，身形一转，看到了上面的刻字。<br />
从上往下镌刻了几个大字，遒劲有力的字迹写的端端正正，字字深深，凿入石骨：<br />
“吾妻裴枕之墓。”<br />
裴枕猛地一愣。<br />
沈迟用灵力轻柔地包裹住他的尸身，将他的身体放进了墓穴之中，而后，双臂一抬，十指一拢，周围的花瓣纷纷洋洋飘起来，落在“裴枕”身上。<br />
沈迟拿起一壶酒，在坟前倒了一杯，而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沉默与他碰杯，一句话没说，一饮而尽，随后，额头靠在他的墓碑上，闭着眼，靠在他的石碑上，似乎终于感到疲惫。<br />
裴枕站墓碑的旁边，长而浓密的睫毛一颤，他看着沈迟起身，跳入了他亲手挖的墓穴。<br />
裴枕浑身血液滚烫，这不是他的墓吗？<br />
沈迟跳下去做什么？<br />
裴枕站在泥土边上，看到他的身体被沈迟摆的端正，手放在胸口处，安静得一如他从前睡觉的姿势，沈迟躺在他的身边，凝眸看他雪白的侧脸，抬手，摩挲了一下他的侧脸。<br />
在那十分深的墓穴里，风也寂静，沈迟抱着他的尸身，脸埋在他的肩窝里，肩膀颤抖，无声地哭泣。<br />
......<br />
......<br />
和之前无数个相伴的日子睡过去时没有任何分别，只是他的师父再也不会睁眼看他了。<br />
沈迟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没了力气，他的眼眶通红，血丝尽显，唇角干裂，满身悲凉憔悴，全然没有了意气风发的模样，衣服凌乱褶皱，他却无暇顾及，抬头看天，<br />
蓝天白云悠悠，是裴枕喜欢看的，阳光却又不会照到他们这片地方，依山傍水，既能看到太阳，又不会被晒到，是裴枕喜欢的。<br />
忽然，沈迟的一双桃花眼眼眸一弯，恍然地笑了，<br />
怎么办？<br />
他好像看到师父了。<br />
只可惜，他心心念念，捧在手心里舍不得伤害半分的人，是真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对他流露出半分的喜怒哀乐了。<br />
他与裴枕的缘分太浅，相识相知相惜止步于此，唯独没有相爱。<br />
回忆起他们的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走马灯似的前半生尽数浮现在沈迟眼前，他搂紧了怀中的人，唇角扬起一抹轻快的笑来，只觉得活着真累，撑了六年了，竟然还是死的时候最轻松。<br />
光是相遇就耗费了他一生的运气，得到这个结局，能够死后相伴长眠，其实他还是幸运的。<br />
他作孽太多，修了妖修才强求来的短短几十日相处，反正已经没有下一世了，就让他的骨血葬在这里与裴枕相伴一生。<br />
他没有什么愿望，昔人已故，他对这世间再无留恋。<br />
就让他们的残骸相伴，他总归是要死的......<br />
他与裴枕，总归是要葬在一起的。<br />
沈迟低头亲了一下他的眉间，将裴枕的身体抱紧了，下巴抵着他的额头相贴，而后，他神情从容地闭上了眼，安然赴死。<br />
他在整理墓边的时候，折断了一根粗壮的树枝枝干，在上面施了法。<br />
树枝粗大，立起来枝繁叶茂，绿意盎然，将土扫落在他们身上，带着最新鲜的绿叶，合着新鲜潮湿的红色泥土，松散地落了下来，祝福他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