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你说，是不是你听错了？”循齐翻身，再度躺在她的膝上，歪头看着她胸前的纹路。<br />
她伸手轻轻抚摸衣襟上的鹤纹，指腹压了压，很快，坏动作遭到制止，颜执安握着她的指尖，拍拍手背，“哪里会听错呢。”<br />
“好累。”循齐嘀咕一句，眯了眯眼睛，“你自己去找，我睡会儿，早上起得好早。”<br />
听着语焉不详的话，颜执安也无心去找，摸摸她的脸颊，欣喜之色溢于言表。<br />
皇帝睡着了，颜执安没有动，唤来宫娥去取条毯子，秋日寒凉，和衣而眠，起来的时候会冷。<br />
宫娥递来毯子，随意搭在皇帝的身上。<br />
刚闭眼不过半刻，秦逸匆匆而来，“陛下、太傅。”<br />
睡梦中的人忽而惊醒，浑身一颤，颜执安不悦，欲呵斥，却见秦逸捧了一只手臂长的匣子过来。<br />
颜执安迟疑，皇帝接过匣子，尚可闻见泥土气息。<br />
秦逸解释：“这是在树下挖出来的，埋藏不深。”<br />
皇帝打开匣子，里面摆着黄色的布帛，古来，黄色代表着天家。<br />
她打开布帛，上面有帝位玉玺，以及先帝的私印。<br />
“是给老师的旨意。”循齐浑身发麻，细细读了一遍，双手僵硬下来，看到最后一句：准其脱离上官一族，自此不再是上官泓之女。<br />
循齐忽而哭了起来，低声哭泣到忍不住痛哭。<br />
颜执安伸手抱住，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br />
先帝想让皇帝来做，让上官仪彻底臣服，辅佐她。只要当年拿出遗旨，天下人不能以‘弑父’为由批判上官仪。<br />
颜执安仰首，眼眶发红。她解释道：“先帝怕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知晓安王不会罢休。”<br />
“可我竟然未曾在意此事……”循齐愧疚，颜执安抱着她，安慰道：“你已与天下对抗，是她自己有死志，你尽力了。”<br />
当年皇帝年少，依旧与天下人对抗，她努力过。<br />
决定上官仪生死不是天下人，不是皇帝，而是她自己。<br />
她早就不想活了。<br />
颜执安叹道：“她是不服输的性子。”<br />
说完，她看向匣子，还有一块布帛，她伸手去拿，摊开来，瞬息间，倒吸一口冷气。<br />
果然是这样。<br />
【吾儿若立后，当过继安王子，杀安王，正朝纲。】<br />
颜执安浑身抖了起来，似乎窥见深渊一角，先帝连此事都安排妥当了。<br />
若立皇夫，保安王一世安康。<br />
若立皇后，过继安王后嗣，再以弑母之罪，杀安王。<br />
她猜到了前面，但没有猜到后面。杀安王……先帝为自己的长女做出了极大的退步。<br />
匣子底部还有一道旨意。颜执安颤栗，伸手拨开，赐死安王的遗旨。<br />
杀人者是先帝，与皇帝无关，过继的孩子就算心存不服，也只会怨怪先帝，怪不到皇帝身上。<br />
颜执安沉默良久，盯着第二道遗旨来看，吾儿……她阖眸，先帝的爱女之心，当真让人佩服。<br />
她想了想，道：“你怎么做？”<br />
“我若立皇夫，安王则活。母亲私心也想让他活着，对吗？”循齐抿唇，泪水滑下来，“不知为何，我不恨他了。”<br />
她痛苦极了，找不到解决的办法，重复一句：“母亲肯定想让他活着，她爱我，会爱自己的幼子。”<br />
“先帝是想保持帝位血脉正统。”颜执安抬手，擦去她眼角滑下的泪水，“来日方长，先不必去想。”<br />
此事牵连重大，不必急着去想后果。<br />
她将遗旨放回匣子里，合上盖子，放在一侧，“陛下，上官右相的事情，如何定？”<br />
“依照先帝旨意去办。”循齐深深呼吸，心口依旧钝痛，呆呆地看着虚空，眼神茫然。她在反思在反省，老师会不会就不会死了。<br />
左右一想，她又觉得愧疚，这时，颜执安抬手轻抚她的脸颊，似是安慰，她看过去，触见颜执安眼中的心疼，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br />
颜执安无奈，道：“做了皇帝这么久，怎地还这么爱哭。”<br />
“可是、我……”<br />
“你有遗旨又如何，她会活着吗？从心而论，她的生死是她自己决定。她为那一日盼了二十二年，每一日每一夜，都是她自己熬过来的。小齐，你不是她，你无法为她做决定的。”<br />
颜执安似要弥补自己当年不在她身边的愧疚，轻声安慰：“我与她公事多年，我给她使过绊子，她给我泼过脏水，她的性子，我了解。她官至相位，只要开口求先帝，先帝岂会不允。”<br />
“后来你登基，凭借着师生情分，她不开口，你也会去做，但她没有。”<br />
“小齐，她是自己想寻死路的，天子降旨，废除旧规，可这条规矩根深蒂固，难以撼动，哪怕陛下废除，将来也会有惨事发生。唯有闹大了，天下皆知，警醒世人。”<br />
“她想为自己争，为将来被这条规矩迫害的孩子去争。还有一点，她的姐姐死了，病死在她权势滔天的这一年。”<br />
循齐阖眸，抵着她的肩膀，失声痛哭。颜执安轻轻地抚摸她的后颈，感受到她的悲伤、痛苦，几乎可以感同身受。<br />
皇帝哭了许久，哭到最后声音嘶哑，颜执安便不准她哭了。<br />
宫娥奉来热水，颜执安亲自拧干了帕子，擦拭皇帝的眼泪。<br />
“陛下睡会儿罢，我与左右二相商议此事，等你醒来，给你满意的答复。”<br />
皇帝呆呆的，眼神茫然，神色颓靡，她说什么便答应什么，自己躺了下来，望着虚空。<br />
“别睁眼了，闭上眼睛。”颜执安轻轻抚摸她的眉眼，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在呢，我陪着陛下。”<br />
皇帝闭上眼睛，眼睛也疼，她伸手，圈住颜执安的腰肢，慢慢地朝她靠近，直至贴着她的身子。<br />
殿内沉寂下来，刚刚皇帝的哭声似是一场梦，一场噩梦，满殿宫娥颤栗，唯恐得罪君上。<br />
然颜执安不是苛待之人，让人去请二相过来，自己守着皇帝。<br />
皇帝躺了半个时辰，终于睡着了，呼吸绵长。颜执安看着她的侧脸，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心中不忍，她的哭声像是一把刀插进自己的心口。<br />
颜执安觉得疼得揪心，夹杂着后悔。<br />
应殊亭与齐国公同时来了，但两人来的是中宫。应殊亭第一回来东宫，齐国公来过一回，是多年前，惠帝崩，皇后要自立。<br />
那一年，天下险些大乱，最后，李家妥协，以十七年为期，待太子弱冠后，皇后还帝位于他。<br />
两人来时，太傅立于桑树下，衣襟飘逸，“太傅。”<br />
颜执安手中拿着遗旨，回身看向两人，道：“先帝去前，留了三道遗旨，这是第一道。”<br />
她递给齐国公。<br />
齐国公诧异，皇帝登基三年，怎地还有遗旨呢。<br />
他半信半疑地打开遗旨，扫了一眼，不言语，只哀叹一声。他这等模样，让应殊亭不解，靠过去，认真去看，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br />
“二位，怎么想？”<br />
“要紧的是陛下怎么想？”齐国公说，皇帝当年初登基，凭一己之力与天下对抗，最后还是上官仪自尽来结束的。<br />
如今，先帝早有旨意，皇帝知晓，岂不是要抓住当年那些人来泄恨。<br />
颜执安道：“追封为王，如何？”<br />
“女子为王，古来少见。”齐国公说道，可若不平息皇帝的怒气，满朝都得遭殃。<br />
皇帝的性子，他清楚，没事都要闹一闹，如今这么大的事，怎么不闹呢。<br />
他暗自恼恨，索性询问颜执安的意思：“太傅，听您的。”<br />
太傅是未来的皇后，能安抚皇帝，旁人莫说安抚，只怕还会被皇帝怪罪。<br />
“那就封王，你与臣下商议，明日朝上，切莫要反对。陛下悲凄，谁撞上来，我可保不住他们。”颜执安冷笑，这个时候若是不听话，也没有必要去保。<br />
两人皆答应下来，等了两息，应殊亭疑惑道：“那还有两道旨意呢？”<br />
“两道密旨，赐予陛下的。”颜执安不想过早提及这件事。<br />
安王的事情，暂且不提。且大婚在即，以防再生风波，等安王成亲后再说。<br />
两位权臣随后离去。颜执安站在树下，仰首看着枝叶，她一直以为先帝贪婪爱权，杀夫自立，坚毅要强。<br />
苦苦等着女儿回来，是愧对明帝，想要帝王一脉归于正统。<br />
如今想来，能让她放在心上的唯有自己的女儿，哪怕循齐对她不算亲近。<br />
她伸手去抚摸枝叶树干，恍然感受到了先帝一片爱女之心。<br />
****<br />
皇帝醒来时，已是黄昏，身下的皇后的凤床，她不想起，生起逃避的心，可一翻身，便有一双手握住她的手。<br />
“醒了？眼睛疼吗？”<br />
颜执安的声音缓缓的，唯恐惊到了初醒的人，她俯身，将偷懒的人拉坐起来，道：“该回去了。”<br />
“这里也可以住的。日后这里是你的家。”循齐小声反对，低着头，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可又不甘心，抬头去看她，眼中带着眷念。</p>
她伸手轻轻抚摸衣襟上的鹤纹，指腹压了压，很快，坏动作遭到制止，颜执安握着她的指尖，拍拍手背，“哪里会听错呢。”<br />
“好累。”循齐嘀咕一句，眯了眯眼睛，“你自己去找，我睡会儿，早上起得好早。”<br />
听着语焉不详的话，颜执安也无心去找，摸摸她的脸颊，欣喜之色溢于言表。<br />
皇帝睡着了，颜执安没有动，唤来宫娥去取条毯子，秋日寒凉，和衣而眠，起来的时候会冷。<br />
宫娥递来毯子，随意搭在皇帝的身上。<br />
刚闭眼不过半刻，秦逸匆匆而来，“陛下、太傅。”<br />
睡梦中的人忽而惊醒，浑身一颤，颜执安不悦，欲呵斥，却见秦逸捧了一只手臂长的匣子过来。<br />
颜执安迟疑，皇帝接过匣子，尚可闻见泥土气息。<br />
秦逸解释：“这是在树下挖出来的，埋藏不深。”<br />
皇帝打开匣子，里面摆着黄色的布帛，古来，黄色代表着天家。<br />
她打开布帛，上面有帝位玉玺，以及先帝的私印。<br />
“是给老师的旨意。”循齐浑身发麻，细细读了一遍，双手僵硬下来，看到最后一句：准其脱离上官一族，自此不再是上官泓之女。<br />
循齐忽而哭了起来，低声哭泣到忍不住痛哭。<br />
颜执安伸手抱住，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br />
先帝想让皇帝来做，让上官仪彻底臣服，辅佐她。只要当年拿出遗旨，天下人不能以‘弑父’为由批判上官仪。<br />
颜执安仰首，眼眶发红。她解释道：“先帝怕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知晓安王不会罢休。”<br />
“可我竟然未曾在意此事……”循齐愧疚，颜执安抱着她，安慰道：“你已与天下对抗，是她自己有死志，你尽力了。”<br />
当年皇帝年少，依旧与天下人对抗，她努力过。<br />
决定上官仪生死不是天下人，不是皇帝，而是她自己。<br />
她早就不想活了。<br />
颜执安叹道：“她是不服输的性子。”<br />
说完，她看向匣子，还有一块布帛，她伸手去拿，摊开来，瞬息间，倒吸一口冷气。<br />
果然是这样。<br />
【吾儿若立后，当过继安王子，杀安王，正朝纲。】<br />
颜执安浑身抖了起来，似乎窥见深渊一角，先帝连此事都安排妥当了。<br />
若立皇夫，保安王一世安康。<br />
若立皇后，过继安王后嗣，再以弑母之罪，杀安王。<br />
她猜到了前面，但没有猜到后面。杀安王……先帝为自己的长女做出了极大的退步。<br />
匣子底部还有一道旨意。颜执安颤栗，伸手拨开，赐死安王的遗旨。<br />
杀人者是先帝，与皇帝无关，过继的孩子就算心存不服，也只会怨怪先帝，怪不到皇帝身上。<br />
颜执安沉默良久，盯着第二道遗旨来看，吾儿……她阖眸，先帝的爱女之心，当真让人佩服。<br />
她想了想，道：“你怎么做？”<br />
“我若立皇夫，安王则活。母亲私心也想让他活着，对吗？”循齐抿唇，泪水滑下来，“不知为何，我不恨他了。”<br />
她痛苦极了，找不到解决的办法，重复一句：“母亲肯定想让他活着，她爱我，会爱自己的幼子。”<br />
“先帝是想保持帝位血脉正统。”颜执安抬手，擦去她眼角滑下的泪水，“来日方长，先不必去想。”<br />
此事牵连重大，不必急着去想后果。<br />
她将遗旨放回匣子里，合上盖子，放在一侧，“陛下，上官右相的事情，如何定？”<br />
“依照先帝旨意去办。”循齐深深呼吸，心口依旧钝痛，呆呆地看着虚空，眼神茫然。她在反思在反省，老师会不会就不会死了。<br />
左右一想，她又觉得愧疚，这时，颜执安抬手轻抚她的脸颊，似是安慰，她看过去，触见颜执安眼中的心疼，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br />
颜执安无奈，道：“做了皇帝这么久，怎地还这么爱哭。”<br />
“可是、我……”<br />
“你有遗旨又如何，她会活着吗？从心而论，她的生死是她自己决定。她为那一日盼了二十二年，每一日每一夜，都是她自己熬过来的。小齐，你不是她，你无法为她做决定的。”<br />
颜执安似要弥补自己当年不在她身边的愧疚，轻声安慰：“我与她公事多年，我给她使过绊子，她给我泼过脏水，她的性子，我了解。她官至相位，只要开口求先帝，先帝岂会不允。”<br />
“后来你登基，凭借着师生情分，她不开口，你也会去做，但她没有。”<br />
“小齐，她是自己想寻死路的，天子降旨，废除旧规，可这条规矩根深蒂固，难以撼动，哪怕陛下废除，将来也会有惨事发生。唯有闹大了，天下皆知，警醒世人。”<br />
“她想为自己争，为将来被这条规矩迫害的孩子去争。还有一点，她的姐姐死了，病死在她权势滔天的这一年。”<br />
循齐阖眸，抵着她的肩膀，失声痛哭。颜执安轻轻地抚摸她的后颈，感受到她的悲伤、痛苦，几乎可以感同身受。<br />
皇帝哭了许久，哭到最后声音嘶哑，颜执安便不准她哭了。<br />
宫娥奉来热水，颜执安亲自拧干了帕子，擦拭皇帝的眼泪。<br />
“陛下睡会儿罢，我与左右二相商议此事，等你醒来，给你满意的答复。”<br />
皇帝呆呆的，眼神茫然，神色颓靡，她说什么便答应什么，自己躺了下来，望着虚空。<br />
“别睁眼了，闭上眼睛。”颜执安轻轻抚摸她的眉眼，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在呢，我陪着陛下。”<br />
皇帝闭上眼睛，眼睛也疼，她伸手，圈住颜执安的腰肢，慢慢地朝她靠近，直至贴着她的身子。<br />
殿内沉寂下来，刚刚皇帝的哭声似是一场梦，一场噩梦，满殿宫娥颤栗，唯恐得罪君上。<br />
然颜执安不是苛待之人，让人去请二相过来，自己守着皇帝。<br />
皇帝躺了半个时辰，终于睡着了，呼吸绵长。颜执安看着她的侧脸，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心中不忍，她的哭声像是一把刀插进自己的心口。<br />
颜执安觉得疼得揪心，夹杂着后悔。<br />
应殊亭与齐国公同时来了，但两人来的是中宫。应殊亭第一回来东宫，齐国公来过一回，是多年前，惠帝崩，皇后要自立。<br />
那一年，天下险些大乱，最后，李家妥协，以十七年为期，待太子弱冠后，皇后还帝位于他。<br />
两人来时，太傅立于桑树下，衣襟飘逸，“太傅。”<br />
颜执安手中拿着遗旨，回身看向两人，道：“先帝去前，留了三道遗旨，这是第一道。”<br />
她递给齐国公。<br />
齐国公诧异，皇帝登基三年，怎地还有遗旨呢。<br />
他半信半疑地打开遗旨，扫了一眼，不言语，只哀叹一声。他这等模样，让应殊亭不解，靠过去，认真去看，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br />
“二位，怎么想？”<br />
“要紧的是陛下怎么想？”齐国公说，皇帝当年初登基，凭一己之力与天下对抗，最后还是上官仪自尽来结束的。<br />
如今，先帝早有旨意，皇帝知晓，岂不是要抓住当年那些人来泄恨。<br />
颜执安道：“追封为王，如何？”<br />
“女子为王，古来少见。”齐国公说道，可若不平息皇帝的怒气，满朝都得遭殃。<br />
皇帝的性子，他清楚，没事都要闹一闹，如今这么大的事，怎么不闹呢。<br />
他暗自恼恨，索性询问颜执安的意思：“太傅，听您的。”<br />
太傅是未来的皇后，能安抚皇帝，旁人莫说安抚，只怕还会被皇帝怪罪。<br />
“那就封王，你与臣下商议，明日朝上，切莫要反对。陛下悲凄，谁撞上来，我可保不住他们。”颜执安冷笑，这个时候若是不听话，也没有必要去保。<br />
两人皆答应下来，等了两息，应殊亭疑惑道：“那还有两道旨意呢？”<br />
“两道密旨，赐予陛下的。”颜执安不想过早提及这件事。<br />
安王的事情，暂且不提。且大婚在即，以防再生风波，等安王成亲后再说。<br />
两位权臣随后离去。颜执安站在树下，仰首看着枝叶，她一直以为先帝贪婪爱权，杀夫自立，坚毅要强。<br />
苦苦等着女儿回来，是愧对明帝，想要帝王一脉归于正统。<br />
如今想来，能让她放在心上的唯有自己的女儿，哪怕循齐对她不算亲近。<br />
她伸手去抚摸枝叶树干，恍然感受到了先帝一片爱女之心。<br />
****<br />
皇帝醒来时，已是黄昏，身下的皇后的凤床，她不想起，生起逃避的心，可一翻身，便有一双手握住她的手。<br />
“醒了？眼睛疼吗？”<br />
颜执安的声音缓缓的，唯恐惊到了初醒的人，她俯身，将偷懒的人拉坐起来，道：“该回去了。”<br />
“这里也可以住的。日后这里是你的家。”循齐小声反对，低着头，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可又不甘心，抬头去看她，眼中带着眷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