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还好意思叫顾神呢，我看学生会也没多抬举他，他倒是装！”<br />
诺尔说着，笑嘻嘻地看向角落里的陆野。<br />
冷不丁，撞上了陆野的目光。<br />
陆野在看他，没什么表情，只有眼睛深得像断崖湖。<br />
诺尔猝不及防，让他吓了一跳。<br />
“看什么看！”他恼怒，表情和语气一样恶毒。“怎么着，听见我说你的好哥哥了吗，废物？”<br />
陆野偏了偏头，没出声，余光却看见后门外面有几个探头探脑的身影。<br />
他皱眉，没再理诺尔，站起身就出去了。<br />
班里的学生看见这一幕，都好奇地朝门外看去。<br />
就见陆野走出教室，很快，就被学校里那几个著名的刺头围在了角落。<br />
“天哪，陆野惹到他们了！”<br />
班里的学生们窃窃私语，表情里有畏惧，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兴奋。<br />
而门外，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为首的那人笑嘻嘻地搓着手，态度殷勤，像在邀功。<br />
“野哥！事儿办妥了，你放心，之后没人敢再骚扰我砚修哥！”<br />
陆野单手插兜，面无表情：“我放什么心？”<br />
那人一愣。<br />
“……哥？不是你说，砚修哥总在学校让人堵，很烦吗？”<br />
陆野不置可否，懒洋洋地垂着后颈。<br />
“那我还说了什么？”<br />
“呃……”<br />
几人一时语塞，然后小声嘀咕：“呃……您还让我们滚远点。”<br />
不是，谁懂啊！<br />
自从那天在食堂让陆野打了，他们第一时间就打听到了陆野的身份。<br />
难怪揍人不要命呢，原来是从下区来的！<br />
他们听过很多下区的传闻，外面都说，下区的人手里多少都有两条人命。<br />
他们一合计，陆野这种的，估计手里少说死了二十个人。<br />
于是几人一拍即合，打算管陆野认哥，学他的看家本领。<br />
至于本事学到手之后，会不会翻脸不认人，那就看他们的心情吧！<br />
结果，陆野怎么说？<br />
呃……陆野说，滚。<br />
他们缠了半个月，终于，昨天下午，除了“滚”以外，他们终于听见了陆野的第二句话。<br />
“缠着他的那些，都是什么人？”<br />
当时刚放学，走廊里人来人往。陆野在教学楼尽头的窗边，垂眼看向窗外。<br />
他们顺着陆野的视线，就看到了被围追堵截的顾砚修。<br />
“我靠，顾神啊！”他们脱口而出。<br />
“还能是什么人？追求者呗！要不就是搞社团的，能请他加入，得多有面子啊！”<br />
陆野不出声，仍旧看着那边。<br />
他们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不是立刻就去帮野哥办事了吗？<br />
一群人目光灼灼，等着陆野的奖赏。<br />
会是一套帅飞天的擒拿手，还是几招又酷又狠的格斗术？<br />
结果，都没有。<br />
陆野微垂着头，在他们中间，像个阴冷沉默，但受尽欺凌的普通学生。<br />
但他嗓音很冷，带着刮擦耳膜的微微沙哑，轻飘飘的。<br />
“那就滚啊。”他理所当然地说。<br />
第13章<br />
陆野从小就独来独往，没有朋友。<br />
因为这个，祝欣柔还专门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但是各项指标测试出来，非常健康。<br />
“有可能……呃，这个孩子，天生就不太喜欢人。”医生推断。<br />
这算什么事？<br />
祝欣柔想了几天，准备跟陆成风商量，再要一个孩子，实在生不出来的话，可以去下区找个omega代孕。<br />
他俩都是beta，已经低人一等了，总不能守着一个残次品过下半辈子。<br />
结果当时陆成风在赛场边，兴奋地拉着她说，陆野是个天才！<br />
看着赛场上飞驰的卡丁车，祝欣柔其实不懂，但她能看懂周围的教练和车手惊叹兴奋的表情。<br />
那这个孩子，一定能赚很多钱。<br />
祝欣柔都想好了，如果有一天陆野拿到世界冠军，就像陆成风的beta身份一样，他孤僻的性格也可以营销成闪光点。<br />
但老天没给她机会。<br />
陆成风离开上区后，她也没再见过陆野。<br />
她不知道，当年十岁出头的陆野，是怎么活下来的。<br />
他是怎么在被霸凌之后，带着满身的伤，一瘸一拐地穿过泥泞的街巷，在修理厂的阁楼里，对着破旧的电视一遍一遍看那些老碟片。<br />
又是怎么在陆成风烂醉的深夜里，提着一把生锈的游标卡尺，一战成名。<br />
他们被他打服，想认他一个初中生当哥，结果又挨了揍，一直到不敢再接近他为止。<br />
陆野一直不喜欢人。<br />
直到这一天，这是第一次，陆野利用了几个跟在他身后的臭虫。<br />
因为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透过窗户，总能看见顾砚修从那里经过。<br />
他视力很好，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看见顾砚修防御的姿态和微拧的眉头。<br />
而与此同时，每天都会有丰盛的晚饭，准时送到陆野的门前。<br />
泥菩萨原来是这样过江的吗？<br />
有空管他吃不吃饭，却处理不了这种事，高高在上的少爷，成天为了这点事皱眉。<br />
陆野觉得，没这个必要。<br />
——<br />
顾砚修周围的人果然少了很多。<br />
他不看论坛，也不知道那天的事传成了什么版本，就光听布兰登感叹了好几天。<br />
反正从那之后，很少再有社团找他，那几位见义勇为的校园混混，也没再出现过。<br />
这对顾砚修来说也不是坏事。<br />
至少，他每天的背包终于可以顺利地放进抽屉里，忙完课业和实验，午休时间还有空去琴房练练琴。<br />
顾砚修心情不错。<br />
“你那是想练琴吗，是舍不得琴房里那两只小肥鸟吧。”<br />
看着他嘴上说练琴，却往口袋里放了一小把坚果，布兰登忍不住吐槽。<br />
顾砚修在学校里喂了不少动物。猫猫狗狗就算了，还有鸟和松鼠，甚至琴房外面有一棵半死不活的葡萄藤，也让顾砚修随手养活了。<br />
真不知道生物学家是不是祖传的，跟游戏里的植物系法师似的。<br />
“是远东山雀。”顾砚修纠正他。<br />
“你再喂下去，就要成远东胖墩了。”布兰登说。<br />
“不会。”顾砚修说。“雌山雀上个月产的卵，小鸟应该已经孵出来了。”<br />
布兰登顿时好奇：“小鸟是毛茸茸的吗，能摸不？”<br />
顾砚修也不确定：“你可以去看看。”<br />
午休时间，布兰登肯定不会学习，反正没事儿，他立刻答应：“好！那你先去，我上门口把饭取了。”<br />
于是这天中午放学，顾砚修就揣着那把坚果去了琴房。<br />
琴房在礼堂西边的另外一栋楼里，一楼二楼是学校的展厅，楼上就是艺术学的教室。<br />
琴房在三楼，距离楼梯很远，整面的落地窗外是一片露台，正好长着一棵茂盛的香樟树，树冠上的那个鸟窝就在露台前，一伸手就能碰到。<br />
窝里的两只鸟都很活泼，会在顾砚修弹琴的时候，飞到琴键上跳来跳去。<br />
也只有这样一对没有防备心的山雀夫妻，才会在这么显眼的位置筑巢。<br />
想到这，顾砚修轻轻笑了笑，加快脚步。<br />
“嘭！”<br />
顾砚修刚踏上三楼，就听见过道里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br />
怎么了？<br />
他抬头，就看到一间美术教室敞着门，靠近过道的玻璃上绽开五颜六色的油彩。<br />
这是……搞抽象艺术呢？<br />
然后，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翻倒声。<br />
像是谁碰翻了画架，把颜料全弄倒了。<br />
……估计是低年级的新生在这里上课，毛手毛脚的，还不习惯用学校里的画具。<br />
顾砚修的琴房也在那个方向，他没打算管，一边朝琴房走，一边在口袋里找琴房的门卡。<br />
就在他路过那间教室的瞬间，一道黑影从余光里朝他飞过来。<br />
顾砚修眼疾手快，侧身一躲。<br />
“啪！！”<br />
一个满是颜料的调色盘，摔在他旁边的墙壁上。<br />
白墙瞬间被染得五颜六色，还有几滴颜料飞溅出来，正好溅在顾砚修身上。<br />
白衬衣上开了花，一些颜料顺着他的手背流下。<br />
顾砚修：“……”<br />
你好？有事吗？<br />
他一阵无语，抬头朝着那间教室里看去。<br />
学校明文规定，艺术教室里不许打闹，怎么还有人拿颜料砸着玩……<br />
呃？<br />
顾砚修抬眼，教室里的几个人，居然都眼熟。<br />
翘着腿坐在讲台上的，是个又高又壮的欧大陆人，顾砚修见过他，在礼堂外跟学生会的周钰套过近乎。<br />
叫什么，诺尔？<br />
他正坐在讲台上大笑着，现在回过头来，笑容还没收住，穿着鞋的脚踩在一座画架上。<br />
而周围站着的几个学生，手上都是五颜六色的颜料，还有人提着颜料桶，看样子是马上就要砸出去。</p>
诺尔说着，笑嘻嘻地看向角落里的陆野。<br />
冷不丁，撞上了陆野的目光。<br />
陆野在看他，没什么表情，只有眼睛深得像断崖湖。<br />
诺尔猝不及防，让他吓了一跳。<br />
“看什么看！”他恼怒，表情和语气一样恶毒。“怎么着，听见我说你的好哥哥了吗，废物？”<br />
陆野偏了偏头，没出声，余光却看见后门外面有几个探头探脑的身影。<br />
他皱眉，没再理诺尔，站起身就出去了。<br />
班里的学生看见这一幕，都好奇地朝门外看去。<br />
就见陆野走出教室，很快，就被学校里那几个著名的刺头围在了角落。<br />
“天哪，陆野惹到他们了！”<br />
班里的学生们窃窃私语，表情里有畏惧，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兴奋。<br />
而门外，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为首的那人笑嘻嘻地搓着手，态度殷勤，像在邀功。<br />
“野哥！事儿办妥了，你放心，之后没人敢再骚扰我砚修哥！”<br />
陆野单手插兜，面无表情：“我放什么心？”<br />
那人一愣。<br />
“……哥？不是你说，砚修哥总在学校让人堵，很烦吗？”<br />
陆野不置可否，懒洋洋地垂着后颈。<br />
“那我还说了什么？”<br />
“呃……”<br />
几人一时语塞，然后小声嘀咕：“呃……您还让我们滚远点。”<br />
不是，谁懂啊！<br />
自从那天在食堂让陆野打了，他们第一时间就打听到了陆野的身份。<br />
难怪揍人不要命呢，原来是从下区来的！<br />
他们听过很多下区的传闻，外面都说，下区的人手里多少都有两条人命。<br />
他们一合计，陆野这种的，估计手里少说死了二十个人。<br />
于是几人一拍即合，打算管陆野认哥，学他的看家本领。<br />
至于本事学到手之后，会不会翻脸不认人，那就看他们的心情吧！<br />
结果，陆野怎么说？<br />
呃……陆野说，滚。<br />
他们缠了半个月，终于，昨天下午，除了“滚”以外，他们终于听见了陆野的第二句话。<br />
“缠着他的那些，都是什么人？”<br />
当时刚放学，走廊里人来人往。陆野在教学楼尽头的窗边，垂眼看向窗外。<br />
他们顺着陆野的视线，就看到了被围追堵截的顾砚修。<br />
“我靠，顾神啊！”他们脱口而出。<br />
“还能是什么人？追求者呗！要不就是搞社团的，能请他加入，得多有面子啊！”<br />
陆野不出声，仍旧看着那边。<br />
他们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不是立刻就去帮野哥办事了吗？<br />
一群人目光灼灼，等着陆野的奖赏。<br />
会是一套帅飞天的擒拿手，还是几招又酷又狠的格斗术？<br />
结果，都没有。<br />
陆野微垂着头，在他们中间，像个阴冷沉默，但受尽欺凌的普通学生。<br />
但他嗓音很冷，带着刮擦耳膜的微微沙哑，轻飘飘的。<br />
“那就滚啊。”他理所当然地说。<br />
第13章<br />
陆野从小就独来独往，没有朋友。<br />
因为这个，祝欣柔还专门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但是各项指标测试出来，非常健康。<br />
“有可能……呃，这个孩子，天生就不太喜欢人。”医生推断。<br />
这算什么事？<br />
祝欣柔想了几天，准备跟陆成风商量，再要一个孩子，实在生不出来的话，可以去下区找个omega代孕。<br />
他俩都是beta，已经低人一等了，总不能守着一个残次品过下半辈子。<br />
结果当时陆成风在赛场边，兴奋地拉着她说，陆野是个天才！<br />
看着赛场上飞驰的卡丁车，祝欣柔其实不懂，但她能看懂周围的教练和车手惊叹兴奋的表情。<br />
那这个孩子，一定能赚很多钱。<br />
祝欣柔都想好了，如果有一天陆野拿到世界冠军，就像陆成风的beta身份一样，他孤僻的性格也可以营销成闪光点。<br />
但老天没给她机会。<br />
陆成风离开上区后，她也没再见过陆野。<br />
她不知道，当年十岁出头的陆野，是怎么活下来的。<br />
他是怎么在被霸凌之后，带着满身的伤，一瘸一拐地穿过泥泞的街巷，在修理厂的阁楼里，对着破旧的电视一遍一遍看那些老碟片。<br />
又是怎么在陆成风烂醉的深夜里，提着一把生锈的游标卡尺，一战成名。<br />
他们被他打服，想认他一个初中生当哥，结果又挨了揍，一直到不敢再接近他为止。<br />
陆野一直不喜欢人。<br />
直到这一天，这是第一次，陆野利用了几个跟在他身后的臭虫。<br />
因为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透过窗户，总能看见顾砚修从那里经过。<br />
他视力很好，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看见顾砚修防御的姿态和微拧的眉头。<br />
而与此同时，每天都会有丰盛的晚饭，准时送到陆野的门前。<br />
泥菩萨原来是这样过江的吗？<br />
有空管他吃不吃饭，却处理不了这种事，高高在上的少爷，成天为了这点事皱眉。<br />
陆野觉得，没这个必要。<br />
——<br />
顾砚修周围的人果然少了很多。<br />
他不看论坛，也不知道那天的事传成了什么版本，就光听布兰登感叹了好几天。<br />
反正从那之后，很少再有社团找他，那几位见义勇为的校园混混，也没再出现过。<br />
这对顾砚修来说也不是坏事。<br />
至少，他每天的背包终于可以顺利地放进抽屉里，忙完课业和实验，午休时间还有空去琴房练练琴。<br />
顾砚修心情不错。<br />
“你那是想练琴吗，是舍不得琴房里那两只小肥鸟吧。”<br />
看着他嘴上说练琴，却往口袋里放了一小把坚果，布兰登忍不住吐槽。<br />
顾砚修在学校里喂了不少动物。猫猫狗狗就算了，还有鸟和松鼠，甚至琴房外面有一棵半死不活的葡萄藤，也让顾砚修随手养活了。<br />
真不知道生物学家是不是祖传的，跟游戏里的植物系法师似的。<br />
“是远东山雀。”顾砚修纠正他。<br />
“你再喂下去，就要成远东胖墩了。”布兰登说。<br />
“不会。”顾砚修说。“雌山雀上个月产的卵，小鸟应该已经孵出来了。”<br />
布兰登顿时好奇：“小鸟是毛茸茸的吗，能摸不？”<br />
顾砚修也不确定：“你可以去看看。”<br />
午休时间，布兰登肯定不会学习，反正没事儿，他立刻答应：“好！那你先去，我上门口把饭取了。”<br />
于是这天中午放学，顾砚修就揣着那把坚果去了琴房。<br />
琴房在礼堂西边的另外一栋楼里，一楼二楼是学校的展厅，楼上就是艺术学的教室。<br />
琴房在三楼，距离楼梯很远，整面的落地窗外是一片露台，正好长着一棵茂盛的香樟树，树冠上的那个鸟窝就在露台前，一伸手就能碰到。<br />
窝里的两只鸟都很活泼，会在顾砚修弹琴的时候，飞到琴键上跳来跳去。<br />
也只有这样一对没有防备心的山雀夫妻，才会在这么显眼的位置筑巢。<br />
想到这，顾砚修轻轻笑了笑，加快脚步。<br />
“嘭！”<br />
顾砚修刚踏上三楼，就听见过道里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br />
怎么了？<br />
他抬头，就看到一间美术教室敞着门，靠近过道的玻璃上绽开五颜六色的油彩。<br />
这是……搞抽象艺术呢？<br />
然后，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翻倒声。<br />
像是谁碰翻了画架，把颜料全弄倒了。<br />
……估计是低年级的新生在这里上课，毛手毛脚的，还不习惯用学校里的画具。<br />
顾砚修的琴房也在那个方向，他没打算管，一边朝琴房走，一边在口袋里找琴房的门卡。<br />
就在他路过那间教室的瞬间，一道黑影从余光里朝他飞过来。<br />
顾砚修眼疾手快，侧身一躲。<br />
“啪！！”<br />
一个满是颜料的调色盘，摔在他旁边的墙壁上。<br />
白墙瞬间被染得五颜六色，还有几滴颜料飞溅出来，正好溅在顾砚修身上。<br />
白衬衣上开了花，一些颜料顺着他的手背流下。<br />
顾砚修：“……”<br />
你好？有事吗？<br />
他一阵无语，抬头朝着那间教室里看去。<br />
学校明文规定，艺术教室里不许打闹，怎么还有人拿颜料砸着玩……<br />
呃？<br />
顾砚修抬眼，教室里的几个人，居然都眼熟。<br />
翘着腿坐在讲台上的，是个又高又壮的欧大陆人，顾砚修见过他，在礼堂外跟学生会的周钰套过近乎。<br />
叫什么，诺尔？<br />
他正坐在讲台上大笑着，现在回过头来，笑容还没收住，穿着鞋的脚踩在一座画架上。<br />
而周围站着的几个学生，手上都是五颜六色的颜料，还有人提着颜料桶，看样子是马上就要砸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