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下午六点左右，人民公园旁边的球场。”</p><p> “那你光看见我了？”宋知林笑嘻嘻的，“没看到小梁哥？”</p><p> “什么——”宋知也顿了一下，“梁时？”</p><p> “对啊，他和我一起打球，而且他的艺体培训机构就在我们补习班楼上，他还请我吃饭呢！”</p><p> 宋知也不说话了。shutterecho 确实告诉过她，他暑期在机构补习专业课和雅思，但是没想到竟然还能碰到宋知林。</p><p> 她想到最近聊天时，shutterecho 曾经不止一次问自己，如果他出国会怎么样。</p><p> 对方高考和留学都有在准备，但一直在纠结，一方面是不舍，因为弟弟、朋友都在国内，但另外一方面，确实能接触更好的关于摄影的学习。</p><p> 宋知也自然鼓励他追求理想，甚至还帮他找了资料一起分析，但 shutterecho 却兴致不高。</p><p> 果然，今晚他又重新提起了这个话题。</p><p> 宋知也洗完澡躺在床上，风扇来回摇晃，轻薄的粉色蚊帐蹭着她的小腿，难得的放松和舒适，她慢慢打字：「你是有什么顾虑吗？你是担心弟弟吗？」</p><p> shutterecho：「我和他讲了，他支持我，只不过会很想我。」</p><p> 宋知也轻轻打了一个呵欠，接着看到对方的下一条信息：</p><p> 「那你呢？」</p><p> 她顿了顿，回复：「我也支持你呀。」</p><p> shutterecho：「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p><p> athilde：「不懂。」</p><p> shutterecho：「（恼怒）」</p><p> shutterecho：「你不明白我想听什么吗？」</p><p> 宋知也还是装傻，看着对方发来气急败坏的几张表情包，咬着嘴唇悄悄笑，谁知几秒后，手机忽然弹出来语音通话请求。</p><p> 她吓了一跳，但是对方很快挂掉。</p><p> shutterecho：「被你气到不小心点错了（脸红）」</p><p> athilde：「怪我吗？」</p><p> shutterecho：「要不然呢？」</p><p> shutterecho：「你连句好听的话都懒得说，万一我真的出国了，我们该不会很快就没有联系了吧？」</p><p> athilde：「但是我们还可以聊天啊。」</p><p> shutterecho：「……你就没有想过要见面吗？」</p><p> 宋知也看着这行字，忽然察觉到一阵烦躁和闷热，她下床把风扇拧到最大。</p><p> 回来时，手机上又跳出了新的信息：「既然你现在在家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打电话？」</p><p> athilde：「……」</p><p> shutterecho：「下面有变声设置。」</p><p> 这过于善意的提醒让宋知也心里浮现奇怪的念头，但很快就被对方的急切的恳求冲淡——</p><p> 她一时情急，防止家里人发现，赶紧穿上鞋走了出去。</p><p> 小巷静悄悄的，宋知也的手机屏幕很快亮了起来——</p><p> 是 shutterecho 的通话请求。</p><p> 宋知也的手心渗出汗，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接通了。</p><p> 起初两秒，电话很安静，昏暗的环境下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宋知也的脚尖蹭着地面，还能察觉出白日残留的热气。</p><p> 对方轻轻咳嗽了一声：“……能听到吗？”</p><p> 隔着网线，他的尾音上扬，响在耳边，竟然还有几分缱绻。这和梁时平日说话时有些不一样，但为了保险起见，宋知也还是选择了一个所谓的“御姐音”，随后才说能听见。</p><p> 对方笑了：“这是你自己的声音吗？”</p><p> 宋知也自然嘴硬：“嗯。怎么了？”</p><p> 轻笑声隔着网线传过来，比夏夜更有炎热的余威。</p><p> 宋知也不明白，但耳朵开始发烫：“你再笑我就挂了。”</p><p> “千万别，”对方制止她，“你要是挂了，我晚上可就伤心得睡不着觉了。”</p><p> “那你还笑？”</p><p> “我不笑了。”他呼出一口气，“我只是有点紧张。”</p><p> 宋知也咬了咬嘴唇，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p><p> 此刻她有点后悔答应同他语音，相比运用文字时的自如，她显然在通话时有些露怯。</p><p> 梁时又问：“你还在听吗？”</p><p> “当然在。”</p><p> “那能告诉我答案吗？”</p><p> “什么？”</p><p> “有没有想过见面的事情。”</p><p> 宋知也沉默了两秒，最后捂住手机朝外面说了一句：“哦哦，好，这就睡觉。”</p><p> 她对电话那面匆匆说道：“我爸妈催我睡觉了，有空再聊。”</p><p> 对面沉默了一瞬，很快说了句好。</p><p> 互道晚安后，宋知也很快挂了电话。</p><p> 蹑手蹑脚回到家里，她才发现背后有一层薄汗。</p><p> 宋知也听出梁时话</p> ', ' ')('\n <p>里话外的意思，他想让他们的关系更近一步。可只有宋知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无法曝光——</p><p> 关系密切的网友，是曾经向自己告白，又被自己拒绝过的人。无论对两个人之中的谁来讲，都是如此尴尬。</p><p> 因此，最初得知梁时可能会留学时，宋知也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庆幸——</p><p> 这是段不清不楚的关系，是一个关于暗恋和自尊心的秘密，最好的结局是随着对方的远走而无疾而终。而她只要拥有一段回忆就可以了，这就足够了。</p><p> 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有种事情隐隐超出自己控制的不安感。</p><p> 因此之后几天，宋知也两次拒绝了对方的通话请求，聊天时也是不冷不热的。</p><p> shutterecho 隐约察觉到了她的态度，他之后不再提见面的事情。</p><p> 宋知也微微悬起的心，这才落了下去。</p><p> 一眨眼，暑假一晃已经过去了一多半。</p><p> 晚上八点左右，宋知也刚到家，身上一层黏腻的薄汗，她很快冲了个澡，出来时边擦头发边拿起手机，竟然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宋知林。</p><p> 正当她纳闷的时候，对方又打了过来。</p><p> 宋知也连忙接通，宋知林的声音很快响起来：“姐？你回家了吗？”</p><p> “刚到，怎么了？”</p><p> 对方声音低了下去：“咱爸妈在家吗？”</p><p> “咱爸在家，妈妈出摊了，不在。”</p><p> “那，”他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你五分钟后能不能来街头接一下我，我走不了路了……”</p><p> 宋知也吓了一跳：“怎么了？”</p><p> “没事，就是打球受了点小伤，你得来接一下我，在老路口熟食店那里，那里没啥人，然后千万别告诉咱爸妈哈，尤其咱妈，能多瞒一会儿是一会儿——”</p><p> 宋知也连忙挂了电话，草草擦了擦头发，套了件睡裙就抓紧出了门。</p><p> 闷热的夜晚，街道里许多人出来纳凉，宋知也穿着凉拖匆匆走过，脚掌和鞋底之间进了沙砾，但她一口气走到预定的地方才停下。</p><p> 路口还没有人，宋知林出门都是坐公交车，他受伤后怎么过来？</p><p> 宋知也一边想着，一边扶着电线杆，把鞋子脱掉，一只脚踩在另外一只脚上，把里面进去的沙砾轻轻倒出来。</p><p> 正弯着腰，忽然听闻“咔嗒”的刹车声，一辆黑色电摩的轮子堪堪闯进她的视线。</p><p> 宋知也抬头，看到的是自放假以后就没能见面的梁时，对方一身黑衣黑裤，还有他身后探出脑袋正一脸郁闷的宋知林。</p><p> 宋知林拧着眉，哀哀地喊了一声姐。</p><p> 注意到梁时的目光，宋知也连忙直起身，因为单脚站立，她整个人晃了一下，梁时见状，似乎要下来扶她，但宋知也很快站稳，在他的注视下把鞋子穿好。</p><p> 宋知也埋怨她弟为什么不说清楚是梁时送他过来，早知道她就不会穿成这样——</p><p> 身上是一件洗得发白的无袖睡裙，长到小腿肚，又陈旧又轻薄，而且见面的地点还是在这片凌乱的城中村。这一切都让人无所适从。</p><p> 不过还好是晚上，光线昏暗。她躲避对方的视线，只看向宋知林：“怎么回事？”</p><p> “只是崴脚了，”梁时开口，“我带他看了，比我那时候严重一点，但是也不碍事，不用担心。”</p><p> 宋知也还是不看他，只说了声谢谢你。</p><p> 梁时把车停好，单脚点地撑住。</p><p> 宋知也走过去，拽了拽她弟的胳膊：“下来我扶着你。”</p><p> 接着，她看向梁时，语速很快：“你回去吧，辛苦你把他送来。”</p><p> 梁时也转身看她：“你住在这里吗？帮忙帮到底，我把他送到家。”</p><p> “前面就是，不用麻烦了。”说着，她又拽了一下宋知林，“下来啊。”</p><p> 他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梁时则按住宋知林的另一只胳膊：“宋知也，这点忙你都不让我帮吗？”</p><p> 宋知林被扯得不敢动弹，在他俩之间看了一圈，没吭声。</p><p> “我送他更快一点，”梁时的目光轻轻落在她的面上，又从脖颈往下滑，语气熟稔自然，“你怎么没擦头发就出来？”</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