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n <p> 炊事班大婶隔着院墙高声说:“阮师傅,这鸡可以宰了!”</p><p> 阮令齐顿住:“可别再说宰了,它们看我杀鸡,这会儿急呢!”</p><p> 他看了一眼齐刷刷瞪着自己的四对绿豆小眼,笑起来。</p><p> 昨天买来的鸡,拴在后院养了一晚上,今天宰,他正在烧了一锅开水准备把放完血的鸡泡进去褪毛,鸡崽子们不干了。</p><p> 它们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已经长大,有朝一日也会被投进这滚烫的开水里,还在为同类孤勇反抗。</p><p> 鸡妈过来撵它们去前院吃虫,踏雪轻蔑地看了眼“和准备吃的东西一个品种”的扁毛畜牲,懒洋洋地蹲在灶台旁边,舔它尊贵的白毛。</p><p> 陪元晴喝完咖啡,苏林瑾还是回房学习,姜望跟着进去,门在身后关上的同时,他轻搂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沉传来:“谢谢你。”</p><p> “谢我什么?”</p><p> “谢你对妈说的这些话。”</p><p> 姜望老老实实说,“这些话要是我来说,妈估计不信,也不会当真。”</p><p> 苏林瑾转身:“可我是真这么想的。我大学不想去北燕读,想去沪江。”</p><p>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讨论未来的去向和安排,姜望和她两人面对面坐下。</p><p> “你看,你的工作得看安排,但即便在同一个地方,也不保证你从滇南回去之后就一定会在北燕,对吧?我知道一般情况下,都会调派外地锻炼锻炼,我虽然可以根据你的去向写志愿,可说不准到一半你又被调去哪里了。”</p><p> 苏林瑾看着姜望,伸手细细描摹他的眉眼,声音轻软,“所以我想,我们这几年先不用考虑五年以后的事,先紧着自己的志向去安排生活。你说对不对?”</p><p> 姜望捉了她手轻吻:“对,也不对。”</p><p> “首先,这次调派滇南已经是历练的意思,回去就能稳定下来,如果你喜欢沪江,那我以后也可以在沪江,刚好妈应该也更适应沪江的气候和生活。”</p><p> “其次,我不想跟你分开,你去哪我就去哪。北燕也好,沪江也罢,以后往来都很方便,但我就想跟你在一处。说来,你想好志愿了吗?”</p><p> “我想学新闻。”</p><p> 这是苏林瑾思考了很久决定的。</p><p> 她上辈子做金融运营,虽然工作之余也考过cfa一级,但始终对这个行业存着敬畏疏远。这段时间给村民和军属上扫盲班,却给了她完全不同的感受。</p><p> 她没想过,一篇报道能带来这么多资源,也没想过,她只是写了一篇文章,可以影响到一些事,一些人。</p><p> 新闻也分领域和方向,她完全可以利用自己过去的工作经验,专精于金融和财经的新闻,这样也算自己的独家优势。</p><p> 新闻专业她不太了解现在的情况,已经写了信给蒋云落去问情况,按照她上辈子的经验,北燕和沪江的两所顶尖大学各有各的优势,总之都不差。</p><p> “好,专业有方向,那就好好考。”姜望抵着她额头,轻啄了一下她的唇,沉声说,“但总要分开一年的了,我该怎么办?”</p><p> “你乖乖的,不许拈花惹草,一年时间都经受不了考验,党和国家白培养你了!再说,你不该担心我才是吗?”</p><p> 可能她自己都意识不到,这样软着声说话的时候,她有一种娇蛮又可爱的气质,是别人看不到的风情。</p><p> “是,我可害怕你不要我了……”姜望又亲了亲她,“好了,剩下的你别管,我会想办法的。”</p><p> 他不会告诉她,为了以后的生活他会去做什么样的努力和安排。</p><p> 追捕范宁的工作一度陷入僵局。</p><p> 根据范彩敏的供词,他已经脱身出境,需简要外交团队协助和境外协同,这个过程变得胶着而不可控。</p><p> 元晴的草药收购,就在这时推了出来。</p><p> 她找了范宁邦子下面的两个村长,把收购的标准和价格公布了出去。</p><p> 一时之间,因为邦主失踪全然没了头绪的村民有了新的奔头。</p><p> 虽然几座山头烧过之后,或多或少影响了一些药材的产量,但好在山腰以下和山顶还完好保留着。</p><p> 这个邦子更靠近原始森林,良田少,村民本就收入比不上韦家邦子的,元晴愿意出钱收购村民挖来的野生药材,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p><p> 与此同时,在家里躲了一阵子的韦霞蔚,终于能出门了。</p><p> 她找到基地,门岗的勤务兵告诉她元晴不在,便蹲在门口等。</p><p> 众人心目中整个邦子最尊贵的阿诗玛,就这么双手捧着脑袋,完全不顾形象地席地而坐。</p><p> 她在拘留所明白了一个道理,皮囊那是个屁,离开家之后,她的脾气没人买单,也没人欣赏,更没有人哄。</p><p> 她只会说无辜,拿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给自己辩护,还不如范彩敏呢,一边装疯卖傻,一边给消息,比她过得好。</p><p> 韦霞蔚望穿秋水的等待中,元晴风尘仆仆地骑着自行车缓缓而归。</p><p> 她噌地一下起来,伸手摆动:“干妈!干妈!”</p><p> 元</p> ', ' ')('\n <p>晴咦了一声下车,韦霞蔚冲进她怀里:“干妈,我好想你!”</p><p> 在拘留所里,她就很想家,很想她的乌雅干妈,可一出来回到家,阿爸和阿妈不让她出门——苦口婆心说了很多次,她是无辜的,家里还是说让她在家避一段时间再说。</p><p> “这是怎么了?”元晴急声问。</p><p> 无论韦霞蔚多么娇蛮任性,在元晴过去的好几年时光里,对方给了她很多慰藉和心灵寄托。</p><p> 那些思念着姜望的日日夜夜,因为眼前多了一个年岁差不多的孩子,分散了不少她的焦虑和情绪。</p><p> 这些年的亲近不是假的。</p><p> 她看着瘦了一圈的韦霞蔚,立刻就心疼了:“好孩子,我也想你。”</p><p> 韦霞蔚眼泪更多了。</p><p> 过不多久,基地的车停在门口,苏林瑾让驾驶员停下,她看见元晴便推门下车。</p><p> “妈。”继而又看清了元晴怀里的韦霞蔚,“你怎么来了?”</p><p> “我不能来吗?这是我干妈!”韦霞蔚嘴巴一扁,搂了搂之后放开,最终还是说出了这次来的目的,“苏林瑾,我想找你聊聊。”</p><p> 幸而车还没走,苏林瑾让驾驶员开车带着人回了坝上的村委会。</p><p> 大树底下阴凉细细,鸟叫虫鸣,没有冷气的山里照样凉风习习。</p><p> 韦霞蔚听着自己急躁的心跳声,渐渐平缓下来。</p><p> 苏林瑾看着她躲闪的眼神:“说吧,有什么事?”</p><p> “我知道,山里能给北燕的药厂直接供应药材是你做的,能,能加点量吗?我可以想办法去收,我不怕累,可以去远点的地方收……”</p><p> 苏林瑾看了眼婆婆,对韦霞蔚的敏锐很意外。</p><p> 元晴刚敲定完去找范家邦子的村长商量,韦霞蔚能主动想到这一点,很了不起。</p><p> 但隔壁邦子那里的药材已经定下了,再说北燕制药厂那的协议签完,短时间内是不会增加额外收购量的。</p><p> 不过,韦霞蔚毕竟是这一代远近闻名的阿诗玛,元晴完全可以把她当成一个渠道商,直接从她这里收。</p><p> 正想着,元晴点了点头,说:“你有这想法很好,不过,也不怕你知道,我在来滇南之前,家里就做药材生意,如今联系了药店直接收货,所以,你要真想做,直接卖给我就行,我按给村民的价格多一成,你看行吗?”</p><p> 苏林瑾接话:“还有,村民的竹编手艺不错,你要是愿意,可以试试。”</p><p> 外贸的订单,因为要得不急,元晴还没开始想怎么做,倒是可以直接交出去。</p><p> 韦霞蔚本做好了被苏林瑾奚落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这会儿不光没奚落她,还有两个生意方向给她。</p><p> 她擦擦眼泪,掏出本子把要求一一记录下来。</p><p> “你们放心,这生意我一定做好,一定不叫你们看扁了我。”</p><p> 她把本子塞回去,拍了拍身上纠缠在一起的银铃,转身时,银铃发出悦耳动听的清脆声,“还有,替我转告一声,我,我谢谢姜团长。”</p><p> 在拘留所的时候听说了,能这么快被放出来,还多亏了姜团长把账本寄到北燕,还找到人帮忙协调了加速检验,要不然她这情况,只要无法排除她跟账本的关系,就会一直关着,猴年马月都有可能。</p><p> “这是他该做的。”苏林瑾见状说,“以后有事就来这里找我,每周来三次呢。”</p><p> 说完,她推开门,挽着元晴准备上车。</p><p> 往常只有韦霞蔚让人吃闭门羹的,但现下她吃过了看守所的苦,对苏林瑾这样直接结束话题,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很顺从地给元晴挥挥手作别。</p><p> 她只知道,只有自己变强,做点让人瞧得起的事,才不会像被人当傻子一样愚弄。</p><p> 有了对比才知道好坏。</p><p> 以前范彩敏永远哄着她,纵着她,不知不觉间,她都察觉不到自己有时候说话态度过于强硬,是无礼的。</p><p> 在拘留所,起初她说什么都被讽刺,接着就被训得服服帖帖,知道自己那样说话遭人恨,在外面别人可不会那样纵着自己,让着自己。</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