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小丫头声音软软甜甜的，听的老杜心里一软，欸了一声。</p><p> 二撂子虽然刚吃完红豆粘糕，看到糖葫芦也想要，缠着老杜给买。</p><p> 老杜被磨的没办法，掏了一文钱，让他自个去买。</p><p> 二撂子买了来，抓着红果子递到老杜跟前“杜爷给你，第一个你吃！”</p><p> 老杜满脸嫌弃的推开“自个吃去，我都这么大人了，早不爱吃这个了。”</p><p> “那好吧，秀爷吃！”</p><p> “你秀爷能是小孩？”老杜道。</p><p> 楼枫秀看了老杜两眼。</p><p> 其中一眼看的是红果子。</p><p> 他偏开头，没说话。</p><p> “哦，那阿月”</p><p> “少凑上去招人烦，没看见人写字呢？坐那学学雀雀，闭嘴吃，别吭气。”</p><p> “哦。”</p><p> 一大一小俩孩子，坐在一块吃冰糖葫芦，时不时发出两声感叹“好好吃，好甜呀！雀雀尝尝！”</p><p> “撂子哥，我的也很甜，你也尝尝！”</p><p> “真的诶！”</p><p> 入秋渐寒，墨块耗尽，那日阿月代书，楼枫秀便代为动身，到文人街书斋买墨。</p><p> 他知道书斋老伯不待见自己，偏偏非要来此买墨，以彰显，哪怕自己是个无赖，也没有埋没阿月才华。</p><p> 他按价格高低，挑半天，最后，只挑出一锭松散墨块来。</p><p> 拿墨结账，老伯见是他，起身站起，往他身后瞧去，随口道“那孩子没来？”</p><p> “没有。”</p><p> “你挑的墨，是买给他的？”</p><p> “对。”楼枫秀说起来，带上了几分骄傲。</p><p> 老伯叹息道“此墨太劣，不衬妙笔。”</p><p> 或许真的不衬，还没研开，楼枫秀已经能闻到臭烘烘的味道。</p><p> 可是，那些天价好墨，看起来不敢靠近，唯恐粗手粗脚，不小心碰坏了。</p><p> 老伯退回楼枫秀的散碎银钱，继而取下一只束之高阁的锦盒。</p><p> 里面是一块描金墨锭，细细包裹着防潮丝帛，没有标价。</p><p> 他将锦盒交给楼枫秀，喟叹道“烦请小兄弟传达，斋阁乌金，随时恭候小先生，前来赏尊。”</p><p> 这样东西，论谁看都能看出价值不菲，显得他挑出的墨锭淤泥不如。</p><p> 可老伯并不是送给他的，他不能替阿月做主拒绝。</p><p> 所以他阴沉着神色，收了锦盒，仍旧放下银钱，拿走最初挑来的那块墨锭。</p><p> 回到摊子前，阿月跟雀雀铺了纸张，正在等他买墨回来。</p><p> 他将锦盒放下，对阿月道“书斋那老头子让给你的。”</p><p> 阿月闻言，抬头望向他“我跟伯伯不再往来，不受功禄，你可否代我送还回绝？”</p><p> “你不看看是什么？”</p><p> “既然不留，自然不必知道。”</p><p> 楼枫秀拿起锦盒，踟蹰片刻，将此放到阿月眼前，打开锦盒道“还是看一眼吧。”</p><p> 雀雀好奇探头，只瞧见墨身漆黑润泽，鎏金压线，丰肌腻理，在此衬托下，仿佛之前用过的都不过是块火炭块子。</p><p> “好漂亮啊！”雀雀惊叹道。</p><p> 阿月看过，点头道“看到了。”</p><p> “要还？”</p><p> “要还。”</p><p> “哦。”</p><p> “枫秀，你买回的墨呢？”</p><p> 楼枫秀磨磨蹭蹭，掏出纸张裹起的墨锭。</p><p> 这块墨锭，实在太好，太昂贵，以至于，让他有些不好意思拿出那锭买来的劣墨。</p><p> 阿月接去，拆开薄纸，臭烘烘的墨，沾脏他的指尖，他在瓷碗中沾水，研磨出一点点墨汁，而后，又妥善包了回去。</p><p> 楼枫秀慢吞吞合上锦盒，他心想，这块墨真好看啊，带着中药香气，说不上来的好闻，而阿月只看了一眼。</p><p> 可是，面对他买来的那块劣墨，阿月却比对待珍宝，还要珍视。</p><p> 楼枫秀去还锦盒时，一路上嘴角恨不得翘上天了。</p><p> 一个糟老头子给的东西再好又怎样，阿月还是更喜欢用他买来的东西，他相信，任凭你个糟老头子，哪怕送给他整个书斋，阿月都不会更稀罕一丁点！</p><p> 老伯见楼枫秀来还锦盒，当下明白，还是忍不住，多嘴问道“那孩子，难道还在怨老朽口中过失么？”</p><p> 楼枫秀当然无法回答，他目前仍处于认字阶段，词意尚难解，且弄不清那日无意听来那席对话的意思。</p><p> 他只知道或许不太好，但其实，也不明白究竟有多差。</p><p> 此刻起，楼枫秀暗下决心，他要好好攒钱，来日一定买下这块墨锭。</p><p> 阿月应该配事最好的东西，但必须是自己送的才行。</p><p> “多少钱？”</p><p> “什么？”</p><p> “盒里头的墨。”</p><p> “老朽私藏，为赠有才之士，无价。”</p><p> “我会买下它的。”楼枫秀兀自说罢，转身就走。</p><p> 老伯满脸错愕，心想，无价这个词，很难懂吗？？？</p> ', ' ')('\n <p> 这天, 楼枫秀帮李大娘去米店扛红豆。</p><p> 本着认字的底气，顺便走街串巷看聘文，想找个正经活计干, 多方开源, 好以尽早买回那块墨锭。</p><p> 正看见东西楼挂出了招工牌子, 他凑前仔细看了一遍，要招小厮洒扫跟帮厨，七八人之多。</p><p> 心里想着, 回头可以告诉二撂子一声。</p><p> 正要仔细研读，巧在楼中遇见熟人。</p><p> 他似乎被人不小心溅了一身汤水，胸口白虎沾满污渍, 满地狼藉，混着血。</p><p> 窦长忌冷着脸, 正在指示手下暴揍无意撞翻汤碗的小厮。</p><p> 那人被打的头破血流，不停在地上哭嚎着翻滚求饶，却不见他眉头舒展半分。</p><p> 他看见了楼枫秀，在目光接触之前，楼枫秀已然目不斜视走开。</p><p> 窦长忌往外走了两步, 有心搭话，却见他没有回头。</p><p> 转身走回楼中, 忽然注意到, 他方才，是在留意聘工牌子。</p><p> 紧锁的眉头渐渐展开, 忽然怪笑了一声。</p><p> 楼枫秀扛着红豆, 没走出多远，听到身后有人喊。</p><p> “前头的小兄弟，慢些走嘛！”</p><p> 是个女子, 外来口音，喊了好几遍，他才意识到是在喊自己，回头发现是东西楼的老板粉娘。</p><p> 粉娘气喘吁吁，朝他柔柔摆了摆手中帕子，他站着没动。</p><p> 粉娘哟哦了一声，上前来，忽然一把撩开他遮眼头发。</p><p> 楼枫秀愕然，老板娘也愕然。</p><p> 一双柔夷摸了一把他脸颊，粉娘笑了一声道“看不出，小哥哥这般俊呢，你来当我店里伙计，一个月，给你十两好么？”</p><p> 楼枫秀只觉得血冲上脑，耳朵轰鸣，偏脸躲开她乱摸的手，退了一步，扛着红豆就跑。</p><p> 粉娘拽住他袖子，喊道“别走呀！姐姐我先带你去剪剪头发。”</p><p> “我自己会剪！”楼枫秀猛然挣脱，一口气跑回摊位，他将红豆倒在储缸里，坐到案前一言不发。</p><p> 李大娘正在跟推车路过卖酱菜的讨价还价，阿月帮忙在卖粘糕。</p><p> “你这价怎么又提？前几天买还没这么贵。”李大娘道。</p><p> “那没法，盐价涨了，我这酱菜能不涨吗！”卖酱菜的小贩拿出舀子，对她道“要不是老吃你家粘糕，换旁的我还不给这价了！”</p><p> “你们卖酱菜的也涨呢？”对面早点摊的接话“还以为光我们平头百姓才涨呢。”</p><p> “涨，可能比你们少点。”小贩道。</p><p> “害，现在盐可真是越来越贵了！”早点摊主左右张望两眼，小声道“你那里还有没有剩余，卖我点。”</p><p> “那不能，现在克扣的紧，报上几斤豆子，酌量分发，多一两都不给。私自贩盐，你想找死呢？我可不干！”</p><p> “以往没盐场还不至于到这价，现在建起盐场了，反倒吃不起盐，真操他娘的！”早点摊主唏嘘道。</p><p> “可不是，诶，你到底要多少？”</p><p> “就一勺吧。”李大娘叹息道。</p><p> 最近满街都在议论盐价，虽然定崖近海，但私自晒盐违法，而且杂质过多，每天都有人因为私自使用晒盐中盐毒找大夫。</p><p> 更可怕的是，这盐价并非来自官方，反而是贩私所定。</p><p> 白虎帮想往上走，不光局限于小小定崖县，近年来动了贩卖私盐心思，与当地士绅联合，贿赂高官，在此地办起了盐场，现在又跟青龙帮沆瀣一气打开海运。</p><p> 私盐出自官方盐场，由官方出售，卖价却可随意操纵，只高不低。</p><p> 真真有冤无处诉。</p><p> 李大娘拿了酱菜回来，一步三叹，忽然瞧楼枫秀脸色不对，忙放下酱菜上前问道“小枫，你怎么了？”</p><p> 阿月卖完粘糕，闻言回头，见他且在出神，走上前撩开他的头发，掌心贴在他的额头上。</p><p> 楼枫秀本能一躲，抬起眼睛，无意望进他沉甸甸的目光里。</p><p> 阿月勾住他的脖颈，重新将手心贴上去。</p><p> 感受到毫无攻击性的柔软，楼枫秀愣了半天。</p><p> 他自认极有自知之明，他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虽然有眼有口有鼻不缺零件，但俊啊美啊的好词，绝对跟自己无关。</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