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嬷嬷常说大智若愚。既然大智若愚，那便愚若大智。其实不聪明，也是一种聪明。<br />
我点点头，偷瞄他脸色，壮着胆子爬到尸体旁，脱下了苏公公的鞋袜。<br />
几颗圆嘟嘟的金豆从苏公公的鞋里滚了出来。我忙不迭地拾起它们，殷切地捧给晏慈。<br />
晏慈捻着那几颗金豆，嗤嗤发笑：「小哑巴，你在膳房都做些什么？」<br />
他能从我的比划里看出我是哑巴，却看不懂我的手语。我比划半天，他才勉强猜中意思。<br />
「杀猪？」晏慈才看见我背在身后的铁斧，虚心求教，「怎么杀？」<br />
第7章<br />
向晏慈展示拿手绝活这年，我十五，他十七。<br />
苏公公是猪，我是屠夫。我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将这头猪剁成了二十四块。<br />
剁完之后，我站在二十四块白肉前，虔诚念佛。<br />
我专业的杀猪手法被晏慈相中，免于一死。他说我口不能言，目不识丁，正适合存放秘密。<br />
我存放的第一个秘密，是苏公公被晏慈杀死的原因。<br />
晏慈做药童的月银，要养活自己与生母属实不易，在宫中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br />
苏公公去祭拜嬷嬷，却不幸地撞见了偷吃泔水的晏慈。<br />
见钱眼开的苏公公恶向胆边生，见晏慈大势已去，便借由此事，向晏慈索要利好。<br />
晏慈忍无可忍，撬他脑壳，命我将他碎尸，分地掩埋。<br />
我们在他身上翻出了嬷嬷的那封信，我说我看不懂，晏慈说没关系，他念给我听。<br />
「棋啊，嬷嬷很坏。大家都记得恨嬷嬷，你要记得想嬷嬷。」<br />
念完信，晏慈把苏公公的头扔进春水池里。头颅沉下碧波，咕咚，搅动一池春水。<br />
「好听吗？」晏慈帮我仔细地叠好信纸，「好听就是好头。」<br />
第8章<br />
苏公公的头颅是我和晏慈的秘密。晏慈说，知道他秘密的人，只有心腹和死人。<br />
好吧。于是我成了他的心腹，学着做心腹该做的事，譬如行窃。<br />
生母体弱多病。晏慈买不起好药，只好行窃。但太医阁看管极严，实在不好下手。<br />
他瞧上了膳房炖药膳的珍材。每晚三更，我会翻进膳房，预备行窃。<br />
月色从木架上流淌下来，波斯制的琉璃罐摆成整齐的一列，罐面浮着莹润的光。<br />
膳房每日都会称量贵重食材，所以我只敢勤拿少取，以免露馅。<br />
四更天，我轻手轻脚地将琉璃罐搁在架上，便听到窗外传来狗吠，这是离开的暗号。<br />
有回我刚翻出窗便狂吐不止。因为我看见了膳房新进的珍材。<br />
剔透的琉璃罐里装满金黄的酒液，里头泡着新鲜的肉块，那是从孕肚里剖出的胚胎。<br />
晏慈被我吐了一身。他说什么心腹，我看你是心腹大患。<br />
膳房的伙计又感到奇怪了。他们非常纳闷，为何那个偷泔水的毛贼，不再光顾了。<br />
因为我转行偷剩菜了。剩菜不是很好偷，但确实很好吃。<br />
第9章<br />
总而言之，我成为了晏慈的心腹。他带我去见了他的娘亲，大家唤她燕奴。<br />
她像一颗蒙尘的宝珠，虽经风霜，难掩光彩动人。<br />
我称她娘娘，娘娘是极好的。得闲我会帮娘娘熬药，她很讲礼貌，会说谢谢。<br />
怀慈宫中已无下人侍奉，依旧被娘娘打理得井井有条。<br />
院子里栽了棵桂树。入秋金桂飘香，娘娘让晏慈摇桂花，自个儿在树下兜桂花。<br />
桂花被娘娘捣作头油，她看我头发毛躁，也送了我一罐。<br />
隔天夜里行窃，晏慈嗅见我发髻上的桂花香，饶有兴致地问：「你不怕她下毒吗？」<br />
我比划道：「桂花头油香香的，娘娘为什么要在里面下毒呢？」<br />
「因为她毒死过人，浣衣局的人把她视为恶人，怕她偷偷下毒，避她如避蛇蝎。」<br />
我抬手反驳：「但娘娘会说谢谢。浣衣局的人，从不跟我说谢谢。」<br />
第10章<br />
娘娘染疾，晏帝允她不去浣衣，在怀慈宫内养病。<br />
她很欢迎我去看她。我们在院里晒太阳，她会教我做事，譬如怎么栽绣球花。<br />
晏慈从不干涉娘娘的课堂，只有一次，那时娘娘想要教我识字。<br />
「母妃。」坐在树下的晏慈忽然开口，「儿臣以为，观棋这样就很好，不必识字。」<br />
娘娘蹙眉：「说不了话写不成字，她要怎么叫人明白自己的意思？」<br />
「儿臣明白。」晏慈语气温和，「别人不明白她不打紧，儿臣明白她就可以了。」<br />
娘娘问我想不想学，我摇头。杀猪血滋呼啦的，可比念书带劲多了。<br />
入了冬，我会到怀慈宫替娘娘烧药渣。有天，晏慈忽然盯着我执扇的手看。<br />
「小哑巴生冻疮了。」他说，「等内务府分了炭，我也给你两盆。」<br />
不久炭送来了。晏慈在寝屋里点炭，他喊我伸手，帮我在手背涂了油亮亮的蛤蜊油。<br />
晏慈用来撬人脑袋的火钳被搁在炭炉里，被炭舔得红彤彤的。<br />
窗外风雪大作，屋内暖意融融。炭块燃烧哔哔作响，像娘亲唱歌，叫我直打瞌睡。<br />
此事让我有点愧疚。晏慈说不怪我，怪这炭太熏人。人好。炭坏。<br />
第11章<br />
寒冬腊月，内务府送来的炭次得很，烧起来烟熏雾缭。<br />
晏慈诘问管事的太监，对方只打哈哈：「是太子殿下专管此事的，奴才替您去问问？」<br />
我记得太子晏清的生母靖皇后，是被晏慈的母妃毒害身亡的。<br />
晏慈领着拎食盒的我向晏清求情，晏清牵着鬣狗，身后跟着书童，一脚踹翻了食盒。<br />
晏清大笑：「这么小的鱼胶，你也好意思向我行贿？」<br />
「文穆。」他嗤笑一声，回身叫那书童扎马步，「来个人钻过去，我兴许会赏你点炭。」<br />
天下竟有这等好事！我喜出望外地从书童的胯下钻了过去。<br />
「晏慈，你从哪儿捡的这条好狗？」晏清朝他挤眉弄眼，「狗钻了狗洞，你怎么不钻呢？」<br />
晏慈下颌绷紧，握紧拳头，最终还是从书童的胯下钻了过去。<br />
「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戏了。」晏清抚掌大笑，「文穆，吩咐内务府给怀慈宫送好炭去！」<br />
此后晏清食髓知味，就此许诺，晏慈钻一次胯下，便得一两好碳。<br />
每日傍晚，晏清都会带着书童早早离开，不知所踪。他是去刁难晏慈，自然要避人耳目。<br />
晏慈的膝盖一片青紫。我替他涂红花油，比划着问他为何不去告状。<br />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说，「若想毁掉一个人，就要一击毙命，斩草除根。」<br />
第12章<br />
好容易熬过春寒，暮春，晏帝胃口不佳，只喝得下参汤了。<br />
宫中又进了不少药引，治他的顽疾，晏慈忙得不可开交，手里的火钳断了三把。<br />
入夏，晏帝病重，御医放血祛毒，说以形补形，需要皇血来补。<br />
晏帝的子嗣很多，但敢放血救父的人却寥寥。偏偏太子晏湛在外治洪，不能回宫。<br />
最终是晏慈跪在榻前割腕，他恭敬地举起手臂，让晏帝啜饮血液。<br />
那段时间，我常偷御膳房内的鸭血，妄图以形补形。晏慈说，不是什么都能被补好的。<br />
我们见面的时候，他给我看腕上的割伤。白皙的腕上是狰狞的刀疤。<br />
晏慈问我，丑不丑？我比划，有一点。他说，你再仔细看看。我比划，我仔细看过了呀。<br />
他竟然因为此事生气，很执拗地下令，要我比划很多遍，漂亮漂亮漂亮。<br />
一只鼯鼠从我们脚下爬过，晏慈掐死它，提起它的尾巴：「观棋，知道五灵脂是什么做的吗？」<br />
「五灵脂是鼯鼠粪便，风干磨粉可以入药。」晏慈说，「它与人参，正好相冲。」<br />
第13章<br />
早秋。喜讯传来，顽疾终有起色，晏帝龙颜大悦，同意让晏慈回到学子监读书。<br />
晏慈的地位水涨船高，可以和皇兄皇弟一般，平起平坐。<br />
他把我从膳房截走，要我帮忙搬炭。在去内务府的路上，我们又一次遇见晏清。<br />
晏清照旧对他冷嘲热讽：「靠卖血爬上竿的贱种，难登大统。」<br />
「大统。」晏清走后，晏慈忽然满脸疑惑地问我，「观棋，为何我不能荣登大统呢？」<br />
这是他向我吐露过的第二个秘密。我眨巴着眼，直视他的野心。<br />
我知道晏慈手腕非凡，他什么都跟我说，包括晏帝忽然加重的病，也是他的手笔。<br />
一块冰。冰里填了五灵脂的粉末。要半个时辰，冰才会完全融化。<br />
太医说晏帝是性属火，需要用冰来压他的热毒。秋老虎势猛，晏帝每天都喝冰参汤。<br />
晏慈端着那盆汤，步行、入殿、验毒、盛汤，恰好需要半个时辰。<br />
第14章<br />
野心像匹马，一旦摘下束缚它的缰绳，便再也收不住了。</p>
我点点头，偷瞄他脸色，壮着胆子爬到尸体旁，脱下了苏公公的鞋袜。<br />
几颗圆嘟嘟的金豆从苏公公的鞋里滚了出来。我忙不迭地拾起它们，殷切地捧给晏慈。<br />
晏慈捻着那几颗金豆，嗤嗤发笑：「小哑巴，你在膳房都做些什么？」<br />
他能从我的比划里看出我是哑巴，却看不懂我的手语。我比划半天，他才勉强猜中意思。<br />
「杀猪？」晏慈才看见我背在身后的铁斧，虚心求教，「怎么杀？」<br />
第7章<br />
向晏慈展示拿手绝活这年，我十五，他十七。<br />
苏公公是猪，我是屠夫。我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将这头猪剁成了二十四块。<br />
剁完之后，我站在二十四块白肉前，虔诚念佛。<br />
我专业的杀猪手法被晏慈相中，免于一死。他说我口不能言，目不识丁，正适合存放秘密。<br />
我存放的第一个秘密，是苏公公被晏慈杀死的原因。<br />
晏慈做药童的月银，要养活自己与生母属实不易，在宫中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br />
苏公公去祭拜嬷嬷，却不幸地撞见了偷吃泔水的晏慈。<br />
见钱眼开的苏公公恶向胆边生，见晏慈大势已去，便借由此事，向晏慈索要利好。<br />
晏慈忍无可忍，撬他脑壳，命我将他碎尸，分地掩埋。<br />
我们在他身上翻出了嬷嬷的那封信，我说我看不懂，晏慈说没关系，他念给我听。<br />
「棋啊，嬷嬷很坏。大家都记得恨嬷嬷，你要记得想嬷嬷。」<br />
念完信，晏慈把苏公公的头扔进春水池里。头颅沉下碧波，咕咚，搅动一池春水。<br />
「好听吗？」晏慈帮我仔细地叠好信纸，「好听就是好头。」<br />
第8章<br />
苏公公的头颅是我和晏慈的秘密。晏慈说，知道他秘密的人，只有心腹和死人。<br />
好吧。于是我成了他的心腹，学着做心腹该做的事，譬如行窃。<br />
生母体弱多病。晏慈买不起好药，只好行窃。但太医阁看管极严，实在不好下手。<br />
他瞧上了膳房炖药膳的珍材。每晚三更，我会翻进膳房，预备行窃。<br />
月色从木架上流淌下来，波斯制的琉璃罐摆成整齐的一列，罐面浮着莹润的光。<br />
膳房每日都会称量贵重食材，所以我只敢勤拿少取，以免露馅。<br />
四更天，我轻手轻脚地将琉璃罐搁在架上，便听到窗外传来狗吠，这是离开的暗号。<br />
有回我刚翻出窗便狂吐不止。因为我看见了膳房新进的珍材。<br />
剔透的琉璃罐里装满金黄的酒液，里头泡着新鲜的肉块，那是从孕肚里剖出的胚胎。<br />
晏慈被我吐了一身。他说什么心腹，我看你是心腹大患。<br />
膳房的伙计又感到奇怪了。他们非常纳闷，为何那个偷泔水的毛贼，不再光顾了。<br />
因为我转行偷剩菜了。剩菜不是很好偷，但确实很好吃。<br />
第9章<br />
总而言之，我成为了晏慈的心腹。他带我去见了他的娘亲，大家唤她燕奴。<br />
她像一颗蒙尘的宝珠，虽经风霜，难掩光彩动人。<br />
我称她娘娘，娘娘是极好的。得闲我会帮娘娘熬药，她很讲礼貌，会说谢谢。<br />
怀慈宫中已无下人侍奉，依旧被娘娘打理得井井有条。<br />
院子里栽了棵桂树。入秋金桂飘香，娘娘让晏慈摇桂花，自个儿在树下兜桂花。<br />
桂花被娘娘捣作头油，她看我头发毛躁，也送了我一罐。<br />
隔天夜里行窃，晏慈嗅见我发髻上的桂花香，饶有兴致地问：「你不怕她下毒吗？」<br />
我比划道：「桂花头油香香的，娘娘为什么要在里面下毒呢？」<br />
「因为她毒死过人，浣衣局的人把她视为恶人，怕她偷偷下毒，避她如避蛇蝎。」<br />
我抬手反驳：「但娘娘会说谢谢。浣衣局的人，从不跟我说谢谢。」<br />
第10章<br />
娘娘染疾，晏帝允她不去浣衣，在怀慈宫内养病。<br />
她很欢迎我去看她。我们在院里晒太阳，她会教我做事，譬如怎么栽绣球花。<br />
晏慈从不干涉娘娘的课堂，只有一次，那时娘娘想要教我识字。<br />
「母妃。」坐在树下的晏慈忽然开口，「儿臣以为，观棋这样就很好，不必识字。」<br />
娘娘蹙眉：「说不了话写不成字，她要怎么叫人明白自己的意思？」<br />
「儿臣明白。」晏慈语气温和，「别人不明白她不打紧，儿臣明白她就可以了。」<br />
娘娘问我想不想学，我摇头。杀猪血滋呼啦的，可比念书带劲多了。<br />
入了冬，我会到怀慈宫替娘娘烧药渣。有天，晏慈忽然盯着我执扇的手看。<br />
「小哑巴生冻疮了。」他说，「等内务府分了炭，我也给你两盆。」<br />
不久炭送来了。晏慈在寝屋里点炭，他喊我伸手，帮我在手背涂了油亮亮的蛤蜊油。<br />
晏慈用来撬人脑袋的火钳被搁在炭炉里，被炭舔得红彤彤的。<br />
窗外风雪大作，屋内暖意融融。炭块燃烧哔哔作响，像娘亲唱歌，叫我直打瞌睡。<br />
此事让我有点愧疚。晏慈说不怪我，怪这炭太熏人。人好。炭坏。<br />
第11章<br />
寒冬腊月，内务府送来的炭次得很，烧起来烟熏雾缭。<br />
晏慈诘问管事的太监，对方只打哈哈：「是太子殿下专管此事的，奴才替您去问问？」<br />
我记得太子晏清的生母靖皇后，是被晏慈的母妃毒害身亡的。<br />
晏慈领着拎食盒的我向晏清求情，晏清牵着鬣狗，身后跟着书童，一脚踹翻了食盒。<br />
晏清大笑：「这么小的鱼胶，你也好意思向我行贿？」<br />
「文穆。」他嗤笑一声，回身叫那书童扎马步，「来个人钻过去，我兴许会赏你点炭。」<br />
天下竟有这等好事！我喜出望外地从书童的胯下钻了过去。<br />
「晏慈，你从哪儿捡的这条好狗？」晏清朝他挤眉弄眼，「狗钻了狗洞，你怎么不钻呢？」<br />
晏慈下颌绷紧，握紧拳头，最终还是从书童的胯下钻了过去。<br />
「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戏了。」晏清抚掌大笑，「文穆，吩咐内务府给怀慈宫送好炭去！」<br />
此后晏清食髓知味，就此许诺，晏慈钻一次胯下，便得一两好碳。<br />
每日傍晚，晏清都会带着书童早早离开，不知所踪。他是去刁难晏慈，自然要避人耳目。<br />
晏慈的膝盖一片青紫。我替他涂红花油，比划着问他为何不去告状。<br />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说，「若想毁掉一个人，就要一击毙命，斩草除根。」<br />
第12章<br />
好容易熬过春寒，暮春，晏帝胃口不佳，只喝得下参汤了。<br />
宫中又进了不少药引，治他的顽疾，晏慈忙得不可开交，手里的火钳断了三把。<br />
入夏，晏帝病重，御医放血祛毒，说以形补形，需要皇血来补。<br />
晏帝的子嗣很多，但敢放血救父的人却寥寥。偏偏太子晏湛在外治洪，不能回宫。<br />
最终是晏慈跪在榻前割腕，他恭敬地举起手臂，让晏帝啜饮血液。<br />
那段时间，我常偷御膳房内的鸭血，妄图以形补形。晏慈说，不是什么都能被补好的。<br />
我们见面的时候，他给我看腕上的割伤。白皙的腕上是狰狞的刀疤。<br />
晏慈问我，丑不丑？我比划，有一点。他说，你再仔细看看。我比划，我仔细看过了呀。<br />
他竟然因为此事生气，很执拗地下令，要我比划很多遍，漂亮漂亮漂亮。<br />
一只鼯鼠从我们脚下爬过，晏慈掐死它，提起它的尾巴：「观棋，知道五灵脂是什么做的吗？」<br />
「五灵脂是鼯鼠粪便，风干磨粉可以入药。」晏慈说，「它与人参，正好相冲。」<br />
第13章<br />
早秋。喜讯传来，顽疾终有起色，晏帝龙颜大悦，同意让晏慈回到学子监读书。<br />
晏慈的地位水涨船高，可以和皇兄皇弟一般，平起平坐。<br />
他把我从膳房截走，要我帮忙搬炭。在去内务府的路上，我们又一次遇见晏清。<br />
晏清照旧对他冷嘲热讽：「靠卖血爬上竿的贱种，难登大统。」<br />
「大统。」晏清走后，晏慈忽然满脸疑惑地问我，「观棋，为何我不能荣登大统呢？」<br />
这是他向我吐露过的第二个秘密。我眨巴着眼，直视他的野心。<br />
我知道晏慈手腕非凡，他什么都跟我说，包括晏帝忽然加重的病，也是他的手笔。<br />
一块冰。冰里填了五灵脂的粉末。要半个时辰，冰才会完全融化。<br />
太医说晏帝是性属火，需要用冰来压他的热毒。秋老虎势猛，晏帝每天都喝冰参汤。<br />
晏慈端着那盆汤，步行、入殿、验毒、盛汤，恰好需要半个时辰。<br />
第14章<br />
野心像匹马，一旦摘下束缚它的缰绳，便再也收不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