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陈在溪还想赶水路，但冷得她实在走不下去，只好找了家面馆，点了一碗素面。</p><p> 清汤油亮，同样飘着葱花。</p><p> 抬手刚拿起竹筷，从身后走出一个人影，小二擦着她的手肘而过，碰掉了她的竹筷，然后一脚踩上去。</p><p> 此刻是饭点，面馆里生意极好。</p><p> 小二并未注意到陈在溪，捧着碗匆忙离开。</p><p> 陈在溪弯腰将竹筷捡起，重新从竹筒里拿出一双。</p><p> 市井里的面馆，每日都是这么些人，总来吃面的人早互相熟悉。</p><p> 大家聊街角新开的茶铺，聊茶铺里弹琵琶的女子。</p><p> 陈在溪听着耳边的交谈声，默不作声地吃着面。</p><p> 她在想，等到了江阳，舅舅会是什么模样呢？</p><p> 江阳同景江都在清浙一代, 但两地相隔甚远，一个归属景州，一个归属江州。</p><p> 因此, 刚到江阳时，陈在溪有些不能习惯。</p><p> 江阳的秋季太黯淡了, 万物凋零, 天空被乌云笼住，只有极少的日子能着见光。</p><p> 许是被江河贯穿, 这里的空气比景江还要湿冷，也时常刮风。</p><p> 一个月以前，她来江阳找到了舅舅。</p><p> 舅舅说，他也是一个人跑来的江阳。</p><p> 他还说他一开始是来江阳卖花, 后来见卖花赚不到银两，便回景江学了门手艺。</p><p> 他学会了炒茶。</p><p> 江阳虽小, 但江阳白茶却闻名全国, 会炒茶后，他便试着在江阳开了一家茶铺，开始贩茶。</p><p> 每年的春天, 便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刻。</p><p> 他要去村里挨家挨户的收茶, 在将茶运回镇上炒制。这一道工序是最为繁忙的，等忙完了这镇，得空了, 清闲了, 他还要带着茶, 一路往北去贩卖。</p><p> 若是贩得好, 秋天便能回来，若是贩得不好, 便要等冬天回来。</p><p> 陈在溪从未采过茶，但在舅舅在叙述中，她开始对茶叶感到好奇。</p><p> 住在江阳的时日，她每日闻茶香，日日饮白茶。</p><p> 江阳白茶的香很淡，是清淡的冷香，这样的味道，总让她想起表哥。</p><p> 在江阳的第三个月，陈在溪才学会习惯白茶的香，她开始很少想起有关于上京的事。</p><p> 这是她在江阳度过的第一个冬天。</p><p> 初冬的天气，风吹在脸上刺骨的疼，舅舅舅妈特意带她去天香阁制冬衣。</p><p> 一共制了三身，她最喜其中一件粉袄，兔毛柔软，每每有风拂过，她可以将头埋下，当脸颊贴着衣领上的兔毛时，她便觉得不那么冷了。</p><p> 而过年那会儿，是一年中最冷得时日，既是穿了袄子，也还是觉得冷。</p><p> 闺房里开始燃整个江阳最好的炭，无烟无味，一燃便是一整天。</p><p> 漫长的冬日，陈在溪都呆在闺房里看书，她偶尔也练练字，但更多的时间里，她都是在绣花。</p><p> 她开始喜欢这样细致地消磨时间。</p><p> 近日里，上京城中流行起一种叫米糍的糕点。</p><p> 白色的外衣就同窗外的雪一般，但内馅却是五彩的，在漫长的冬日里，这样的色彩实在喜庆。</p><p> 临近除夕，老夫人给学堂里的老师放了假。</p><p> 这是一年中，宋佳茵最喜欢的一段时日。</p><p> 她可以不用去学堂，可以日日出门玩，可以拿压岁。</p><p> 一早，宋佳茵同长姐宋妙仪便约好了去食米糍。</p><p> 宋府的糕点师傅样样拿手，尤其是这江南的点心，送来时，嬷嬷还让下人拿了两盏白茶，同米糍一起食用。</p><p> 室内燃着红罗炭，淡淡冷香从炭中弥漫，屋内又暖又香。</p><p> 宋佳茵同宋妙仪坐在美人榻上饮茶。</p><p> 寒冬腊日，窗外皆是白茫茫一片，衬得那雪中红梅愈发鲜艳。</p><p> 赏了会儿景后，宋佳茵收回目光，她挥挥手，将守在屋内的人都遣散了去。</p><p> 除夕将至，宋佳茵放下茶盏，问：“大哥还未休沐？”</p><p> “祖母说大哥今日回府。”</p><p> 呆在闺中的日子难免有些无趣，宋妙仪一边说，一边抬手戳了戳面前的米糍。</p><p> 屋内寂静下来，宋佳茵饮了口茶，便又问：“妙仪姐，大哥以后还会娶妻吗？祖母有没有和你说，在溪……”</p><p> 话还未说完，宋妙仪适宜地打断她：“你莫要再提妹妹了，若是让祖母知道，怕是又要罚你的。”</p><p> 被长姐凶完，宋佳茵委屈地应了声：“我就是没想到嘛。”</p><p> 委屈完，她又开始好奇：“大哥真失了记忆？我怎么感觉他和从前没有区别呢。”</p><p> 宋妙仪摇头：“大哥往日里便不常说话，只是……只是他如今对祖母和安和也很沉默。”</p><p> “唉，那祖母得难过了，”宋佳茵叹口气，“其实今日这茶挺不错的。”</p><p> “是江阳的白茶。”</p><p> 冬日过半，临近除夕，圣上下旨，朝中休沐七日，合家团圆。</p><p> 除夕的前一</p> ', ' ')('\n <p>日，大理寺中空荡下来。</p><p> 枯枝上已经堆满了簇簇白雪，红墙雪色，一片寂静。</p><p> 室内，宋知礼坐在长桌旁，垂眸看着手中的折子。</p><p> 是前日送来的折子，他抬手，掀开泛黄的纸张。</p><p> 是一桩关于私盐的案子。</p><p> 还未往下看，厚重的木门被人拉开，白术走进屋。</p><p> 室外飘着大雪，雪粒落在发间，冻得他颤了又颤。</p><p> 白术走上前，恭敬道：“大人，家里派人过来，说是想让您早些回家。”</p> ', ' ')