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最后一位老太太拍完，拎了五个比拳头还大的苹果，走之前一人给他们发了一个。</p><p> 这时候已经六点多了，五个人又累又饿，干脆找了块空地席地而坐，埋头啃着苹果。</p><p> 旁边放着曲姐的化妆箱和栾也一大堆设备，一群人特别像刚结伴出来流浪，顺路捡破烂为生。</p><p> “化妆化得我手抖。”流浪化妆师·曲姐咬着苹果含糊不清，“太磨炼技术了，感觉能开个店了。”</p><p> “开吧。”流浪染发师·大姚马上接茬，“美妆美发，你美妆我美发。”</p><p> 流浪歌手小乔：“那去见山怎么办？”</p><p> 两口子齐刷刷回答：“还有你啊。”</p><p> 流浪头子栾也边听边笑，苹果咬了一口叼在嘴里。手上翻着这几天拍的照片。</p><p> 都挺好的，感觉自己也能在这儿开个图文印刷证件拍照之类的，态度还比镇上好。</p><p> 旁边的樊青也低头去看：“接下来是不是要打印了？”</p><p> 栾也想回答，但嘴里咬着苹果说不出话。他转头看向樊青，朝对方抬了抬下巴。</p><p> 樊青看了他两秒，领悟了他的意思，伸手把栾也嘴里的苹果拿了下来。</p><p> “有些图还需要修一修，调个色。”栾也回答。“还早呢，先回去睡一觉再说。”</p><p> “先别睡。”大姚把最后一口苹果咽下去，拍拍手。</p><p> “我老婆说今晚请大家吃烧烤，去见山酒水免费畅饮。”</p><p> 因为拍照，这两天去见山没有营业，曲姐和大姚把酒吧中间的桌子挪开，空出挺大一块地方，塞进去一张烧烤桌。</p><p> 底下的碳烧得挺旺，大姚把烧烤用的肉和菜串端了出来，整整两大盆，码得整整齐齐。</p><p> “都是直接从镇里那家烧烤店订的。”大姚招呼他们入座，“他们买好菜穿好了送过来，特别新鲜。”</p><p> 栾也拉了把椅子坐下：“烧烤桌也是？”</p><p> 服务这么周到呢。</p><p> “烧烤桌是我们自己的。”大姚被栾也逗乐了，“我们俩都爱吃烧烤，以前是自己弄，今天没来得及——调料是我自己弄的。”</p><p> “大姚弄的比烧烤店好吃。”乔飞白说。“正宗东北烧烤。”</p><p> 大姚把烤串喷上油往架子上一放，翻串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很专业：“下次的，下次我来弄。”</p><p> 曲姐站在酒柜前往下拿酒，又转头问：“红酒能喝吗？”</p><p> “可以。”她看的是栾也，栾也回应。“喝什么都行。”</p><p> 进门前樊青接了个电话，这时候刚好最后一个进来。栾也右边坐了正在帮大姚一起翻串的乔飞白，左边的位置还空着。</p><p> 栾也和曲姐说着话，没转头，只是拍了两下自己旁边的椅子。</p><p> 樊青走过去，坐在了那个椅子上。</p><p> 等他坐下了，栾也才转过头问：“能喝酒吗？”</p><p> “能。”</p><p> “能喝多少？”</p><p> “不知道。”樊青回答。“就高考完那天毕业聚餐喝过……一罐啤酒。”</p><p> 栾也盯着他看了几秒，真心实意地夸奖：“乖孩子。”</p><p> 他有点想告诉曲姐要不别算上樊青了，还没来得及措辞，曲姐一只手各夹着两瓶红酒，咣当放桌子上了。</p><p> “朋友酿好寄过来的。”</p><p> “砰”的一声，她把其中一瓶软木塞打开，倒进醒酒器里。</p><p> “刚开始别喝太烈的，把这四瓶先喝了再说。”</p><p> 喝了再说……这四瓶下去，樊青大概率得睡到明天下午才能再说了。</p><p> 栾也叹了口气，心想大不了自己看着点，别把只喝过一次啤酒的高中生灌倒了。</p><p> 大姚给烤串翻了个面，香味已经在炭火里传了出来。吃了第一轮垫垫肚子，酒已经醒好了。</p><p> 曲姐给他们每个人都倒上，又率先举起杯，语气爽朗。</p><p> “庆祝我们拍照活动圆满成功，大家先干一个！”</p><p> 杯子撞在一起，配合着炭火，气氛很热烈。栾也试着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红酒，味道很醇厚。能喝出来是好酒，但品不出来具体多少度。</p><p> 他看了一眼樊青，一杯红酒下肚，对方面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还算正常。</p><p> 炭火烧得挺热，喝了酒，气氛也挺热烈。一群人开始拉东扯西，聊得最多的还是这两天的拍照。</p><p> 比如染了两天头大姚的米奇情侣衫彻底报废了，现在花得不像老鼠像斑点狗。乔飞白叫号喊人吆喝得嗓子都快哑了，木阿奶昨晚还给他蒸了梨。还有人不放心，问曲姐后面拿照片是不是就要收费了……</p><p> 几个人边说边乐，声音挺大，有外面路过的游客，好奇地从涂着颜色的玻璃窗往里看一眼。</p><p> 新一轮烤串熟了，栾也拿了一串牛肉，放进嘴里慢慢吃。</p><p> 刚把嘴里的肉吞下去，对面的曲姐和大姚一起站起来，对着他举起了杯子。</p><p> “栾也，我们俩敬你一个。”</p><p> 栾也起身，举起杯子冲对方笑了笑：“一杯换两杯啊，那我</p> ', ' ')('\n <p>占便宜了。”</p><p> “你要想陪着喝两杯，我们也不拦着。”大姚说。</p><p> 三个人一通乐，杯子在半空中碰了一下。</p><p> 喝完了酒，栾也重新坐下，樊青伸手帮他扶了一下椅背。等人坐下又放开手，继续吃东西。</p><p> 栾也察觉到了，看他一眼。</p><p> “小乔和我们说的时候，我们都挺惊讶的。”曲姐放下杯子。</p><p>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和大姚说这哥们真酷啊，没想到你这么酷。”</p><p> “小乔和我说你们来帮忙的时候我也挺惊讶的。”栾也重新转过头，“这两天辛苦了。”</p><p> “没事。我们都来这五年多了，雪湖村约等于半个家乡。”大姚给烤串上撒了调料，一人分了一把。</p><p> “做点事应该的。”</p><p> 曲姐的酒刚续上，杯子又抬起来，对着樊青隔空举起。旁边的大姚收到指令，立刻跟上。</p><p> “还有你，小帅哥。你是叫樊青对吧。”</p><p> 樊青拿起杯子点点头：“对。”</p><p> “虽然没说过话，我对你有印象。村里年轻人不多，帅哥就更少了。”</p><p> 曲姐笑笑：“喝一个，以后多来玩。”</p><p> 樊青也对着他们笑了笑，放低杯子和两人碰了一下：“好。”</p><p> 栾也看着他的动作，又看着他喝完一杯酒安安稳稳坐了下来。</p><p> “还行吧。”栾也低声问。</p><p> “嗯？”樊青转头看了栾也两秒，点点头：“还行。”</p><p> 栾也定定望着他，樊青也没收回目光。两人对视了几秒，栾也率先转头了。</p><p> 旁边乔飞白还再问曲姐：“我呢，怎么没人敬我？”</p><p> “吃你的吧。”曲姐给他盘子里放了一把串。“唱歌的嗓子少喝点酒。”</p><p> 栾也有点想说我旁边这位背课文的嗓子也能少喝点吗，但听起来有点不讲理了。</p><p> 酒过三巡，话题从拍照时有游客过来问他们是不是公益组织，逐渐变成了村里的旅游建设，说到游客虽然比不了其他景点，但已经算是越来越多了。</p><p> “五年前我们刚来的时候，基本没什么店，也没什么游客。”大姚说。</p><p> “去见山投了五十多万，我俩的全部积蓄。有时候四五天都没一个人进来，我俩就就坐在门口边晒太阳，晒完正面晒反面，都晒脱皮了。”</p><p> 曲姐插话：“我朋友说真厉害，花五十万来这美黑了。”</p><p> “就没想过换个地方？”栾也问。</p><p> “她就喜欢这儿。”大姚指了指曲姐，“我听她的。”</p><p> “我和他之前都在北京上班。”曲姐带着笑容喝了一口酒，语气清爽，酒意丝毫不上脸。</p><p> “都是大厂，每天都卷谁下班时间晚，一点两点三点，累得跟狗似的。说什么时候有假期一定去云南旅游，见见山看看水——哪有时间啊，睡觉都得争分夺秒的。”</p><p> “后来我总头痛，加着班呢，眼睛会突然看不见。好不容易请了半天假去医院检查，医生说脑子里有肿瘤，不排除是恶性的，要马上手术。”</p><p> 曲姐笑了笑：“从医院出来我就哭了，哭着给他打电话，他还安慰我，说肯定没事，有他在呢，别怕。”</p><p> “是不是觉得当时我挺帅的？”大姚问。</p><p> “帅了那一段时期吧。后来住院，做手术，肿瘤送去切片……那时候我也想过要不要拍遗照。”</p><p> 曲姐说：“万一是恶性的，还得放疗化疗的，那时候拍多丑。”</p><p> 桌子上的人都安静听着，只有大姚望着曲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p><p> “我告诉她别瞎想，咱们还得去云南呢。其实我也害怕。”</p><p> 大姚喝了口酒。</p><p> “有天早上医生把我叫出去，我手都哆嗦了，结果他跟我说，结果出来了，没事，良性。”</p><p> 大姚笑了笑：“回病房我们俩就抱在一起哭了。”</p><p> “我可没哭。”曲姐说。</p><p> “没哭吗？”大姚看着她。</p><p> “刚开始没哭。”</p><p> 曲姐撇撇嘴：“我还在病床上躺着呢呢，你抱着我嚎啕大哭的。”</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